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似是九叔和青光道人这般的年纪,又怎会从来都没有听闻这个邪派?

    再如何小心行事,都应当不至于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夸张。

    “十年一约,那当今阳部的门主是谁?”

    天阳沉吟一声,回想好一会儿,才道。

    “应当是拜上帝教的白方。”

    拜上帝教?

    伍琪微微一愣,只觉得这宗派名字好生地熟悉。

    “是那个在清朝末年起义,撑了13年便沦陷了的太平天国,他们所信奉的那个拜上帝教?”

    伍琪的历史成绩不差,以至于听到这个名号的瞬间……甚至感到有些出戏。

    天阳却是正色点头,沉声回道。

    “正是!太平天国虽说被前朝剿灭,但也还是遗留下了些许的分支。据说这些传人将太平天国的玄术手段一并整合,最终成就了浙拜上帝教。”

    这个说法颇为新鲜,倒是让伍琪微微点了点头,面露沉思之色。

    “那你可还知晓其它的消息?”

    “关于阳部的事情,我已是知无不言……只因这十年之约,我还阳宗已是两次未赴!如今这一次若是再不赶去,阳部便会认定我等已是自行消亡,要将我等排除在外。”

    “而我们这小宗小派,之所以能在西域残喘下来,也是凭借着宗门每年送来的钱财以助。”

    “也是借着这个交流的机会,尽管我们一直都在西域苦修,但多少也算是对阳部的现状有了些许的了解。”

    听到这里,伍琪也算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还阳宗,因门人衰败,被吸收进了阳部——按照这个理论去推断。

    当初在小镇里头遭遇到的那个炼尸人,或许也是什么糟了大难,却依旧还在苟延残喘的传人吧。

    十年之约将至,散落于天边各地的恶教都会在这时齐聚一堂吗……

    好似养蛊般的行径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目的?

    伍琪略一思索,抬起脑袋,目光微凝地问道。

    “这一次的十年之约具体为何时?地方在哪儿?”

    天阳紧张点头,似乎只是想到这日子和地方名,便有种没来由的紧张感。

    “日子就在下月十五,与今日……正好还有一月之隔。”

    是为民国二年,公历1913年。

    “而地方,便是古都天京,今之江宁府!”

    古地金陵,唐之江宁。

    北宋建康,南宋留都。

    元集庆路,明应天府。

    现如今时过境迁,尊古不复古。

    先有满清政权为首,称之以江宁府。

    后有天平天国攻陷,定都此为天京。

    直至1912年,于华夏民国元年1月1日起,改称为……

    南京府!

    “今朝的首都之地……”

    伍琪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深邃了起来,他抬头仰望于天,只觉得明月高悬,照地他心中光亮。

    越是深入,便越是发现这阳部究竟是为何等的不凡。

    潜于当朝之都,聚以百宗之恶。甚至在需要的时候,还能伸出触手,直达西域那般夸张的苦寒之地……

    这组织究竟有何等的庞大?

    伍琪想不明白,只是觉得心情变得愈发沉重——民国之大,到如今,他却只是走过了几个小镇,甚至现在都只不过是在山里头转悠了两圈而已。

    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个何等的模样。

    他突然有一种极强的迫切感,想要去往外界一探究竟。

    不多时,身旁的众人便已经完成了手头上的活计。

    千鹤与地阴都被救治妥当,二人虽是受伤不浅,但多少也算是保住了性命,只需要温养个十天半月,便能安然无恙。

    如此看来,已是可喜可贺。

    只是那被僵尸吸食了精血的甲士和官兵,却没有了这般的运气。被抛至在了地上,未能得到第一时间抢救的人,很快便毒发攻心。

    变成了一具具僵硬的行尸。

    三道一僧心有悲悯,便是口中唱诵着超度咒,手中提拿着屠魔器,将其一一送上超脱之途。

    东南西北四个小道被搀扶着站起了身来,而那落在了帐篷里头的乌管事,还有前皇族的小阿哥,此时虽同样是脸色苍白,但也无大碍。

    收拢甲士,帮扶伤残。一众道僧几番忙活下来,勉强才算是打理好了这凌乱的局面。

    千鹤底子好,不过小会儿悠然转醒。他眼眶凹陷,这会儿强撑着说道。

    “师兄,能否帮衬一二,讲这些生人再搀回到房屋里头去?”

    四目与九叔自然没有意见,一众人便七手八脚地帮扶起了人群。一来二去,直至黑夜沉浸,雄鸡昂鸣之时,这人才算是挪了个干净。

    安置,检查伤口,煮水,抚慰伤患。

    六儿在这会儿忙的脚不着地,若是没有一休大师师徒二人帮衬两把,她怕是能生生累晕了去。

    一帮老道这会儿帮不上忙,便把注意力挪放倒了这番闹事的罪魁祸首身上……地阴尚且还未康复,便只有天阳一人受了问。

    他不敢隐瞒,当即便把自己与伍琪说的内容重新翻了一翻,这让三个老道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阳部……究竟是何来历?”

    四目的喃喃自语,正是九叔和青光道人的念头。茅山,青阳山的道士都想不明白,未曾听闻过的组织,居然会有如此庞大,错综复杂的构筑。

    简直是天方夜谭。

    嘉乐在旁听得眼睛发直,伍琪却有了另外的打算。他在众人沉思的当口上前两步,继而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师傅,我想先跟着这个天阳道人去一趟天京,好好地去探一探……这阳部的底子!”

    这臭小子当真是语出惊人,听闻这话,九叔还未反应,四目却是眼睛一瞪。

    “你瞎想什么东西?这事还轮不到你这小辈来操心,快坐下!”

    青光道人更是哼了声响鼻,眼中颇多责备之意。

    “你师叔说得对,这事绝对不简单。还是得先跟宗门内部通通气,先让他们重视起来再说。你这小辈,还是先专心修行再说吧。”

    术有先后,长幼有序。于宗门而言,似是这种事情,本来便是长辈出面才能解决的事务,若是让小辈参与进去,那自然是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