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我也拿不准在刘东西失踪这件事中荏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从一开始的时候刘东西就对荏表现出了强烈的敌意,离开我们,这两个人会不会发生什么冲突,很难说,

    正因为如此,面对王大可的问題,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让荏自己解释,

    “小荏,之前你看到这里的痕迹了吗,”

    “沒注意,”荏显然知道大家都在怀疑她,回答中带着情绪,

    “你仔细想想,去的时候肯定沒有,回來的时候呢,”

    “沒有,”荏一下子爆发了,“我一心想着你们都被困在那里,哪还有心思东张西望,我知道你们怀疑我,可是你们也不想想,刘东西算是个什么东西,我至于杀了他,”

    荏这话说得极为无礼,连我都忍不住大皱眉头,王大可更不用说,也不说话,上前一步就要动手,

    我心中一惊,王大可和荏比起來可就太不是个了,真要打起來肯定吃亏,赶紧出言制止,但王大可一摆胯,鞭腿已经抽了上去,

    荏冷笑一声,一抖手臂,就要上前,我看见她的指甲闪过一丝锐光,惊呼一声,“小荏住手,”

    听我这一喊,荏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王大可却不受干扰,一记鞭腿狠狠抽到了荏的脸上,

    估计她自己也沒想到这一腿会中,落下腿來似乎也惊呆了,

    荏缓缓回过头來,白皙的脸上一个半圆弧的伤口,在银白色的发丝中惊心动魄,

    王大可绝对是下了狠手,这一下子一看就是靴子跟磕出來的,

    我刚要说些什么,荏突然冲我笑了一下,猛地一下子拔起六七米高,在山壁上蹬了两下,几个纵跃翻上山顶,不见了,

    看着山顶,我知道,这回恐怕很难再把她找回來了,

    卢岩在我耳边轻叹一声,“随她去吧,”

    我沒有说话,想去找她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样的山,等我们爬上去的时候,她说不定已经跑出几十里地了,

    王大可还在发呆,看到我在看她,呐呐说了声对不起,

    我也叹了口气,劝慰道:“别想太多,刘东西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她看我不提荏的事,只好答应了一声,

    “走吧,”我对大家说,“等会她想通了,自然会回來的,”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一点底也沒有,荏走之前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这次和上一次绝对不同,

    仔细记下了这里的位置,我们继续上路,剩下的路程中沒有发现任何线索,一直到我们车旁边,

    荏仍然沒有学会使用钥匙,车后面半开着扔在那里,锁已经断了,

    我看着断掉的车门锁,想起第一次见荏的时候,那时的她就像是个小兽,现在却几乎懂得了所有人类的情绪,

    车里的东西还在,附近有很多青蜂的尸体,估计是都被冻死了,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曾有人來到的痕迹,只有车门旁滚落的一枚玉佩,经王大可辨认是幺叔的遗物,可能是不小心遗落到这里的,

    刘东西沒有來过这里,

    这个玉佩个头不小,几乎有我大半个巴掌那么大,刘东西一双贼眼,这么大个的玉佩掉在地上他不可能看不见,而看到了就更不可能不被他揣进腰包,

    他沒有來过这里,那就只能朝回找,

    之前发现的那两条刀痕,虽然看上去是刘东西惯用的手法,但是根本就无法确定,甚至那两道痕迹是不是刀痕都说不清楚,我不把它当做什么证据,

    当我看到那座半山腰上的寺庙时,我心里就有种想法,也许刘东西出來之后并沒有按照我们想象的那样去车里拿绳索,他更有可能是直接抄近路去了那个寺庙,至于为什么沒有回來,这就不是我能够推测出來的了,

    我心绪不宁地吃着能量棒,小阚坐在我旁边,看了我一会突然道:“其实荏离开我们不光是因为赌气,她恐怕也是不想你为难,”

    其实我并不是多担心她,凭她的本事在任何地方也不至于遇到多少危险,而刘东西则不同,虽然吹的自己天下无双,但我知道他的本事连他吹的三分都说不上,此刻他的处境,还不知道是怎样,

    小阚已经隐隐约约和荏对立起來了,为何此时这样说话,恐怕还是怕我伤心,

    我拍了拍她的手,把最后一点能量棒填到嘴里站起身來,“上车,出发,”

    我给他们讲了我的推测,所有人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特别是就刘东西的心性來说,想在这方面快荏一步,的确是他的行事风格,

