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盒子一打开,王雨鑫还期待有什么光华闪耀,未曾想非但什么效果都没有,里面的东西还十分的不起眼。

    旱地龙丝,王雨鑫是见过的,不过也只是那么一小块罢了,而此时躺在乌木盒子中的旱地龙丝则是一个个椭圆形的蓝灰色茧壳,只是比一般的蚕茧要大上许多,此时正有四五个这样的茧壳静静的躺在乌木盒子中。王雨鑫知道,虽然这几个茧壳看似不起眼,其实每一个都价值连城,而且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而和旱地龙丝并排放在盒子中的一块黑乎乎的石头,王雨鑫就不认识了,那东西十分的黑,几乎比盛放它的乌木黑子还要黑上三分,要不是盒子中放了一块绿色的丝绸做衬,王雨鑫几乎都快看不到这块黑乎乎的东西了。

    不过王雨鑫不认识,不代表别人不认识,他在观察那个黑石头的时候,就察觉到身旁的一声粗重的呼吸,他扭头一看,发现王焕蓉正深深的吸了口气,明显在平复自己的心绪,不过她赤红的眼睛还是显露了内心的激动。

    “怎么了?”王雨鑫压低声音问道。

    轻轻摇了摇头,王焕蓉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是吐掉了心中的烦闷一般,喃喃念道着:“墨睛。”

    “那块黑色的石头?”王雨鑫确认了一遍,“有什么用?”

    郎月楠和王焕蓉都提到了墨睛这个名字,显然指的就是那块黑乎乎的东西,不过看她两人都是郑重无比,很明显那个叫墨睛的黑石头的价值完全不在那几个旱地龙丝之下,是以王雨鑫也好奇的问道。

    王焕蓉痴痴的看着那块墨睛,仿佛没听到王雨鑫的问话,能够让她如此失态的东西,定然不是普通货色。没有等到王焕蓉的回答,王雨鑫就听到郎月楠的声音:“老爷子,您也知道墨睛是墨中的极品,我爹偶然得到一法,将墨睛研磨成墨,加上旱地龙丝,能够调配出最出色的龙睛墨。使用此墨,书可如龙凤,画之立成活。老爷子您用龙睛墨挥毫一番,可不正有画龙点睛之意吗。”

    郎月楠正说着,陆老爷子已经颤巍巍的起身,双手抖如筛糠,一把就将乌木盒子接了过来,双手颤抖的抚摸着。他的身子骨也算硬朗,之所以有这样的表现,显然是心里激动异常,对于乌木盒子中两物的价值,陆老爷子明显是心中有数。也难怪他如此激动,就连王焕蓉看到那墨睛都差点难以自持,更何况是他。

    从郎月楠那里知道了墨睛是什么东西,王雨鑫自然也就明白了王焕蓉为什么会失态,这种东西对于任何一个能书擅画的人都是最贵重的宝物,遑论王焕蓉这样的画中翘楚了。

    “以你的本事,还需要眼馋那个墨睛吗?”王雨鑫不解的问道。

    “你懂什么?如果能用墨睛作出一幅画,这辈子也不枉了。”王焕蓉虽然跟王雨鑫说话,但是双眼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陆老爷子怀抱的乌木盒子,看到对方激动的神色,突然嗤笑了一下,“作画成活还需要浪费墨睛吗?”

    说完王焕蓉收回了目光,狠狠的对付着面前的菜肴,仿佛要把一腔不满都发泄在餐桌上。

    愣愣的看着王焕蓉,王雨鑫真的有些难以理解她的不忿。一旁的方燕拉了拉王雨鑫的衣袖,轻声道:“墨睛对她的意义,就如同宝剑之于武士。”

    王雨鑫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如果他不曾习武,还无法理解方燕的话,然而现在他很明白,武者借助宝剑之利,往往能更加发挥出自己的实力,甚至到了更高的境界,宝剑就如同衣服鞋袜一般,已经是武者生活的必备品,不可脱离。

    “看来这郎月楠送的东西,还真是雪中送炭啊。”王雨鑫也知道陆家父子对才名的渴望,郎月楠送这种东西给陆老爷子做寿礼,显然是送到了对方心坎里。

    “替我谢过令尊,老朽在此谢过。”陆老爷子双眼充斥了异样的光芒,整个人不由得也年轻了十岁一般。

    “老爷子说哪里话,今天是您六十大寿,尽点孝心也是我们小辈们该做的。”郎月楠笑着答道。

    “月楠,今天一定要多喝几杯啊,呵呵呵。”陆老爷子心怀大畅,一时间看什么都高兴。

    “一定,小女先下去了。”郎月楠说着就退了下去。

    她这个厚礼算是一个小小的**,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不过万兽山庄抢了这个风头,其他人倒也没什么不满,乱世之中,实力为尊,在这西北一带,谁的拳头还能硬过万兽山庄呢。

    告退之后,郎月楠深深的看了王焕蓉一眼,发现她在拼命的吃着东西,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对着随从说了几句,就回了自己的座位,她那一桌都是江湖人,基本上是黑道的人物,有她坐镇,倒是都以万兽山庄马首是瞻。

