程雪梅母亲住院,她请了几天假。

    涂老师怕她拉下几节课,跟不上,找到她,特意说要替她补补课。

    发现她每节课都主动自学过了。

    而且作业都完成得很好。

    好奇地问:“是谁去帮你补过课吧?”

    程雪梅说:“是潘班长,把每节课老师讲的内容都完整记录下来,然后把笔记本送来给我,同时辅导我学习。”

    涂老师在班上公开夸奖潘大章。

    要全班同学都学习潘班长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

    凌翔酸溜溜地说:“或许换一个男同学,潘班长就不会那么主动了。”

    ……

    去喝潘德东和谢兰兰的喜酒,准备送什么礼物去呢?

    他问潘广春:“黎兰英跟你去么?”

    “她说去。”

    “那你们准备包个红包去,还是买件礼物去?”

    “我们就包个红包去。”

    潘广春看着他说:“我们包个红包去可以,不过你是老板,似乎应该买个贵重礼物去才合乎情理。”

    本地风俗,买礼物去不管贵贱,是不会返退的,若是封个红包,主家有可能退回。

    潘德东不管他是不是潘族人的种,但他毕竟是姓潘,名义上是堂兄,而且他还慷慨帮过自己的忙。

    “要么我们送辆自行车或者送台缝纫机给他们?”

    温小芹倒是大方,一百多块钱的东西,不加考虑就说送。

    “可是人家都骑上摩托车了,单车、缝纫机早都有了,送去也是多余了。”

    送东西,应该送个实用的。

    价格上也是合适的。

    这年代农村亲戚朋友去喝喜酒,或者买几斤猪肉,或者抓只家里养的鸡,最差也是捡几枚老母鸡下的蛋。

    温小芹说:“要么你干脆封个几十块钱的红包给他。”

    潘大章:“封个红包太简单了。”

    他想了想:“买个电饭锅吧,我们现在用的那个电饭锅就不错,他们夏祺村现在也通电了。再买一床丝绸被面,一个毛毯给他们,就这样定了。”

    温小芹拍手说:“这才象个大老板的样子,说不定以后人家送个更贵重的礼物给你。”

    “以后你想人家送什么礼物给你?”潘大章玩味地看着她。

    “人家送什么,你怎么可以勉强?”

    温小芹顿时感到中了他的圈套。

    “你想得太远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想什么呢?”

    提前一天把礼物买好了。

    潘广春晚上加班把缝纫机多组装了十多台出来。

    杨石头笑呵呵地说:“你们去喝酒吧,店里的事我会处理的。”

    录像厅的杜善文也是表示他会负责的。

    潘大章和温小芹各骑了一辆单车,买的礼物绑在单车后座。

    公路上尘土飞扬,看见个别有钱的人骑着摩托车,戴着头盔,风驰电掣而去。

    而他们两个骑个单车上一个长坡,双脚用力踩,终因坡陡,沙石路边松散,路上又有公路维修工人在填土铺沙,两人只好下来推单车上坡。

    “要是骑个摩托车就好,再陡的坡,一踩油门就上去了。”他对累得气喘吁吁的温小芹说。

    “那就买一辆呗,以后去什么地方,我都坐你摩托车。”

    两人推着单车从几个修路工身边经过。

    修路工推着一辆大板车,上面堆满沙石,沿路把坑坑洼洼的地方填平。

    “噗,笑死我了,两个年轻人真会吹牛皮,摩托车说买就能买的?”

    一个皮肤黝黑的修路工对同事说。

    “人家有钱就能买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同事认为他少见多怪。

    “十五六岁的小孩,能有多少钱?”

    “人家爸爸是万元户,总行了吧?”

    黝黑修理工不服了。

    “假如你是万元户,你也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他嫌骑单车太累,叫你要买一辆摩托车,你买不买?”

    “我会打断他狗腿,公路上还有这么多人走路呢,有单车骑还不行,还想买摩托车?”

