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顶**点**|小说 23wx

    淅沥成帘。

    雨在眼前,江湖亦在身边。

    俗话说:一阵春雨一阵暖,一场秋雨一场寒。

    古人向来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可对秋雨的感情却多透着一股萧索凄凉,无它,秋雨过后天气转凉,很快就是天寒地冻的时节,这个时候人人不再劳作,反而要积极做好过冬的储备,虽然也还要忙碌,在年关的喜庆同时,也不免产生种种慵懒、安静和蛰伏的味道,这对需要欣欣向荣的生物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

    时值深秋,距离年关尚远,可无论南方北方,人们都知道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冷已经是无可避免了,即便是在四季并不分明的江南水乡,这场细雨中也夹杂着冷意,代表着一年温暖的终结,亦或者是——生命的终结。

    自从踏入十里镇开始,萧山就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虽然职责是保定王驾,可萧山却并没磨灭自己的警觉,相反在朝中做事,有时候更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简直太有哲理了。

    这股味道让萧山全身绷紧,这是……腥气,刀剑钢铁上特有的腥气,是与江南迷人的脂粉味完全不相符的腥气,并未染血却锋刃已开。

    萧山的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间,右手边除了那枚繁花筒,还有一柄官刀。而他的左腰上也斜插着一柄造型奇怪的兵刃。看形状仍然是一柄刀,可与制式官刀不同,这柄刀弧度更大,刀身更长,却因为这奇特的弧度显得较短,握柄也较一般的刀更窄更细,看样子重量比一般的刀轻上许多,显然要熟练使用这柄刀,技巧要更大于力量。最奇特的是,这柄奇型刀居然插在萧山的左侧,这萧山用的居然是左手刀。

    众所周知,人的形体均匀对称,然而四肢之间都会有些稍微的差异,就拿双足来说,有的人左脚大右脚小,有的则反之;再如,有的人站立时会给人歪斜的感觉,实际上乃是双腿不等长的缘故;也有的人一只鞋的鞋跟磨损程度比另一只要大,这也是受力不均等所致。

    双脚如此,双手亦然,常见的如左撇子,这就是一种区分,左右手若等同视之的话,何必叫什么左撇子,正是因为大部分人习惯使用右手,长此以往,很多人的右手天生就比左手更发达得多,一旦出现了左手更优越的人,便显得与众不同。

    练武之人是开发自身潜力的行家,经过许多年的传承,自然而然的演变出了很多练体的门道,为的就是让整个身体浑然一体,不分彼此,对于左右的差异调整更是重中之重。最基本的像吊臂站桩,这就是练力气的基本功。

    站桩是练下盘,吊臂则是熬打力气,最初站桩时双臂平举,上面各方一碗水,保证手臂不能晃动。久了,在碗中加入铜钱和铁砂,这里面才是真正的讲究,因为双臂的力量不同,加入的铜钱和铁砂的分量也不一。不断加码,既能增加臂力,也尽可能的让双臂的力量保持均衡。

    这是基本功夫,有正就会有奇,很多武功独辟蹊径,就是不同于正统,你保持平衡,我非得剑走偏锋,于是类似于残拳或者左手刀这种武功应运而生。

    萧山并不是左撇子,相反他的右手力气还不小,可他修习的却恰恰是左手刀,可以说是左右相辅相成之道。萧山早年籍籍无名,凭借二十五路追魂刀,勉强算个二流高手,却是再难寸进。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心知扬名立万无望,毅然投身军中,这倒成了他人生的转折。

    在军中历练让他的刀法日渐纯熟,追魂刀法无愧其名,刀刀致命,杀敌无数,不过比起真正的高手来,仍旧还有不及。就在萧山的刀法陷入瓶颈的时候,他幸遇一高人指点,破了自己多年苦功,转而练习左手刀法。这一转变可以说十分困难,可萧山不仅凭借毅力熬了过来,而且受益匪浅。二十五路追魂刀被他精简为一十三路,刀招精简,杀气更浓,威力比之追魂刀更胜两倍不止。

    这一套左手刀被萧山命名为索魄刀,至此右手追魂左手索魄,萧山的双手刀,即便放在高手如云的流云骑中,也能跻身三甲之列。

    碰到了奇型刀后,萧山紧绷的身体也稍稍缓和了几分,别看索魄刀法创出不久,可这套刀法却给了萧山无穷的信心和安全感。心中一定,萧山的思绪也活泛了起来,他一早就知道这一路上不会太平,否则相国大人也不会将难得一见的繁花筒交给自己,以他的见识,也在就猜到十里镇是最好的袭击场所,是以有了警兆也并不意外。