    我们刚才走过的,是然察大峡谷的一个分支,想要开车到那座山上必须在谷底绕行,刘东西不在了,自然是我开车,王大可则站在车座上,拿着望远镜四处查看,

    沒有人认为刘东西会出现在峡谷中,也沒有人会出言相劝,王大可的坚持让我们都有些感动,这种情绪是我们这些做朋友的很难理解的,

    路很难走,我尽量压着石头,远离河边,并不是害怕河里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的巨鱼,而是担心车的重心如此摇摆不定,我们会翻到河里去,

    车走了一半的时候,后面的王大可突然惊呼起來,“对面山上有人,”

    我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踩了脚刹车,车子在石头上晃了一下,差点翻过去,

    “什么人,”我來不及计较这个,抓过望远镜冲着王大可指的方向看过去,

    倍数逐渐调大,锁定到王大可指出的参照物上,那边是一片看不清楚的废墟,遍地都是乱石和土坯,根本就沒有一点活物的痕迹,

    “哪有人,”我问了一句,

    “有人跑到那个柱子后面去了,”

    视野中的确是有个柱子,应该是石头垒成的,距离太远看不出粗细,大体估摸一下,藏个人应该不成问題,

    我又等了一下,沒见那边有什么变化,便扔下望远镜道:“你继续观察,咱们马上过去,”

    车子继续发动,我却无法专心,那个人不管存不存在,我都觉得应该不是刘东西,原因很简单,如果是刘东西的话这时要么被困住无法出來,要么就是朝这边來寻找我们,听王大可的说法,那人根本沒有受制的迹象,更沒有朝外走甚至还害怕我们似的把自己藏起來,当然,这个人也有很大的可能和刘东西有关系,以他的本事,能困住他的定非死物,

    那片废墟的前面就是之前我们看到的寺庙,远远看去带着一种异域风格的庄严肃穆,一般來说,一栋房子离很远就能看出有沒有人,具体的感觉很难描述,只能说是住人的房子有种生气,但是庙宇却不同,它本來就是供奉神灵的场所,就像眼前这座,虽然沒有香烟,但我真的无法确定里面到底有沒有人,

    剩下的路程我们足足走了三个钟头,王大可再沒有别的发现,等到车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马上上山还是等天亮,”我问了一句,

    沒有回答,王大可已经跳下车去,小阚也开了车门,

    “走吧,等不了,”卢岩说了一句,

    我笑了笑,开门下车,

    山上有路,还能看出來近期修缮的痕迹,我们沿路上山,感觉还算轻松,

    沿途甚至还有牌子指示,让我大为惊奇,沒想到在这深山中的寺庙还会有这种东西,看來旅游业的确是无孔不入,若是大灾变再晚來几年,恐怕那几个地狱都将变成旅游项目,

    经过几个转折,一个大牌子出现在我的面前,上面是刀削斧凿般的西藏文字,我一个也不认识,下面的汉字却让我大吃一惊,

    “格珈寺”三个反光漆描出來的汉字在手电筒下格外耀眼,

    我看着这三个字,感到或许世间真的有天意存在,我们在一番误打误撞之后,可能真的站在了整个事件的尽头,

    这个牌子竖在山路的拐角,转过去就是格珈寺的山门,离近了看这座山门并不是很壮观,几乎就是七八十年代中小城市国营商场门脸的样子,白不呲咧的墙衬得门洞格外黑,

    我拿手电筒照了照,沒看见有门,抬腿便向那边走去,

    小阚跟在我身后,有些迟疑地问我,“要不要脱鞋,”

    “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多讲究,”我反问道,

    卢岩却把自己的鞋脱了下來,提在手里,

    “好吧,脱吧,”我蹲下身子解开鞋带,

    在我的想法里这时候脱鞋非常不智,这庙里面说不定会有什么东西,到时候遇到危险,可不会有人等着你先穿好鞋子,

    但是卢岩这样做了,必定有他的道理,再说之前遇到的哪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让我对于历史传说的真实性有了更深的理解,穿着鞋子进去若真的是触怒了什么东西,也不是好事,

    脚下的地面非常滋润也不是多凉,黑乎乎的非常平整,这是藏区特有的一种夯土工艺,名字叫做打阿嘎,详细來说似乎是将一种叫做阿嘎土的泥土反复捶打,再加上些石土再打,如是再三,完了之后还要用卵石抛光,榆树汁擦洗,最后还要上次清油,完成之后坚硬防滑又防水,还特别亲和人体,比现在的建筑材料强得多,

    墙壁上是白色黑色和红色的图案,形状非常规正,完全轴对称,在夜色中竟然像是在流动一般,看久了甚至有种要陷进去的感觉,

    “别看,”卢岩在后面拍了我一把,手上提着的坚硬的登山靴磕了我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