    万元户买辆贵的摩托车也能把家底掏空。

    上坡后就骑车走路的潘大章自然没有听到他们的议论。

    回到月舟村碾米厂,看见老爸跟孙震庭在忙碌。

    老妈在忙着喂猪,连潘小章都在帮忙切猪食菜。

    “阿姨,我来帮你。”温小芹把单车支在门口,走进榨油房猪舍,就帮邹秀花做事。

    “你们两个今天知道回来呀?”

    邹秀花看见儿子单车后座上绑着礼物,问道:“是德东去给你们发了请柬?”

    “是呀,他没有叫你们也去,他跟他爸是怎么回事,闹到说断绝父子关系去?”

    “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就是水火不容的,怎么回事?冠久仔心里越想越窝囊呗,替人家白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心里不舒服。昨几天,德东和兰兰来了碾米厂,叫我们几个今天一定去喝酒。你爸肯定不去,等这里忙完,我和小章去。”

    邹秀花对潘小章说:“你不要磨磨唧唧的,快点把那两畚箕的青菜切好,中午让你爸喂猪,不然的话,他那里忙得过来?”

    潘小章可怜地对潘大章说:“哥,可不可以帮帮忙,要我一个人切完这猪菜,恐怕一天都搞不完。”

    潘大章找了另外一把菜刀,几分钟后帮忙把猪菜切完了。

    老妈和温小芹也把猪喂完了。

    老妈说:“等我几分钟,我去换件衣服。”

    几分钟后换了新衣服的老妈从里面提了一挂猪肉和十几枚鸡蛋出来。

    温小章对她说:“妈,你看哥哥和嫂嫂买的什么贵重礼物,一个四十块钱的电饭锅,丝稠被面,还有一床毛毯。我们一家人一起去,你买的猪肉和鸡蛋都可以留在家里不用带了。”

    邹秀花:“大章喝个喜酒还这么舍得花钱,难怪德东仔每次都说你的好。”

    她觉得小儿子说的没错,大章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别说去四个人,就算是去十个人,这礼也不算轻了。

    她把鸡蛋放回去,但还是把猪肉提了出来。

    “家里也没有冰箱,就你爸一个人在家,他也吃不完。放到明天就变味了,还是提去送礼吧。”她惋惜地说。

    温小芹笑着说:“阿姨说得对。”

    潘大章:“要是给家里买了个冰箱,今天这猪肉她就会留着自己吃了。”

    邹秀花:“你们又不赶紧把事办了,现在家庭好一点的,三大件都买摩托车、洗衣机、冰箱了。我们家条件不算差了,应该按照这个标准买三大件了。”

    潘小章:“是呀,我也觉得哥哥和嫂嫂早点把婚事办了好,早结婚早生子,妈妈就可以早当奶奶了。”

    潘大章瞪了他一眼:“不要胡说八道,你听谁说过,还在读高中的女学生怀着孕的,别说高中生,就是大学生都没有。”

    他对母亲说:“你意思就是家里不办喜事,就不可以去买冰箱了?”

    此时,冰箱价格最便宜的六七百块,贵的一千、二千的都有。

    不是买不起,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买。

    潘大章去问老爸:“爸,你不去?”

    “我去干什么?你们去就行了。潘屋人跑到谢屋去撑门入赘,说出去脸上都无光。”

    “爸,他不是入赘。”

    “不是入赘,要是我,宁愿在月舟村搭二间茅草房,也比跑去谢家办酒席,名声好听。”

    上一辈人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潘大章几人正要出门。

    潘云田急匆匆找了过来。

    “大章回来了,正好,潘屋十几家,一起凑钱去买了几样贵重礼物,还买了一个牌匾,意思再拟个贺单。有久叔去买的,他叫我过来问你们,是不是你们也算一份,贺礼买了一个电饭锅,一对红色木桶,一个被套,包括牌匾,总共说208元。你们要参加的话,就每户18块钱。牌匾上把每户男丁的名字写上去,现在他们几个在孙瘸子店,写名字呢。孙瘸子说怎么没有柴久叔的名字,所以我过来问问你们。”

    邹秀花气愤地说:“他潘有久每次做事都是这样自以为是,昨几天买礼物之前,他招呼都不打一声,现在礼物都买好了,才过来说,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他又问潘云田:“昨几天他跟你们说过这件事没有?”

