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都是你造的孽,都是你一手种下的恶果。若非是澜儿,若非她成了如今的新后,月家早就绝后了。”

    “你犯下滔天大罪,断断是不能活的,皇上他看在澜儿的面上,不与月家其他人追究,你就偷着乐吧。你应该看一看,曹家魏家的下场……曹家可是满门被诛啊。那么大的罪孽,到了阴曹地府,你有颜面面对你们月家的列祖列宗吗?如今,你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唯有你死,这件事才能彻底的终了。”

    “若你不想牵连月家人,便乖乖的喝下毒酒,别再让我最后一刻都看不起你。你心狠手辣了一辈子,为了权势,为了月家的荣辱黑心了一辈子,你该想一想,你这一辈子到底对得起谁。”

    月晟丰愣愣的看着冯氏,她的一字一句都似乎带了刀子,狠狠的戳着他的心脏。

    他一双眼眸猩红,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她。

    这一刻,悔恨充斥在他心扉。

    他怎么就那么糊涂,一步步走到这一步?

    这一刻的他,似乎真的应验了那句,家破人亡的咒语吗?

    他的脑袋,一片模糊苍白。

    他这一辈子,究竟对得起谁?

    呵……竟是谁都对不起吗?

    他怎么就活成了这个样子——

    狱长很快便让人把准备的毒酒,端了上来。

    冯氏面无表情的接过,她拿着毒酒杯子,缓缓的蹲下来,望着月晟丰那失魂落魄,绝望到至极的脸庞。

    “喝了吧,早死早超生,下辈子,希望我们永不再见……”

    月晟丰的一双眸,霎时间没了任何的焦距。

    他怔怔的看着冯氏,又看着她那一双淡然冰凉的眼眸。

    他如今没有任何路可走了,唯有死路一条了。

    如冯氏所说,他犯下那种滔天的大罪,月家没有被治罪,已经是皇上看在新后的面上,法外开恩了。

    他若再不死,如何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所以,如今的他不想死,也得死。

    他必须死。

    月晟丰绝望而笑,他理了理衣衫,郑重的跪在地上,冲着冯氏端端正正的磕了几个头。

    “第一个磕头,是为了偿还曾经对你的亏欠。第二个磕头,是为了感谢月千澜不追究月家其他人的罪责。第三个磕头,是为当年我们那个死去的孩子。第四个,是为了我这些年,为了权势利益,残害过的所有无辜生命。”

    冯氏的手,不易察觉的抖了抖。

    她的面色,虽然依旧冷漠,可那眼眶,却渐渐的红了。

    她知道,这一刻的月晟丰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

    他这一辈子,终于在死的时候,说了这几句真正像人的话——

    月晟丰磕头完,那额头早就血流不止了。

    不过,他也不在乎了。

    由一开始的怯弱害怕,他已经渐渐的冷静下来了。

    他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死,或许是恕罪的最好方法吧。

    他爬到了冯氏面前,通过铁栏,接过了冯氏手中的那杯毒酒。

    他瞥了眼酒杯,酒液的醇香,不自觉的窜入鼻翼。

    他的手,抖得不像话。

    没人面临死亡,会不害怕的。

    即使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是感到害怕。

    “月晟丰,如果你下不了决定,那便让几个人过来帮帮你吧……”冯氏冷漠的出声提议。

    月晟丰对着冯氏苦涩一笑,她真是恨极了他啊。

    他的手指攥紧了酒杯,颤栗着贴近唇边。

    而后,他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灌入他的嘴里,滑下他的味蕾。

    嘭的一声,手中的酒杯脱落,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他瘫在地上,脸上一片死寂。

    冯氏看着他,不由嗤笑一声:“临死前,能够看到你这么男人的一遍,你也不枉来到这世上一遭了。”

    说完,她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这里。

    月晟丰猛然抓住铁栏,瞪大眼睛,望着冯氏离开的背影,歇斯底里的大吼。

    “冯氏……晴儿……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晴儿,自然是冯氏的乳名。

    冯氏的脚步一顿,她眼底不由闪过几丝怔然。

    晴儿,这个名字,她有多少年没有听过了?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再次听到他这么喊她。

    一滴清泪,从冯氏的眼角滑落。

    这滴泪,不是为月晟丰而哭。

    而是为了曾经那个真心爱着月晟丰的晴儿悼念。

    遇上那么一个人渣,是她此生所犯的,最大的错误。

    冯氏离开后,没过多久,月晟丰便感觉心脏那里,传来一阵阵犹如火烧般的疼痛。

    他知道,毒酒发挥了效用。

    他躺在牢狱里,静静的等着死亡的来临。

    不敢,悔恨,和懊恼犹如浪潮般,席卷着他的心扉。

    他忍着身体,那彻骨的疼意,在吐出几口鲜血后,他低声而笑。

    “若是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不要那么冷情薄幸的活着……千澜,倾华,樱儿,月峰。你们可会原谅父亲所犯的错?”

    这一刻,他真正体会到,妻离子散的绝望痛苦滋味。

    他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既然是一场空,他当初为何还要鬼迷心窍的去争,去斗?

    “啊……好痛,真的好痛啊。”又一波猛烈的痛苦袭来,月晟丰低声呻吟了一句,抱着剧烈疼痛的肚腹。

    他已经忍受这种痛苦折磨,足足过了一夜了。

    他不知道,这种痛苦,何时是一个头。

    他如今想要死,想要一个解脱,似乎都成了一场幻梦。

    牢狱的不远处,月千澜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月晟丰这边的动静。

    她看见他全身蜷缩一团,痛苦的低声嚎叫,她垂在衣摆的手,缓缓的紧握起来。

    月千澜得知冯氏给月晟丰喝了毒酒后,她便独自带了玉珊过来了。

    她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她什么不说也不做,只是静静的看着月晟丰受尽痛苦折磨。

    前世的那口怨气,随着这痛苦折磨,也渐渐的消散了。

    许久之后,她低声呢喃了一句:“算了,就这样吧。”

    而后,她转身离开了这里。

    临走时,她吩咐玉珊:“给他一个解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