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定陶城内。

    “孟德,数日前某途经许县,文侯(丁斐字)跟我说起一事,那刘烎曾去许县拜访,还拿出两百锭蹄金,将文侯的名妓赎身了。”

    夏侯惇来向曹操述职,却将许县发生的趣事,也一并告诉给曹操。

    “两百金给名妓赎身?”曹操闻言也是微惊,随即露出沉思之色,又言道,“我见刘烎虽好美色,却也并非不可自控者,其中定是另有隐情。”

    夏侯惇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另有隐情,那刘烎只负责出钱,赎人的则是另一人。”

    “听文侯好像提起过,那另一人叫什么来着……好像名叫郭嘉郭奉孝。”夏侯惇顿时想起。

    “郭嘉郭奉孝?”

    曹操皱眉微思,却没什么印象,并不识得此人。

    不过,以曹操对刘烎的感知,心中却总觉得事有蹊跷,怀疑郭奉孝必然不凡,否则怎得刘烎这般对待?

    “文若出身颍川,对颍川之士甚为熟悉。”

    曹操忽然点了点头,觉得必须弄清缘由,便下令道,“来人,往荀司马府邸一去,问一问郭嘉郭奉孝何人也?”

    “诺!”

    立刻有仆从快步而去。

    很快,荀彧竟然亲自前来,向着曹操迅速一礼,连忙问道:“明公何故询问郭嘉郭奉孝?”

    “看文若如此急切,莫非果然认得郭嘉?其人莫非有大才?”曹操也神色微变,向着荀彧反问道。

    荀彧点了点头,肃然言道:“郭奉孝有才策谋略,可谓世之奇士!”

    “能比公达、志才否?”曹操又问道。

    荀彧思考了片刻,才抬头回答道:“媲同志才,殊于公达。”

    这下子,曹操彻底震惊了,随即心痛不已,长叹道:“唉!如此奇才于境内,却未能得我所用,反被刘烎招募而去,甚是惜哉!”

    “被刘烎招募而去?”荀彧闻曹操言语,却也有些疑惑。

    却不知刘烎和郭嘉,又是怎么相结识的。

    于是,曹操将刘烎助郭嘉赎妓之事,全部如实的转述给了荀彧。

    “郭奉孝负俗之讥,这赎妓之事正符其性,倒是那刘烎……竟然也愿出金相助?实在令人愕然!”荀彧不禁叹言道。

    曹操则摇了摇头,言道:“若郭嘉真如文若所言,别说是区区两百金,便是两千金!曹某亦愿付出!”

    “唉!只可惜,却被刘烎捷足先登!甚惜!甚惜!”曹操再次懊悔而叹。

    ……

    ……

    且说刘烎一行人。

    这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出颍川、过南阳、渡汉水,再次抵达了襄阳城下。

    此时天气也渐渐入冬,襄阳城内则办起了秋会,荆州士族、南流北士、名士良儒,皆受到刘表的邀请,于太守府邸煮酒论诗。

    而刘烎北返归来,刘表得知此事之后,也派刘琦出城相邀,请刘烎入城参加酒会。

    对于这襄阳的诗会,刘烎本来无心参加,但是刘表亲言相邀,却也只能前往不可,否则便是不给面子。

    如今,还不是作恶刘表的时候,所以刘烎便随刘琦入城,前来刘表府邸参加诗会。

    刘烎坐在宴会末排,却只是独自饮酒而食,至于宴会上的其他人,则彼此作诗写文、互行酒令,甚是热闹无比、文艺喧嚣。

    其中,也出了几篇好文好诗,直令得堂内喝彩不断,连刘表都多饮了几杯,又赏赐了不少的礼物。

    “听闻王仲宣有异才,文若春华、思若泉涌,今日聚此行文诗酒,却为何一言不发?”

    就在此时,刘表麾下的文士宋忠,借着醉意起身而立,指着堂内一人呼问。

    那被指名而问之人,却并非荆州本地士族,而是因北方战乱不休,而避祸于荆州的王粲。

    王粲亦出身大族,其为太尉王龚曾孙、司空王畅之孙,父亲曾为大将军何进的长史。

    而王粲本人也从小就有才名,幼时便得到大儒蔡邕的赏识,后来王允王司徒想征辟他为黄门侍郎,只是王粲因为长安局势混乱,并没有前往赴任,却选择南下依附刘表。

    只可惜,荆州是荆州本地世家的荆州,王粲这个外来的名士多受打压,并未得到荆州刘表的重用。

    此时诗会之上,身为荆州士族名儒的宋忠,对于王粲这个名盛的年轻人,不给面子地呼问而指,亦是皆此打压南流北士。

    毕竟,王粲就是南流北士的代表。

    面对宋忠的呼问,堂内气氛瞬间紧张,荆州士族都笑望着王粲,想看这个少年天才出糗。

    只是事与愿违,王粲被指名而呼,却并无恼羞之态,而是淡然饮酒起身,笑呼道:“诗文而已,有何难哉?!”

    听到王粲的言语,宋忠等本土名士,神态皆有些惊愣。

    “既有诗文,何不吟来听听?”宋忠进逼着言道。

    却见王粲将酒樽拿起,随即直接一饮而尽,其口中念念有词,吟道:“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

    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

    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

    ……

    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

    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

    顿时,整个筵席上静若闻针,对于王粲所吟之诗文,根本挑不出任何不足。

    如此名篇,必可传于世!

    只是,王粲诗中“荆蛮”二字,却令在场的荆州士族,感到甚是愤怒于心。

    这可恶的王粲,竟然以诗文骂人。

    而且,这诗文还如此妙绝,岂不是要让天下人,都知他在骂荆州士族?!

    因此,虽然王粲的诗文极好,却都无人喝彩而庆,以至于堂内甚静。

    可这一安静,有人却尴尬了。

    此时,刘烎正在大快朵颐,北行往返数月之路,今日难得好酒好肉,刘烎顿时化作饕餮。

    吃喝嚼坑的声音,直入众人的耳中。

    “敬义!怎如此没有吃相?!”

    眼见刘烎这般模样,首座的刘表顿时轻责道,借此给荆州士族找到台阶,想将王粲的诗文辱骂翻篇。

    然而,场中有一人却不识刘表真意,见刘烎一副粗汉武夫的动作,却忽然起身鄙视地喝道:“此乃诗会雅地,怎有粗鄙武夫来此!”

    此人名为綦毋闿,亦是荆州本土名儒,也是鹿门书院的讲师。

    听到綦毋闿的喝问,首座的刘表眉头一皱,顿知事情恐怕不妙。

    果然,却见刘烎停下动作,起身瞪视着綦毋闿,目中尽是凛然杀意。

    刹那间,堂内气氛骤然冰冷,不少人都不禁一颤,有种如坠冰窟之感。

    “出言相辱!尔欲寻死乎?!”刘烎冷声问道。

    执手墨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