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朝之上,一众大臣上报完各项要事,皇帝将视线扫向赵玦。

    赵玦面色冷傲地站着,毫不避讳的和皇帝对视。

    皇帝又看向左相,就在众大臣以为圣上要起身退朝时,突然开口:“今日有一桩喜事。”

    皇帝顿了顿,大臣们面面相觑,众人皆是私下消息来源不少,并未听说有什么喜事。

    “玦儿。”皇帝在朝堂上唤了皇子小名,立刻有人猜到是皇室私事。

    赵玦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冷冰冰道:“儿臣在。”

    “昨日左相与我说,他的独女芝兰卿心于你,今日,眹就给你们赐婚。”皇帝笑得爽朗,这件事令他舒心。

    皇帝从前确实对赵玦不甚喜爱,毕竟母亲是罪妃,自己还不争气残了腿,着实让皇帝懒得理会,但自他腿脚恢复,前日又传来骑射会赵玦夺魁,皇帝回想赵玦的出色,有几分想重用他的意思。

    三皇子与太子不睦已久,皇帝并非不知,若重用,将来太子继位,他也不会是个忠臣,而左相提的这桩婚事,着实是场及时雨。

    太子亲表妹与三皇子结亲,两人除了兄弟,有多了分外家的关系,关系还能不缓和一二?只要左相之女枕边风吹得响,将来兄友弟恭,也不是不可能。

    皇帝如意算盘打得响,赵玦却半点不给他面子,抄起算盘摔了个粉碎,冷然道:“我不娶。”

    君王之命,向来无人敢置喙,皇帝被明目张胆的顶撞,当即横眉怒目:“眹命你娶,你敢不娶!”

    “魏尚书。”皇帝点了点吏部尚书,“选个最近的吉日,尽快把喜事办了。”说完一甩袖,在太监的搀扶下离开。

    皇帝经过赵玦身边时,赵玦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不、娶。”

    皇帝动怒,满殿大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赵玦说得不响,仍清晰地回响在大殿中。

    季青霄看到皇帝气冲冲的出来,就知道早朝出了事,赵玦脸色也不好,看样子随时要拧人脖子。

    回到皇子所,季青霄合上门栓,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赵玦一屁股坐在案前。

    他身为皇子,本来并非无所事事,在皇帝的授意下,除了些无关紧要的奏折,翰林院每日会整理批阅过文书过来,让他阅览学习,腿疾恢复后,文书也送来得更多了,不过皇帝防备他起夺嫡之争,送来的多是些与要政无关的。

    赵玦才不管案上的文书,看着不顺眼,手一挥,就把满案的卷宗扫在地上,有一卷滚得慢了些,还幸存案上,他一把抄起,哐当扔出去,砸倒了一面屏风。

    “三殿下!”今日王公公身子不适告了假,换了个小太监守门,听见动静,焦急地唤了声。

    “无事。”季青霄立刻回道,紧接着坐在赵玦身边,压低声音,“怎么了?”

    “狗屁皇亲贵胄。”赵玦猝然起身,自己倒了杯浓茶灌下,哐当一声把茶壶和茶盏按在桌上,都碎了……

    “究竟怎么了?”季青霄抓起他的手,被瓷片划了道口子,还好不深。

    赵玦看了季青霄一眼,猛然把人抱住了。

    季青霄反应不及,踉跄着朝后退了两步,背靠在墙上,被后头挂的佩剑磕得后背生疼,回抱住赵玦,刚抬手,想抚背顺顺毛,却听铮一声响。

    赵玦竟把剑拔了出来,蓄势待发:“你说,我该弑君,还是先抹你脖子,再自尽,一道回去。”

    季青霄汗毛倒竖,这是有天大的怨气,才能说出这种话。

    “你先说说,到底怎么了?”季青霄握着赵玦的手,在他脸上啄了几下,感觉到握剑的手力道小了几分,夺了剑随地一扔。

    赵玦一脚踩在剑刃上,啪一声踩断了利剑:“老不死要我娶……”

    娶谁来着,他也没在意听,反正不是娶季青霄就对了。

    季青霄明白过来,这是皇帝赐婚了。

    当今太子还没正妃,论长幼,也该太子先娶,怎么就轮到赵玦了,况且之前也没有任何苗头,也太突然了。

    “他让你娶谁?”季青霄问。

    赵玦勾着人,咬了几口耳朵,怒火稍微消减了些,绞尽脑汁回忆了一下:“哪个相的女儿。”

    右相无后,那只有左相了。

    “这太蹊跷了。”耳朵痒得很,季青霄缩了缩脖子,“左相疯了吗?他是太子舅父,怎么会把独女嫁给你?”

    太子一心除掉赵玦,怎么可能会让表妹来联姻,就算他有心拿表妹做刀,害死赵玦,左相也不可能同意献祭独女。

    季青霄回忆那只在马场见过一眼的姑娘,容貌艳丽,气度非凡,坐在高台上的姿态和神情,比皇后还雍容几分,说是公主都无人不信。

    总觉得有些面熟……

    可在哪见过呢?季青霄一时想不起来。

    更奇的是,赵玦的命簿中,成婚这一项,是今日才忽然出现的。

    “你见过左相之女吗?”季青霄说完,又觉得表述不明确,补充道,“不是在这方小世界。”

    “没见过。”赵玦想都没想,历过无数次轮回劫,见过无数人,怎么可能一一记住。

    皇帝赐婚,定是拒不掉的,可这样放弃,自尽回天界,也太憋屈了。

    季青霄想了想,轻抚着赵玦的背说:“不如就让人嫁过来,看看到底是谁在作梗,有什么目的。”

    赵玦双手一收,季青霄前日里腰劳损过度,险些被掐断,不由自主“嘶”了一声。

    赵玦垂眸,松了手,放过季青霄,转身去了窗畔。

    季青霄惨不忍睹地捂住双眼。

    赵玦手法娴熟,一口气拆了两排窗,季青霄知他心中怨愤,也不阻拦,任他发泄。

    外头小太监从窗口探进头来:“殿……”被赵玦狠狠扫了一眼,吓得快哭了,只能转向季青霄:“严侍卫,要不要叫人来修?”

    这小太监不过十五六岁,从平日的行事看,不是眼线。

    幸好今日不是王公公,否则这事传出去,皇帝绝对要怪罪。

    季青霄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我会处理,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更不许向王公公汇报。”

    “是!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太监如蒙大赦,颠颠跑了。

    季青霄跟在赵玦后头,默默把一扇扇窗修好。也不是没有好处,万一……十有八九,这尊以后还得犯事厉轮回劫,万一到了个没有灵力,连药草匮乏,人体经络都与他所知不同的小世界,他还能用修窗这项技能,赚点钱财。

    赵玦把窗拆了两轮,直到月上中天,看见季青霄镶窗框的手被木条磨得通红,才作罢,把人捞到榻上,从背后紧紧抱着解气。

    季青霄侧头,亲了亲赵玦。

    赵玦沉着脸:“我不娶。”

    话虽如此,季青霄在他去拆窗的时候就知道,不自尽也不弑君,那就只有娶左相之女这一条路,但在赵玦心中,大概就算和那女子拜了天地,也不会多看一眼。

    不过想到一身喜服的赵玦面前,站得不是自己,季青霄心中也有些郁闷,毕竟嫁了两次的人,名义上要娶别人。

    思及此,季青霄转过身,环住赵玦脖颈,凑上去,深深吻了下去。

    腰是还疼着,不过这躯壳身强力壮,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