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怎么?你快说啊?”云裳催促道。

    “别急嘛,等我吃一口肉粥先。”

    云裳一阵无语。

    朱亭扒了一大口肉粥,又吃了半个馒头,才道:“谁知道一场霍乱全镇的人几乎死光,只有我和少数几个人逃到了靖阳县。那时候这里的人知道我们是从隔壁镇逃过来的,个个都不敢收留我们,还像过街老鼠一样,对我们又打又骂,将我们赶出靖阳县。当时和我一起逃出来的四个人全都被活活打死了,只有我逃到县外五里坡的一间残破的茅草屋内,才免过一劫。从那时起,白天我就躲在茅草屋内,晚上就出来找吃的,过着像鬼一样的生活。”

    云裳没想到朱亭有那么悲惨的过去,她轻声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又怎样当上县太爷的?”

    朱亭叹了口气,说道:“直到许多年后,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新上任的靖阳县县令在五里坡附近遭到截杀,强盗把随行的队伍包括县令全部杀光光,钱财通通抢走。”说到这里,朱亭笑了笑:“或许是我的好运来了吧,我都没想到我会当上县太爷的。在那时,我只是想翻翻看哪个死人身上还有一两个铜板没有,如果有,我就可以吃上馒头。没想到铜板就没有发现,倒是**裸地发现了县令的委任状和官印。”

    朱亭盯着云裳道:“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心里怦怦直跳,我意识到这可能是我一次重大的机会。如果我冒着杀头的危险当上县令,我就不用挨饿受苦了,凭着这股念头,我冒任了靖阳县县太爷,一当就是数年了。”

    “你告诉我,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朱亭笑了笑:“你是修真者,不会管世间的事的,再说了,说出去也对你没什么好处,对吧?”

    “你倒是挺聪明的。”云裳浅浅地笑了起来。

    朱亭不可置否地说道:“我虽然是肥了点,但我并不笨,哈哈……快吃东西吧,都凉了。”

    “嗯,好的。”

    云裳应了一声,刚要探出筷子,却发现桌子上盘碟里早已空空如也。

    朱亭挠挠头哈哈大笑起来:“不好意思,吃得太过了,我叫人再煮过……”

    云裳没好气地道:“额……朱亭,你个死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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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云裳在县太爷的府邸上一住就是三天。

    第三天早上,云裳终于坐不住了,她找来朱亭,开口说道:“县太爷大人,我不能住在这了。”

    朱亭疑惑道:“怎么啦?”

    云裳解释道:“我的本门信符已经发出去三天了,师尊还没找来,再呆在这里,我的仇家迟早会寻来的。况且,我的伤势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就要废了。”

    朱亭道:“那怎么办?”

    “额……之前我和师尊来靖阳县的时候,在百里外的苍梧山发现一株火龙草,只是那时事态紧急,没来得及收取。这株火龙草,草性刚烈,能起死回生,有了它就可以治好我的伤了。所以,我想你陪我去摘……”

    “这有什么问题?”朱亭高兴道:“不过有个条件,事成之后你要把我的催命符拿掉!”

    云裳伸出小手来,也开心地道:“击掌为誓,一言为定。”

    “等一下,到时成功了,外加亲个嘴怎么样?”

    “去死!”

    朱亭被一脚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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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阳县外,几个大汉抬着两顶竹轿呼哧呼哧地赶路,旁边还护随着一群结实的壮汉,手上个个拿着兵刃武器。这些壮汉是雇来的武师,领头的正是朱亭和他两个贴身衙役阿大、阿二。

    朱亭凑近云裳的竹轿道:“怎样?大美女,这轿子还舒服吧?”

    云裳欠了欠身子,道:“还行啦。”

    她靠着轿子上的藤椅,上面还有简单的遮挡烈日的布帐,坐在竹轿上一摇一摇的。周围的汉子随时候在一边,伺候茶水汗巾,吹着徐徐的凉风,看着周边的风景,别有一番滋味。

    朱亭探头问道:“阿大,这里去到苍梧山还有多远啊,天气热死老爷我了。”

    阿大和阿二在前面开路,阿大回道:“回老爷,这里去苍梧山还有六百多里路,大概还要走三天才到。”

    云裳道:“那要快点了,如果这几天被仇家追到,麻烦就大了。”

    已经不是一次听云裳提过仇家,朱亭就纳闷了,他问道:“你提过几次仇家,到底是些什么人啊,也是修真者吗?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啊,这个你可得告诉我,不然白白赔上性命都不知道。”

    云裳笑着反问道:“怎么,你怕啦?”