    万兽山庄的随从听了郎月楠的吩咐,直奔王焕蓉走过来,跟她见礼之后,就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见王焕蓉点了点头,随后施礼离开。

    眼见那随从走远,王雨鑫凑上来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郎月楠说今晚要与我见面,在顺兴客栈。”王焕蓉一边吃着菜一边说道。

    “你同意了?”王雨鑫诧异。

    “不同意的话,郎大小姐恐怕会闹起来了。”王焕蓉轻轻一笑,看来是从刚才的郁闷中脱了出来。

    “可是……”王雨鑫欲言又止,没有说完。

    王焕蓉看了一眼江陵,笑道:“暂且答应下来,有事之后再说。”

    王雨鑫见状也就闭上了嘴,江陵却开口笑道:“郎月楠是见我在这,不好意思过来吧,小弟耽搁大哥的好事了。”

    “贤弟别调侃为兄了,郎月楠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了。”王焕蓉苦笑着说道。

    “嗯,我看大哥还是小心为好,不行今晚就到我府上暂住吧。”江陵随即就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贤弟放心,大哥自会处理。”王焕蓉点了点头,示意江陵放心。

    谁知王焕蓉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传来,有些喧闹的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锦衣的中年人跌坐在地上,地上全是杯子的碎片。这个衣锦的中年人也知道自己失态,努力想要爬起来,却好像压根用不上力气,嘴上还说着:“抱歉,李某失……失态……”

    他还没说完,就一下子躺倒在地上,只剩下轻声呻吟,如同睡着了一般。姓李的中年人这一躺下,仿佛就是个开端,一屋子的人顿时也坐倒了好几个,有的人甚至拉倒了一张桌子,整个宴客厅立刻乱作一团,不时有人或倒地或趴在桌子上。

    看到这情景,王雨鑫立刻就看向了王焕蓉,遭此变故,王雨鑫顿时也没了主意,可是他看向王焕蓉之后,发现王焕蓉也是一脸疲态,向后跌坐下去,心中一惊的同时连忙上前扶住了她,问道:“你怎么了?”

    “装晕。”

    刚凑到王焕蓉身边,王雨鑫就听到对方以极细的声音对自己说道。心知有情况,他根本没来得及细想,就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躺在了地上,倒地的同时,王雨鑫也看到了方燕项雪还有康星宇也是一般委顿在地。就连江陵也是一般模样,而且江陵更干脆,直接晕死了过去。

    “怎么回事?”王雨鑫凑近了王焕蓉的耳朵,以内力逼音成线问道。

    “静观其变。”王焕蓉冲他使了个颜色。

    王雨鑫知道他们几个都是在装晕,不过变起突然,他还没有理出头绪,只能有样学样的跟着王焕蓉等人装下去。

    变化来得太快,几乎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宴客厅内外就倒下了一片,陆府的家奴以及侍卫还都没反应过来,所有人就都倒了下去。

    就在此时,王雨鑫听到王焕蓉粗着声音喊道:“酒里有毒。”

    王雨鑫猛然惊觉,怪不得王焕蓉不让他把酒咽下去,原来文章在酒里,可是王焕蓉是怎么知道酒里有毒的?

    还没等王雨鑫想下去,王焕蓉又变化了一个声音道:“陆大人为什么要下毒害我们?”

    王雨鑫也不傻,心念电转之下,立刻就知道王焕蓉是故意如此,目的当然是让陆敬梅成为众矢之的,不过陆敬梅也和众人一样倒在地上,显然也是中了毒。王雨鑫却不知道王焕蓉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事态的演变很快就给了他答案。

    随着王焕蓉的话音落下,几个陆府侍卫已经飞快的抢到陆敬梅身边,将陆敬梅以及其父母护在了中央,其中一人更是把住了陆敬梅的脉搏,给他喂了几枚小小的药丸。

    “陆大人……你这是为何呀……”一个人跟着王焕蓉质问道。

    王雨鑫偷眼观瞧,认得此人是此地知府,名叫崔强。按理说他是此地父母官,就算不压住陆敬梅一头,也应该与他平起平坐。然而陆敬梅势力强大,崔强也自知斗不过他,所以处处以陆敬梅为先,隐忍的功夫倒是一流,但是常年被陆敬梅压住一头,崔强当然不会甘心屈服。眼见此刻有人带头,他就第一个响应,先给陆敬梅背上黑锅再说。无论他是无心而为还是乘势反弹,总之都不会让陆敬梅轻易跑脱干系。

    眼见有人带头,许多人也纷纷开腔问责陆敬梅,显然也是平日里心有不服之辈。

    有了那几人的护卫,陆敬梅仿佛心中有了底气,立刻虚弱的辩解着:“不……不是本官……下的毒……下毒之人肯定就在这里……大家稍安勿躁……以免被奸人得逞……”

    陆敬梅一句话就把崔强等人和下毒之人归拢在一起成为了奸人,既是安抚众人,又和那几个人划清了界限。然而人在困境的时候就容易着慌,当然不是陆敬梅的苍白的几句话就能化解的,于是不少人也开始慌乱了,下毒之人如果就在左近,那么自己的性命无疑是被握在别人手中,一时之间,乱象又起。

    可偏偏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又喊了一嗓子:“这是龟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