    向自己的手下悄悄打着眼色,示意打起精神来。他身边这三十余人是他所部中队的半数力量,而且都是精锐,这些人一起行动,即便遇上宗师高手,也有一战之力了,押解一个囚犯,实在有些大材小用,更何况囚车左近还有一个百人队,这些兵士也是皇城下当差的,实力比之一般的差人士兵可是高出一筹不止。

    一百多人押解一个囚犯,如此大的阵仗实在是少见,大部分都只道所押的人身份非比寻常才之故,只有萧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饶是身边有一群可靠的战友,他也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是以虽然是大步进城,可这支队伍走的却十分缓慢,显然萧山并没打算赶快离开是非之地,而是希望该来的早点来。

    就在萧山等人踏入十里镇的大门时,一群蛰伏在暗处的人已经留意到了他们的到来。

    茶馆二楼,文成颂还保持着震惊的样子,不是陷入被动,而是有些事情着实出乎她的预料,想到片刻之前:虽然面前几人所说的确是他没想到的,可他还是不能完全信任这些人,毕竟事关重大,天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朝廷派出,兵不血刃的将自己引开的圈套呢。不过等到其中那个不起眼的家伙拿出一枚腰牌之后,文成颂才彻底相信了这些人。

    那枚腰牌并不起眼,黝黑的好像被烧过的木头,可其意义却非同小可,因为上面刻着一个“伐”字。

    文成颂捧着腰牌端详了很久,面色凝重,仿佛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半晌才终于开口问道:“这腰牌,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

    “岳帅给的。”拿出腰牌的男子淡淡说道。

    文成颂定定的看着那人,眉头送了又皱,皱了再送,这才说道:“我怎知这腰牌不是被朝廷得到,拿来诈我的?”

    那人没有说话,却是那女子答道:“朝廷若洞悉你的计划和安排,完全不需要像我们这样费好大一番功夫来取信你。”

    文成颂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的确若朝廷有这腰牌,还能找到自己,直接将自己一窝端了,无疑更加省事,虽然自己这帮人的行为如同作乱,可在朝廷看来,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此时,那个其貌不扬的男子突然开口道:“最重要的是,伐金牌只有三枚,其没有任何作用,若要取信文先生,拿岳家军的腰牌,只怕更加有效。”

    文成颂闻言,心中也自放松,这伐金令他是识得的,乃是岳帅所有,天下间仅有三枚,其存在的意义并不算太大,既不能调兵遣将,也非价值连城,唯一能证明的,就是持有人可信。伐金令是岳飞所制,并与飞讯楼做了约定,持牌人完全可信,以作为信息往来的依据,在战争年代,可靠的信息有时候比善战的兵将更加有价值。

    这个约定,极少有人知道,飞讯楼为了支持岳帅抗金大业,自然是极尽保密,眼前这些人不仅能拿出伐金令,而且对其知之甚详,就算文成颂有疑心,也实在找不到什么由头了。

    握着这枚伐金令,文成颂思索了一会,终于面色凝重的问那其貌不扬的男子道:“阁下……可是姓王?”

    “不才——王雨鑫!”

    “王……王兄,在下……已经知会那些兄弟,不要……轻举妄动了。”靠嘴皮子吃饭的文成颂,此时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虽然他说书无数,可书中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终究还是第一次。

    王雨鑫见状笑笑,对于文成颂的表现,他并不觉得受用,只是觉得好笑,却没表现的太过明显。的确如文成颂所说,少林寺中与嘉恩一战,最终他是将嘉恩杀死,可过程却不如文成颂所说的那么精彩,而且他领悟了万物归一的境界之后,很多东西也都看淡了。

    “那些人也是你的人吗?”王雨鑫看着文成颂说道。

    文成颂一愣,旋即知道王雨鑫所指的是那些散人,摇头苦笑道:“不认识,您也知道,我们是约请三山五岳的好手,其中难免会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人,若有人再约好友,我们也不好拒绝,毕竟……”

    文成颂话没说完,王雨鑫也理解,毕竟有些事,即便想做的隐蔽也不可能,尤其是飞讯楼所图实在太大,连清场都不可能。转头看了一眼茶楼一层还零散坐着的一些独行客,王雨鑫和其他人交换了个眼神,暗自留心不提。

    “王兄,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做?”文成颂不太习惯场面沉默,悄声问道。

    王雨鑫微微一笑道:“等他们过来,冲出去,打。”

    “啊?”文成颂闻言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王雨鑫几人显得高深莫测,可实际计划却是如此粗糙,不由失声叫道。

    王雨鑫看着他,问道:“文先生可有妙计?”

    “我……这个……那个……”文成颂支吾了半天,却想不到什么好方法,不得不承认王雨鑫所说的,的确是唯一的办法,只能苦笑摇头道,“就依王兄所言!”

    就在此时,却听界面上有人喊道:“不好,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