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卖。”石磊笑着说:“那么大一块紫檀木都不止这个价了吧?”

    彭招远的心猛地一沉,一肚子悔意,后悔不应该在石磊面前炫耀这块匾的来历和价值。

    “你开个价吧,你想要多少?”彭招远心虚地盯着石磊,像一只可怜的小白兔在祈求凶狠的大灰狼。

    石磊说:“我不要钱,我就要匾。”

    “你......”彭招远差点吐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非要把事情做绝?”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这块匾真让石磊摘走了,他家这日进斗金的店以后也就不用开了,更严重的是,彭神针的名声也将彻底毁于一旦。

    石磊摇了摇头:“把事情做绝?看来你还是不懂。算了,我也不想跟你解释,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是你自己把匾摘下来给我,还是我自己找人来摘?你不会想抵赖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彭家的人说话自然是算数的,这匾,我们会给你。”

    接着,紧闭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白色唐装,头发花白的老头走进来,笑吟吟地看着石磊。

    看到老人进来,彭招远大惊失色。

    彭招远恭敬地唤了一声:“爷爷。”

    “招远,我无数次叮嘱你,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现在知道了吧?”

    彭招远满脸愧色:“爷爷,我错了。”

    老人一脸笑意:“知错就好,知错就能改,你还年轻,经历这次教训,以后还是大有可为的。”

    彭招远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呵斥与责罚,躬身说:“是,爷爷,我知道了。”

    老人这才把视线投到石磊身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几遍,就像在观赏奇珍异宝。

    “年轻人贵姓?”。

    “免贵姓石。”

    看眼前的情况,这一脸慈祥的老头应该就是彭招远的爷爷,一代针灸大师彭全通了。

    老爷子点点头:“姓石啊,那你师父贵姓?”

    石磊愣了一下。

    师父?

    要说师父,不是没有,当初以残魂状态传自已一身医术的陈家先祖,就是自己师父。可是他叫什么,是何人,这些都一概不知,唯一只晓得他姓陈,也不知能不能说与人听。

    嗨,一个已故多年的老头,在世时也不过是个中医,有什么不能说的。

    想到这,石磊便说:“我师父姓陈。”

    “姓陈?”老人认真想了想,末了眉宇间有些惊诧:“陈敬阳是你什么人?”

    听到这个名字,石磊比他还惊诧。

    “陈敬阳......是我岳父。”

    老人喃喃道:“难怪,难怪,你竟是‘百草陈’的女婿,我看你气色之间似有隐疾,你岳父没有提出治疗之法?”

    “......”

    石磊低着头,不知道这个事应该怎么说,要是说了,就牵扯出陈家和石家的很多陈芝麻烂谷子。

    石磊的父亲和陈雨柔的父亲、也就是陈敬阳,年轻时是患难之交。

    当初石家遭难,石磊父母双双早逝,只留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儿子,陈敬阳念着两家的交情,替石磊想了许多办法,都不能治愈。尤其是,他“天生阳脉”,虚火过盛,正常情况是活不过17岁的。

    这种病谁都没办法,大抵就像天生少胳膊少腿的,压根没法治,毕竟医术再高,人家全身经脉就是这么个属性,你还能给人换一套经脉不成?

    尽管如此,陈敬阳还是没有放弃,直到石磊17那年,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陈敬阳心急之下,不顾家人劝阻,动用了祖上失传已久的“禁忌医术”,以全身阳元为药引,暂时压制了石磊的病灶。

    石磊活了,陈敬阳却死了,这才有了后来石磊为报答恩情,入赘陈家的后续之事。

    现在得了陈家先祖传承,石磊自己也知道,阳脉之体只是被已故的岳父暂时压制住了,但病灶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复发。

    这东西哪怕陈家先祖的医术都没有办法,医术毕竟不是神术,能治病救人,却不能逆天改命。所以,石磊也只是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倒是眼前这位彭老爷子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自己身存隐疾,估摸着,他的医术水准应该比陈敬阳活着时差不了太多,怎么也有六七成。

    当然,跟得了陈家先祖所有传承的石磊比起来,就略逊一筹了。

    看彭老爷子的表情应该可以猜到,他和自己陈家先祖应该是有着极深的渊源,立刻恭敬的说道:“岳父给我治过,要不我也活不到现在,去不了根罢了,没办法,天生带来的。”

    他有意隐瞒了两家的恩恩怨怨,以及岳父已故的事实,否则扯起这个话头就说不完了。

    彭全通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继续问道:“我刚才在门外听到,你会三清针?”

    石磊说:“我只会玉清针和上清针,至于太清针,会的不全,五式中,我只会三式。”

    彭全通笑呵呵地说道:“难能可贵啊,难能可贵,你这么一说,我这老头子倒是有些期待了。”

    石磊笑道:“自然有机会的。”

    他原本要挑战就是彭全通,但是因为彭招远说要先战胜他,才能去找他爷爷,石磊就先跟他比了。

    彭全通感叹道:“好,好啊,入土之前能一睹天下第一针技,死而无憾啊。”

    石磊不好意思地说:“前辈言重了。”

    “你们的赌注,已经有人告诉我了,我们彭家愿赌服输,我已经差人把牌匾摘下来了,你回去的时候,就顺手带走吧。”

    ”彭招远痛心疾首地在后面喊道:“爷爷!

    他知道,失去这块匾对爷爷意味着什么。

    石磊看着彭全通一脸坦荡,心里暗自感叹,和这位老人比,他孙子差的远啊。

    其实石磊并不是非要门口的这块匾额,再看到彭全通如此坦荡,便笑着说道:“这只是我们年轻人相互之间的玩笑,做不得数的,再说我年纪轻轻,怎么能受如此重礼。”

    打交道这玩意就是这么回事,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要跟我好好的,我还真能把你赶尽杀绝?要是彭招远一开始就大大方方地答应送匾,石磊也一开始就不要了。

    “不,你一定要带走。”彭全通上前两步,站在石磊面前,拍着他肩膀说:“是你的,你要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