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付恩皱了皱眉道:“你们也把我瞧得忒小了,乱石留不住你,莫非就能伤到我吗?”

    “你错了,滚石不是为了伤你,而是为了——把你留住。”

    张纵说着已经摆出了防备的架势,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风铃峡谷上突然闪出几道人影,借着山势竟然就这么俯冲下来,间或停顿一下借力,虽然耽搁了那么一息,但是在下坠力量的作用下,几人却并不慢。虽然风铃峡并不如何陡峭,也没有多高,但是单凭这一手,就可以看出几人的轻功和胆量都有过人之处。

    几道人影很快落地,各自站位,隐隐将勒付恩围在中间,这几人当然就是王雨鑫三人,他们在接到张纵的暗号之后推下大石拦路,此时现身当真有瓮中捉鳖之势。

    面对四人合围,勒付恩却丝毫没有意外,环顾了一圈最终把目光定格在王雨鑫身上道:“果然是你,你的气息虽然有所改变,却还是瞒不了我,想不到多日不见,你的修为又有精进,我要道一声贺了。”

    当日在兴元府,王雨鑫和勒付恩几番交手,最后更是生死相搏,彼此之间早就有了独特的感应,虽然王雨鑫当时易容换面,却还是被勒付恩一眼就认出来。王雨鑫对此也并不惊讶,他反而讶异勒付恩看到自己时,表现的如此淡定,显然早有预料。但此时他却不能示弱,淡淡一笑道:“付兄风采不减当日,此时临危不惧,更教小弟佩服。”

    勒付恩闻言哈哈一笑道:“此言差矣,不惧我倒是当得,至于临危,恕我眼拙,还看不出在哪里。”

    “呵呵,付兄只身范险,单是这份从容,就有狂傲的本钱。”王雨鑫赞了勒付恩一句,这句话倒是言出由衷。

    谁料勒付恩却是说道:“只身前来是事实,范险倒是未必,你身边的高手的确是层出不穷,单是就凭你们四个,便想留我在此,只怕是痴心妄想。况且我若不只身前来,又怎能将你们引出来。”

    这番话一出口,顿时令四人心中一惊,听这意思,勒付恩早就瞧出了破绽,此行前来只是将计就计,若非留有后招,便是对自己实力的极度自信。这两者无论是哪种,都让四人轻忽不得,而王雨鑫更觉得是后者,因为当日在陆府的时候,勒付恩便是只身前来挑战众人,他的行事风格看来便是极度自负,虽然他也有自负的本钱,但是放在此刻,或许就是变数也说不定。

    虽然勒付恩表现出了极其强大的气势,但是四人的计划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他们并不寄希望一些暗器机关能够杀死勒付恩这种高手,最终还是要真刀真枪的打一场,所以他们设计了这个地形,就是为了断绝勒付恩的后路。

    既然事已至此,便不应该退缩,穆天叔此时说道:“你有自负的本钱,今天就尝尝自负的代价,陷阱已经给你挖好,这里就是你的坟墓。”穆天叔说着已经出手攻向勒付恩,他的折扇一展,犹如一面半身盾,将自己藏在扇子后面,整个人已经扑向了勒付恩。

    勒付恩闻言纵声大笑道:“我们金人才是陷阱的能手,真正的陷阱只能困住饿狼,却困不住猛虎,今天就教你们知道,困住了猛虎的下场。”

    说话间,勒付恩已经和穆天叔交上了手,他的拳头力大无匹,对上张纵的扇子,正好是以钝制钝,可他的力量占优,显然更占上风,两拳砸过去,就将穆天叔逼开。

    然而三星使一起历练沙场,早就形成了攻守之间的默契,在战场那么复杂的形势下,三人都能游刃有余,此时合攻一人,更是得心应手。这边穆天叔刚被逼开,那边王上生已经挥舞雁翎刀悄无声息的靠了上来,七杀刀法展开,一招毁车杀马,直取勒付恩双足。

    王上生平素沉默寡言,倒是个憨厚的人,可他的七杀刀法却是杀气十足,可在他的演绎下,却多了几分诡谲,本该是一招杀气腾腾的刀法,此时用于偷袭,竟然带着几分隐的味道,配合着穆天叔,令人难以防范。

    可勒付恩久经沙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也非常人可比,震开穆天叔之后,早已瞥见王上生的偷袭。当下脚步一错,准确的踩在了王上生的刀面上,脚踢连环,顺着刀身踢向王上生的手腕。

    眼看这一脚就将王上生的手腕踢碎,斜刺里陡然刺来一枪,直点勒付恩面门。这一下来的突然,勒付恩也不免措手不及,顾不上再攻王上生,赶忙向一旁避让,同时一拳已经砸向枪身。可是那枪来的快退的也快,逼开勒付恩之后,立刻如同灵蛇一般退走。勒付恩一拳砸空,还没来得及收势,就感觉脚下劲风吹来。暗道一声不好,勒付恩猛的退却,就见刚刚还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雁翎刀自下而上掠过面门,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这要慢个半拍,自己的脑袋非得被削下去不可。

