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多了个人她都没发现,真是越来越弱了。

    夭夭皱眉,异常冷淡地说,“与荣国质子有关系吗?”

    “在下只是想提醒公主,既装傻多年,如今又何必为个哑巴质子毁于一旦,得不偿失。”

    夭夭半句不想与他多言,站起,侧身而过。

    荣国质子连忙上前,挡住夭夭,不悦地开口,“公主为何总是对我这般没有好脸色?!”

    夭夭面无表情:“你太丑了,而我,只喜欢美人。”

    闻言,荣国质子嘴角僵了僵。

    指尖用力,扇骨顷刻被捏得粉碎。

    “嗤——”他嗤了声,毫不在意地将内情吐露,“公主可知,我虽为质,荣国却并未比大慕弱多少。”

    他望向夭夭,一字一顿,“我虽为质,实是监视你大慕,坐等大慕败亡……”

    此言一出,吓得随从急得连忙提醒,“殿下——”

    荣国质子却没有任何懊悔,只兴奋地期待着夭夭神情变幻,或怒或惊或憎。

    等来的却是女孩嘴角一勾,淡淡一声,“那就祝荣国质子心愿得偿,早日荣归故国。”

    一语双关。

    本以为自己会动怒的荣国质子却不由地笑了,“对公主,本殿亦是势在必得。”

    夭夭:“丑人多作怪,我懂。”

    重美虽是鲛人特性,在人类世界待得久了,夭夭本也无意伤人。

    只是每次被荣国质子盯着,她就浑身不自在。

    那是将她当猎物的眼神,冒着绿光似的,势在必得,邪气又恶心,令她不由地想远离。

    曾经,六界追逐,害她被囚……

    夭夭迈开脚步,径直走远了。

    这次荣国质子没追上去,只笑看她渐行渐远的身影。

    衣袂飘飘,灼灼其华。

    女孩仿似雪地里的一株红梅,绚烂又魅惑。

    “殿下打算如何做?”

    “回荣国之日,定要给这不知好歹的十公主一份大礼。”

    “殿下可是有计划了?”

    荣国质子嗤笑,将毁掉的折扇扔给随从,“无须打草惊蛇,我倒想看看,收到惊喜时,慕仙会有什么表情。”

    *

    “殿下,你的脸,你的衣……?”

    知言话未说完,便被自家殿下冷冷一瞥,“打水来。”

    “是。”知言不再多言,直接跑出去打水。

    他力气大,又会武,不一会儿就拎了两大桶水。

    回来的时候发现,屋门竟然关了。

    知言惊诧不已,“殿下,水到了。”

    “送进来。”

    进去后,知言更诧异了,“……”

    “都倒进去。”自家殿下浑身湿漉漉站着,俊美的脸上眼神冰冷的可怕。

    屋里没炭,除了夜晚偷偷捡些柴火,根本没有生火的东西。

    所以,殿下是把剩下的半桶冷水直接浇在身上了吗?

    “可是殿下,这几日是你最虚弱的时候,不宜——”

    “无须多言。”楼倾玥清冷冷说。

    平常时候,知言一点不怕自家殿下。

    一到殿下生气,他就想哆嗦,什么话都不敢说,只照做就是。

    冬日的水冰冰凉凉的,冒着寒气,连他这个习武之人都忍受不了。

    也不知殿下为何……

    知言弱弱说:“殿下,其实,我可以烧水的。”

    “如此,便可。”只要想到柳依依的触碰,他就一刻也无法忍受。

    见自家殿下这样,知言有些难受,唯一能做的就是退出去,守在门外。

    不多时,云岘宫又来送礼。

    想到那冷水,想到殿下的身体,他忍不住打开了盒子,想找些有用的。

    意外的是,没有炭火,没有姜汤、燕窝,只有一件外衣。

    雪白胜雪,无任何花纹……

    那是——

    殿下的外衣?!

    是十公主对殿下做了什么,才让殿下这般……

    现在还堂而皇之送回来,就为羞辱吗?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知言忍不住站了起来,指天怒骂了,“十公主你十足败类,欺人太甚!我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嫁出去了也只能守活寡!”

    吱呀——

    门突然就开了,耳边传来自家殿下微怒的一声,“住嘴。”

    知言吓得缩了缩脖子,一脸懵逼地回头。

    只见自家殿下只披了件外衣便出来了,水珠儿未曾擦拭,身上微湿。

    楼倾玥苍白的唇微启,清冷冷问,“本殿何故为你取名‘知言’?”

    自家殿下衣服都没穿好,就为了考自己吗。

    知言条件反射地低头,回道:“知人之要,在于知言。知言之方,在于修身而务学。”

    “你可做到了?”

    “呵,十公主那般待你……现在还派人送来外袍,妄图羞……”知言适时地打住话头,咬牙切齿地说,“反正,其心可诛!别说是咒骂,就算是现在去杀了,都不为过。”

    楼倾玥自见到那外衣时,便愣住了。

    别人碰过的,他从不屑再要。

    可是,那个女孩竟然捡回去,洗了干净。

    焕然一新。

    同件衣物,如今再到眼前,一时间他竟不知是厌还是喜。

    所以,只能一瞬不瞬看着,仿若出神。

    可怜的殿下啊。

    知言吸了吸鼻子,“我给殿下扔了,免得见了心烦。”

    话说完,被自家殿下盯得发毛。

    知言不确信地问,“殿下还有吩咐?”

    下一刻,却见自家殿下走过来,取了盒子,清冷冷说:“我的东西,为何要扔?”

    知言:“?”这不是十公主送来的吗?被污染的东西啊。

    “殿下刚刚还不顾身体,强行冷水沐浴,可见对这十公主厌恶至极!”

    闻言,楼倾玥指尖微微用力。

    长睫轻扇,垂下。

    他启唇,“此事与她无关。”

    楼倾玥从不屑解释。

    此刻不知怎的,竟忍住厌恶补了一句,“是旁人。”

    似乎,他好像有些不想让身边人误解那个女孩。

    知言问,“殿下可记得那人名讳?我去给你报仇。”

    荆国最弱,弱国无权,更无公道可言。

    父皇当年送走他时,便教导他能忍则忍。

    不可与人争执,不可心怀恨意,不可与人结交,不可回国……

    算下来,竟有十三不可。

    为荆国韬光养晦,为消除大慕戒心。

    他在这里,一待就好些年。

    忍了所有欺侮。

    忍了声音,忍了个性。

    仿佛再没有菱角。

    是个活人,其实与死人无异。

    楼倾玥摇了摇头,“不记得。”

    也是真不记得。

    唯有不记,才能无恨。

    唯有不记,才能无仇。

    唯有不记,才能无友。

    才能,无忧……

    突然的,喉咙涌上一抹腥甜,逼得他不要命地咳嗽,“咳咳,咳咳……”

    作者题外话:写的时候,其实作者菌蛮心疼楼倾玥的,就是不知道宝宝们怎么想,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