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入水的瞬间玄生现出蛟龙真身,抓住吕元罗后领的手变成了龙爪。吕元罗有感,双手自然而然的抓住了爪子根部,只觉触手粗糙硌得掌心隐隐生疼。

    玄生在水中游弋翻腾了几圈,吕元罗如影随形在水中快速游动,觉得天旋地转的感觉很是过瘾。玄生一声低吟,猛地调头向深处游去,但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吐出辟水真元护住吕元罗周身。吕元罗只得紧紧闭住口鼻,胸中已有憋闷之感。

    入水越来越深,吕元罗只觉水的挤压之力越大越大,想要让玄生转向上浮但苦于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竭力憋住胸中的一口气,双手用力下拽龙爪,以此告知玄生自己快坚持不住了。怎奈玄生恍若不觉,继续扭动身躯下潜,丈许过后吕元罗只觉肺腑不断向外鼓气,将两个腮帮子撑得如青蛙一般,气血一阵一阵的向头脑中激荡,那感觉当真难受至极。直憋得额头青筋凸起,双目也出现阵阵胀痛之感,不禁暗忖道:“玄生兄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怎的如此戏弄于我,我且使个诈,看他怎的。”当下鼻中急促的哼了几声,双脚猛蹬了几下,双手缓缓放开龙爪,身体渐渐下沉。

    哪只玄生并不理会,偌大的身躯只是绕着他环绕游动,片刻后吕元罗再也坚持不住嘴一张咕嘟嘟吞了几口水,玄生见状这才龙口一张吐出一息辟水真元包住他的头部隔绝潭水,探爪抓住他的手臂快速上浮。期间胸腹间的压力并未消失,气血随着外部压力一阵阵冲向头脑,双目的胀痛之感越来越剧烈。

    出水之后压力陡然消失,吕元罗不禁一阵咳嗽,玄生将他头下脚上的倒提起来,口鼻中都吐出水来,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张嘴便道:“玄生兄,你这玩笑可开的大了点,方才差点没把我淹死!”

    众人听得不禁哈哈大笑。玄生道:“这也是五龙王吩咐的,我只是奉命行事。”

    吕元罗奇道:“什么,大爷爷吩咐的?这是为何?”

    敖坤笑道:“自然是为了你好啊。此乃为你双眼活血通络,你现在试着睁眼看看,可有什么变化么?”

    吕元罗慢慢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朦朦胧胧的红光,兴奋道:“我好像能看到光亮了!”此前他只能感受到一片黑暗,现在双目似乎隐隐能够感受到外界光亮的存在了。原来敖坤为了给他复明添些助力,故此授意玄生将其带入深水,借助水压催动血流不断充斥刺激它的一双眼珠,以达到活血通络的目的。竟然颇有收益。

    敖坤看着江边渡口道:“我朋友好大的面子,今天前来道贺的人着实不少啊!”

    只见渡口人头攒动,还杂有马匹的身影,净尘道人凝目看了片刻,沉吟道:“不对劲儿,那些人服装一致,携有刀枪,不似寻常人等,倒像是官家人!”

    众人都是一惊,心想要是官家闻讯前来巴结还好,要是派兵马前来强夺财物可就糟糕了,当下也不确定究竟是哪一种情形,只有尽快赶回去查明情况。敖坤向玄生简单交代了几句,玄生化作蛟龙自归深潭,当即和净尘道人携两童当即回返。

    过了午时宾基本散尽,吕阿四与管家鲁良在账房查对今日所收贺礼,忽有本在院里收拾打扫的丫鬟匆匆来报,说有一队官爷前来道贺,吕阿四心中颇觉意外,自己从未结识过官府中人,不明所以连忙出来接待。

    吕阿四携同鲁良出得大门,见门口有一队人马,清一色的黑布包头,身披黑色披风,样式与汉人服饰迥异,不像是汉人官兵,倒像是蛮人武士。环顾默数之下,共有九人,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匹高头大马的辔头,队列齐整,个个身背弓箭腰悬长刀,一身精壮彪悍之气。人数虽少,却颇显威武。吕阿四心中一惊,团团作揖道:“不知诸位大人何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队伍正中一男子上前两步,拱手道:“敝人乃蒙舍诏诏王世子,名叫阁罗凤,听闻吕老先生乔迁之喜,特携薄礼前来道贺。请问长者是否便是吕老先生?”此人打扮与其余八名武士略有不同,长袍玉带,金冠束发,腰里悬挂的是一口长剑,颇具英气,一看便知是众人的首领。

    吕阿四闻其身份不禁惶恐,弯腰行礼道:“正是老儿,世子远来辛苦,快快请入内奉茶。”说着伸手礼请,见来人彬彬有礼登时放下心来。

    阁罗凤点头称谢,向众武士打了个手势,众人随即有序将马匹牵到大榕树下拴好,留下二人照看,其余人随同进入吕府。吕阿四让鲁良安排下人准备精料盐水,协助两名武士饲食饮马。