    潘云田:“他说了呀,我以为他跟你们说过了。”

    潘大章知道了怎么回事。

    这个四叔以前做什么事都是不把自己家放在眼里。

    这回他也是一样。

    他对潘云田说:“礼物我们自己买了,就不跟大家合伙了,牌匾嘛,我们自家去买一个也不是问题。”

    果然孙瘸子杂货店,拥挤了十几个潘族叔伯兄弟。

    三叔潘有久象是主事人,正在让孙正辉把十多家人的名字写上去。

    潘云田走进去对他说:“有久叔,大章回来了,他说他家单独买了礼物,就不参加一起合伙买礼物了。”

    潘有久:“不参加就拉倒,反正我也没准备让他家参加,他家是个异数。正好牌匾上也写不下那么多的名字,你们后面几家就一家写一个人的名字吧。”

    潘大章正好站在他身后,他儿子潘生福也在他身边。

    他看见牌匾上他叫孙正辉写的名字是潘有久第一个,然后是他三个儿子的名字。

    跟他关系较好的都把名字写上去了。

    “四叔,我看你才是潘屋的异数吧,你这样做事,你认为很合理么?”

    潘大章等他把话说完,忍不住冷冷地怼了他一句。

    潘有久回头看见潘大章,老脸一红,翻了翻白眼。

    若是换在以前,他早急眼骂人了。

    可是现在这老小子似乎牛得整个月舟村都出名了,他若是跟自己对着干,恐怕明天整个村都会知道他出了洋相。

    他忍!

    你大章臭小子想压我一头,告诉你,还没门。

    潘大章看见孙正辉杂货店还挂着另外一块牌匾。

    体积比他们现在写的这块还太了许多。

    “孙叔,上面这块牌匾卖多少钱?”他问。

    “你想要的话,6块6毛8卖给你。”孙正辉眼睛一亮,他知道潘大章这年轻人是个能人,潘有久这种泥蛇,那里是他的对手。

    “孙叔,我买了。也麻烦你帮我写字。”

    他把七块纸数到他手里。

    “剩下的算是你写字的报酬,孙叔写得一手好字,应该值一点钱的。”

    这话说得孙瘸子一身都酥。

    说到心坎里去了。

    他慌忙把牌匾取下来,抹拭干净,抽出里面那张图画,准备在上面写字。

    潘有久恼火了:“孙老板,这边还没搞完呢。难道我这个就不搞了?”

    孙正辉想:你个臭蛋,写字就知道拿来让我写,明显知道我店里有牌匾卖,还特意跑到俞督县城去买。

    拿牌匾来给我写字,只是一开始买我一包二毛五的香烟。

    才给我抽一支,就再不舍得递烟了。

    你算老几,我要帮你忙。

    他看了他一眼说道:“反正你那张牌匾上就只能写这么多名字了,写不下了。你就自己装回去吧,我这边忙着呢。”

    潘有久:“这不是那有一小块空间嘛,还有五户人,一家写一个名字,把字写小一点,勉强写得下就行。”

    孙正辉听了觉得好笑:“你觉得这样搞合适么,不怕夏祺人看了笑话你们。”

    他指着桌上毛笔说:“你觉得合适,你自己去写。你潘有久也是读过书的人,写几个名字你会写不出来。”

    潘有久:“我这不是写字没有你写得这么好嘛,不然我会叫你写?”

    真实情况是他不舍得买墨汁和毛笔。

    孙正辉不理踩他,他问潘大章:“上面准备写几个人的名字?”

    潘大章看了一眼几个还没写名字的几家,问道:“这牌匾的钱我不用你们出,为了大家都有面子,你们几户是否愿意把名字落到我这张牌匾上?”