    然而还未等勒付恩稳定下来,穆天叔的扇子再次闪至,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跟着就整个拍了下来,看样子是想将勒付恩砸扁一般。面对这样的攻击,勒付恩真是有些气结,这完全是无赖的打法,偏偏无法可破,只能以力硬抗。本来较力是勒付恩的强项,可他刚把钢骨扇砸开,雁翎刀已经拦腰斩来,让想继续追击的他不得不放弃先手,再次选择后退。

    可随即鞭枪再次刺来,这一下勒付恩也不硬碰,闪身避过准备欺近前去,可那鞭枪这一次却不变招,就这么直直的刺了过去,枪到中途,整个横扫过来。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那枪身扫到一半,陡然分开,化枪为鞭,这么短短的距离发生了这样的变化,饶是勒付恩修为惊天,也难以应对,被鞭枪砸个正着。

    肩膀吃痛,勒付恩立知不妙,因为这一砸的力道并没有想象中的大,也就是说这一枪攻击还是其次,目的竟然是束缚。鞭枪将勒付恩捆了半圈,虽不足以将其制住,但是耽搁片刻却已经足够,就是这片刻之机,穆天叔的钢骨扇再次当头砸来,势要将勒付恩砸死一般。

    勒付恩并未被真正缚住,抽手将钢骨扇向下一拨,那钢骨扇果然被轻易拨开,却是露出了早就隐藏在扇子后面的雁翎刀。王上生推着雁翎刀,斜划而下,一招斩尽杀绝,带着无尽的杀气,当胸斩下。

    三星使合击之术十分精妙,这数息之间完成了十分复杂的走位、变化、出招、递进,相互间的配合,不说天衣无缝,也是恰到好处,就连勒付恩这种高手,仓促之间也是应变不及,被穆天叔和张纵挤在中间,给了王上生一刀斜斩的机会。

    胜负或许就在顷刻之间,然而勒付恩又岂是简单角色,生死关头,他猛地吸气入腹,随即吐气开声,这一吸一呼之间,恰好赶在王上生刀斩之前。伴随着呼吸,勒付恩双臂猛的胀开,将缚住自己的穆天叔和张纵一齐弹了出去,跟着双手一合,擒住了雁翎刀。

    勒付恩这一招,王雨鑫在兴元府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当时他以一敌六,正是依靠这奇怪的法门,才把六人一齐震开,此时再次使出来,立刻救了自己一命。然而他临时变化,终究是慢了半分,等他擒住雁翎刀的时候,右肩已经被斩到,等到稳住刀势的时候,这一招斩尽杀绝赫然已经开到了他的胸口。

    刀势未斩尽,刀意却已绝。雁翎刀难以为继,王上生就想抽刀撤退,可勒付恩又怎会如他所愿,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双臂陡然运力,怒吼一声,擒住雁翎刀的双手倏忽冲出,双拳砸中王上生的胸口。

    这一击含怒而发,威势惊人,王上生被击中之后,竟然没有立刻被击退,而是停顿了片刻,仿佛在承受着勒付恩全部力量之后,这才倒飞出去,人在空中,血已经扬起。

    王雨鑫这时终于出手,飞在空*王上生接下,运起柔力化解了王上生身上的力道,堪堪将其救下。此时的王上生双目翻白,硬接了勒付恩全力一击,显然已经超越了他的极限,没有就死已经是他身体素质过人了。

    交手一合,两败俱伤,虽然勒付恩的伤口凄厉骇人,可王雨鑫他们显然更吃亏一些,王上生晕死过去,生死未卜,缺少了一大战力,三星使的合击之术立刻被破,剩下一个身上有伤的张纵,还有守强攻弱的穆天叔,王雨鑫这边也只有他一人还有可能对勒付恩造成伤害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勒付恩拼着受创更大,也要击毙王上生,当然早就想到这点,只是他未想到王上生如此顽强,承受了致命一击依然没有死去,不过形势已经渐渐的偏向他了。

    “不得不说我有些托大了,你们三人的合击之术的确高明,如果再来一合,只怕我也不会好过。不过可惜,三去其一,势不能成,你们一群残兵败将,这回是功败垂成了。”形势占优,勒付恩也有余暇说话,趁着这个功夫,抓紧止血回气。

    刚刚三星使一阵急攻,的确让勒付恩应接不暇,他细细回味了一遍,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唯有第一时间将三人击破,否则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摆脱三人纠缠。所以他才拼着伤重,也要击破一个。

    饶是如此,王上生的一刀还是让勒付恩吃亏不小。斩尽杀绝是一招两式,斩尽在先,有形有质,暗手则是杀绝,内力透出破坏伤口,短时间内造成爆裂的伤害,才是这一招的精髓。刚刚虽然没有斩尽,但是杀绝的杀手却已经布下了,勒付恩内力精深,可这短短片刻内,却发现伤势毫无止住的趋势,不由也是暗暗心惊。

    王雨鑫将王上生放到一边,随手取下了雁翎刀,刀花一挽,淡淡说道:“谁说合击被破,你看不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