    吕阿四将阁罗凤一行引至正厅,阁罗凤负手而入,其余六名武士驻足厅外分列两旁。分宾主坐下,吩咐下人奉上茶来,吕阿四小心翼翼地道:“世子大人大驾来贺,老儿实在是感激不尽。厨房已备好薄酒,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阁罗凤摆手笑道:“且不忙,敝人此来一来是道贺,二来也是有求于吕老先生。这里有一封鸡足山华光寺住持慈舟大师让我转交老先生的书信,待老先生看完之后再定是否欢迎敝人,如不欢迎那敝人也只好就此告辞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过去。

    吕阿四颇感意外,哦了一声双手接过,连道“哪里哪里”,因自身识字有限,便叫来鲁良念给他听。信的大意是说今蛮夷部落相互征战,连年胶着相持,命如草芥,民生疾苦,蒙舍诏王室仁义勇武,堪当统摄诸蛮大任,以武止戈一统南荒亦不失为解民倒悬之出路。奈何连年战乱蒙舍一支国库已空,粮草匮乏,难以为继,今吕家既得惊天造化,当慷慨解囊以援堂正之师,以助力时局早定,黎民早脱苦难,如此吕家也算成就一件莫大功德。特由诏王世子持信来求,望谨慎斟酌予以方便。

    吕阿四听完沉吟了片刻,向鲁良低声交代了几句,过了片刻鲁良去而复回,亲自提壶为二人续水,告退时向吕阿四点了点头。吕阿四这才郑重的道:“既有慈舟大师荐信,世子有何所求但说无妨。”

    原来他为了确认阁罗凤的身份,让鲁良请了妙缘小和尚在暗中一窥,得到了确认证实。据妙缘此前所言,慈舟此时确是身在蒙舍,既是受王室请求前往主持法会,双方关系自然亲近,而且信中也提到了慧目神僧舍利入吕元罗之眼已近十年,十年间吕家施水路人福田广种,得见光明指日可待等细节,乃慈舟亲笔无疑,因此吕阿四对阁罗凤一行人亦再无怀疑。

    阁罗凤闻言面露喜色,抬手击了两下掌。厅外一名武士进得厅来,将一个包裹交给阁罗凤。阁罗凤打开包裹,露出象牙、犀角、珊瑚等一干珍贵之物,推近吕阿四道:“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请吕老先生笑纳。”

    吕阿四略一犹豫,道谢过后让下人收了下去。阁罗凤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也就不跟老先生绕弯子了,蒙舍营中目下钱粮紧缺,奉父王之命特来向老先生求借白银二十万两,以解燃眉之急。自知此来冒昧,不知老先生是否方便?”

    吕家有五只金银矿脉应生精灵常驻,五只元宝金银之气补充源源不绝,可谓取之不尽,但吕阿四贫穷大半生,听到二十万两之数也不禁惊呼出声,面露难色,一时间沉吟未决。

    阁罗凤忙道:“老先生若有疑虑,敝人可立下字据。一旦战乱平定,国库恢复充实,今日所借钱财加倍偿还,并封老先生为万户侯,世袭罔替,绝不食言。”

    吕阿四受宠若惊,尴尬道:“世子误会了,老儿并无此意,只是二十万两实非小数目,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罢了。不如这样,世子先吃些饭食稍事休息,等我的两位友人回来再作计较。”

    阁罗凤并未一味强求,当下欣然答应招呼随行武士前往饭厅用饭,吕阿四作陪。

    刚一落座便听得在外留守的两名武士高声呼喊,用的是蛮人语言,吕阿四也听不懂意思,但听语气便知是发生了紧急情况。

    阁罗凤闻言果然脸上变色,也来不及与吕阿四说明,立即带领六名武士冲了出去。吕阿四也连忙跟出去查看究竟。

    只见外面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帮身着白衣的蛮人武士,与蒙舍诏众人正自交锋厮杀,人数比阁罗凤一方多了数倍,呼喝声声,金铁交鸣。吕阿四及一众下人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胆小的早已躲入室内,几个胆大的攀着围墙、躲在门后偷看。

    阁罗凤一方九人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斗志顽强,且个个伸手了得,在阁罗凤带领下结成阵势对敌,一时间竟不落下风。以命相博哪有不流血牺牲的,片刻之后已有数名白衣蛮人武士血溅当场。

    白衣蛮人一方久攻不下,立即改变了策略,只是一味游斗围困,不再企图短时间内杀伤对方。如此一来双方成了僵持之势。

    白衣蛮人首领高声用蛮语说了一句什么,几名武士齐声应是,纷纷退出战团向吕阿四等人奔来。吕阿四见势不妙,连忙叫人关闭大门,但为时已晚,大门刚一关闭就被撞开,吕阿四一瘸一拐刚逃得两步就被擒住。

    片刻后躲藏在室内的丫鬟下人及未散尽的宾都被赶出来,聚集在大门口,一名武士用刀架在吕阿四的脖子上,那白衣蛮人首领见状大喜,用汉语高声道:“阁罗凤,你的财神爷已经被我捉住了!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小心我对这老儿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