    他让孙正辉也写上贺礼:电饭锅一个,丝稠被面一付,毛毯一张。

    猪肉若干斤。

    其他人看见了都瞪大了眼睛。

    他一个人就买了这么厚重的礼物,我们这边十几户人买的礼物跟他都差不多。

    这不是啪啪打脸么?

    潘云田两兄弟的名字还没有写到刚才那块牌匾上去,心里正恼火呢。

    “大章,我跟你这里拼伙,有久叔,你那边我和胜远就不参加了。”

    他迟疑着对潘大章说:“大章,等下按人头算,多少钱我付给你。”

    潘大章:“不用付钱,这些就我出钱买就行。你若是过意不去,孙叔店里热水瓶也有,面盆都有,买一样写上牌匾上就是。”

    潘云田眼前一亮:“这主意好,我买一对热水瓶去。”

    一对热水瓶也三块多钱了,我潘云田也不是混得很差的人。

    “好,我给你写上,热水瓶一对。”孙正辉高兴地说。

    还是这潘大章懂事,又给我带了一单生意。

    潘云青和他老爸潘建福和他二叔潘建伟低声商量了几句。

    潘建福说:“大章,我和建伟两家男丁名字都落到你那张牌匾上去。我家送贺礼为花生油十斤,还有老大潘广春也要写上去。”

    潘建伟:“我跟二个儿子名字也写上去,送贺礼黄豆十斤。”

    剩下几人都表示把名字写到大章牌匾上去。

    贺礼上面多了许多礼物。

    潘大章对孙正辉说:“下面落款名字,按照辈份来排,云田哥老爸是老大,他两兄弟名字理应排前。”

    潘有久见风头都被潘大章这小子盖过了,于是恼火地起身离开了。

    名字已经落到他牌匾的几户,无奈也跟随他走了。

    这边把名字都落好。

    孙正辉杂货店又多买了几样货品。

    他心情特别爽,建议说:“你这里送的礼物已经够多了,假如有个唢呐,热热闹闹送去,影响就大了。”

    潘大章笑着说:“还是孙叔见过世面,恰好我带了一把唢呐回来。大家把礼物拿好,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去贺喜德东哥的婚礼去。”

    在场的除了温小芹,没人知道潘大章会吹唢呐。

    潘云田都担扰地说:“还是请专业的吹唢呐师傅去吹才好。”

    潘大章:“放心吧,我吹的唢呐不比岭背的郭唢呐差,不信,你等下听就知道了。”

    去夏祺村也不远,众人都决定走路去热闹。

    潘小章主动找了一根扁担,把几样最贵重的礼物,挑起走在最前面。

    两个抬牌匾的走在第二。

    另外几户提着礼物紧随其后。

    邹秀花、温小芹跟其他几位婶婶、嫂嫂、堂姐堂妹紧随其后。

    潘大章吹着欢快的唢呐曲子,走在中间位置。

    嘹亮的唢呐声,而且是优美的唢呐曲子,惊动了他们路过附近的村民。

    许多人走出来观看。

    “这年轻人是谁,吹的唢呐这么好听呢?”

    “是呀,我也从来没听过吹得这么好听的唢呐。”

    “电视上听过。他到底是谁呀?”

    “我知道他们是潘屋人,那个潘德东今天跟夏祺村的谢支书女儿结婚,他们是去夏祺村喝酒的。这个吹唢呐的就是潘大章。”

    “啊,他就是潘大章呀?这后生崽听说又在县城汽车站对面开了一间录像厅,你说他这么小,挣钱就这么厉害呢?”

    走在前面不算远的潘有久几人,回头看见潘大章一伙又吹唢呐,又是个个手上提了礼物,相比于自己这几个人,只有潘有久和他儿子潘生福挑着礼物,顿觉脸上发烫。

    汗颜啦!

    潘有久也是脸色阴沉,他催促着大家走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