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倾也不知道跟谁打听的,接下来的日子十分注意夭夭的饮食作息,甚至又派了许多侍女来照顾她。

    导致民间又有了新的传闻:惊天大事件!摄政王宠幸的美娇娘有喜了!

    夭夭扶额。

    谣言的作用果然是强大了,一传十十传百,全天下都信以为真了。

    然后,百里珩再次忍不住,又牺牲了皇族隐卫,溜进了兰亭水榭。

    他取下蒙面巾,直接问道,“你真的有了皇叔的孩子?”

    “……”看那那副伤痛欲绝的样子,夭夭真的很想一尾巴将他扇飞。

    所幸躺在摇椅上,摇啊摇啊当没听到。

    “你现在不想离开容倾了,是吗?”百里珩果然还是不肯放过她,拽着她的手腕冷声问。

    “这不关你的事!”

    夭夭想抽回手,抽了半晌愣是没成功。

    “还是说你已经喜欢上他了?”百里珩的力道越来越大,猩红着眼,像是要宰了她。

    夭夭拧眉,收敛了情绪,冰冷冷地说:“百里珩,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需不需要本皇子替你禀明父皇,求他颁一道圣旨逼容倾娶你啊?!”

    “有病。”夭夭从摇椅上起身,背对着百里珩。

    “你,纪淑宁是本皇子的未婚妻,只要他容倾一日是本朝的摄政王就不会娶你的,你明不明白?!”

    夭夭从未想过会嫁给容倾。

    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她本来就是要走的。

    “有人往丞相府送了一具女尸,大家都说是你的尸首。”

    “相府二夫人死了,后来是你的嫡亲姐姐,你的庶妹。”

    夭夭听着,眉心微微一蹙,是容倾替宿体报的仇吗?

    “你猜猜,接下来会是谁?是纪相,还是柳氏?”

    百里珩说的过分激动,松开了对夭夭的挟制。

    夭夭恢复了自由,便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随手在自己对面摆上了空杯子,她淡淡说,“渴了自己倒。”

    大抵是夭夭眼底无波无澜,彻底惹怒了百里珩。

    “呵,这么冷静……”百里珩,“纪淑宁,你还是人吗?!跟着容倾待久了你连人都不做了是吗?亲人死了也无所谓?”

    “那本皇子就告诉你,那具尸体是容王府派人送的,容倾从来没想过恢复你的身份,没想过让你做回相府千金,你的未来只会是他那天厌弃了,暴尸荒野!”

    “说完了吗?”夭夭放下杯子,抬起眼,云淡风轻地说,“说完就走吧,我不想为了你再伤害他一次。”

    此话一出,百里珩彻底愣住了。

    他睁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夭夭的所思所想所为,“你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纪淑宁也为你疯过一次,不是吗?”夭夭想起上个世界学过的话,红唇勾起,嘲讽笑道,“做人还是不要太双标了,嗯?要我说,你并没有那么优秀。你只不过碰巧,承天道气运罢了……听不懂?无妨,我本来也没觉得你会懂。”

    夭夭说完,抿了口茶,不咸不淡地说,“你滚吧,别再来了,我并不想见到你。”

    “纪淑宁,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百里珩沉声问道,“是欲擒故纵对不对?你在激怒本王?!目的是让本皇子心怀愧疚对不对?”

    夭夭:“……”彻底服了气运之子的脑回路

    “夭夭。”门外,忽然响起了容倾的声音。

    夭夭听着,眉心直跳,“容倾,你先别进来。”

    百里珩大概也是想到了之前的惨状,没多做停留。

    在夭夭的眼神示意下,他逃走了。

    离开前,百里珩深深看了夭夭一眼:“纪淑宁,本皇子会将你带走的,就算是绑也会把你绑走!”

    夭夭冷眸以对。

    她抬步,走到房门口。

    缓缓打开了门。

    容倾一袭白衣,恰在眼前。

    身后,是凉凉月光,在水面荡漾。

    夭夭抬了眼帘,速度极快地说道,声音软软糯糯地:“刚才,屋里有刺,想杀我,我没办法,就跟他说,只要放了我,你就会放了他。”

    容倾低眸看着她,“第九十九次。”

    “啊?”夭夭不明白他的意思,眨了眨眼。

    “待到一百声,本王会冲进来,杀了他。”容倾定在原处,清冷的嗓音几不可查的,微哑、微颤。

    他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一边逼着自己听话地默念她的名字,一边在隐忍着情绪在外面等待吗?

    因为第一百声时,他会杀人,所以最后,他选择了在第九十九次唤她名字的时候……念出声。

    然后,得到回应的那刻,迅速出现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乖乖站在门前,等她开门……

    “容倾,你派人去过相府吗?”

    容倾没有否认。

    “杀人了?”

    容倾说:“她们该死。”

    其实,这原本就是宿体的心愿。

    她还没出过容王府,更没来得及做这件事。

    容倾只是代替她做了,这不算是错。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有些难受呢?

    容倾对很多事都无知无觉,甚至根本不知道何为喜欢,只是因为在乎她的价值,却愿意为了她做那许多事。

    那最后呢?

    等她离开了,容倾该怎么办?

    夭夭低下了头,沉思着。

    目光所及,容倾的指缝,血色殷红。

    地上也是。

    夭夭想到了公子白说的,以血凝丝。

    他凝了多少次了呢?

    大概有无数次了吧。

    向来随心所欲的容王殿下,要忍住自己的杀意,该有多难受。

    夭夭轻轻抬起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下次别再这样了。”

    容倾睫羽颤动了下,他定定看着夭夭。

    见没有回应,夭夭抬起眼,柔声问,“别再让自己受伤了,好吗?”

    双目相接,容倾眼底的红更盛了几分。

    染血的手扣住夭夭的后脑勺。

    一吻封缄。

    呼吸骤然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夭夭都有些晕了。

    容倾在她耳边喘息,嗓音又颤又哑:“你……”

    夭夭立刻道,“还没好。”

    容倾蹙眉,手臂用力地抱紧了夭夭。

    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

    “快些好。”长睫投下一片阴影,容倾闭上了眼,转瞬又撅住了夭夭翕合的唇。

    容倾微凉的唇覆在她耳畔,一遍遍唤,“夭夭……夭夭……”

    那一声声,仿似从心底发出,牵连的心口都跟着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