    朱亭挺了挺胸膛:“我堂堂靖阳县县太爷,才不怕呢。”末了,弱弱地道:“他们厉不厉害的?”

    云裳掩嘴轻笑道:“废话,修真者哪能不厉害?”她看着阿大、阿二和周围武师的异样眼光,轻声道:“嗯,今晚找机会再跟你细说。”

    阿大、阿二和周围武师听着他们俩的对话,觉得一头雾水,什么修真者、仇家的,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县太爷的事情不是他们能随便过问的,所以他们就偶尔扯扯嘴皮,但并不多事。

    天色渐渐暗下来,众人找了个歇息的地方,生起了柴火。

    火苗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阿大哼着小曲反复在几只野兔和两头獐鹿身上刷着香油;阿二则送食递水,加柴旺火,跑来跑去,忙个不停;其他武师坐在外围,边吃肉边喝酒,窸窸窣窣地畅谈着什么。

    朱亭撕开一小块兔子肉,递给云裳。

    “怎样,我们这些俗人的生活,还习惯吧?”

    云裳点点头,说道:“我发现你们挺好玩的,尤其是阿大、阿二、阿三这几个人,他们怎么起这个名字的啊?叫起来挺顺口,挺好玩的。”

    “都是我起的。”朱亭不顾吃相地咬扯下一块肉,嚼得不亦乐乎。

    “他们都是靖阳县一些穷苦落难的人,是我叫他们来县衙当差的。为了好记,我直接叫他们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都八个年头了。呵呵……他们本来很穷的,现在阿大都娶媳妇了,还生了个大胖娃儿,阿二也找了个姑娘,听说还挺漂亮的……”

    云裳有点感慨,一碗水递过眼前,云裳怔了一下,随即道:“谢谢。”

    朱亭想起了什么,喊道:“对了,阿大,上次张老成答应给我们送的五两黄金、五两白银都送来了没有?”

    阿大刷着香油,应道:“回大老爷,送了!除了留给兄弟们一些过日子,还有这次的盘缠,其他的都分给那些得不到工钱的长工们了,他们可感谢大老爷了……”

    云裳讶然问道:“张老成贿赂给你的那些钱,你都分发给他的长工们了?”

    朱亭点点头。

    看着眼前这个人,云裳涌起了全所未有的信任和踏实感,这可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慢慢发现,朱亭这个人并不象表面上的那样吊儿郎当,骨子里透着一种说不清的品性,还有一股不张扬的力量。

    县太爷的魅力!

    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可信可靠。于是,云裳拉了拉朱亭道:“过那边,我有话要对你说。”

    看着县太爷抖动着他那大屁股,和云裳往林子深处走去,阿大、阿二这群人又开始八卦了。阿大出声道:“大老爷真是有福气,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像天仙一样。”

    阿二嘲弄道:“阿大,你是不是羡慕大老爷,嫌弃自家的媳妇不漂亮了?”

    “去你的,俺家的媳妇是最漂亮的!”

    周围武师一阵哄笑,话题叽里呱啦聊开,场面一时热闹起来。

    林子边的一片空地上,月色皎洁,柔光泻地,周边的树木摇曳生姿。云裳走到一丛树灌前停了下来,侧面看去一脸的温柔,让人顿生爱怜。她轻轻地摘了片叶子,捻动着。

    “朱亭……”

    “嗯?”

    “我有些事跟你说。”

    “嗯,说吧。”

    云裳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听说过天门山么?”

    “天门山?是不是我们古芦州和汴州交界处的那座天门山啊?”看着云裳的表情,朱亭挠挠头道:“呵呵……我没怎么出过靖阳县,对外面的事情不太知道。”

    云裳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看来我得好好地跟你说一遍了。”

    这片茫茫大地一共划分为五大部州,除了朱亭所说的古芦州和汴州外,还有大通州、小通州、启明州。这个世界最繁盛的王朝——汴王朝就在汴州国都城内,汴王朝繁盛强大,遍布势力范围极广,不但整个汴州是它的天下,就连周边的四个部州也染指割据着大片土地,像古芦州的会司府还有临近的雍华府,都是汴王朝管辖的领地。

    除了汴王朝外,还有不少小国分布在的四个州内。

    云裳说道:“我们修真界也建立在你们世俗界五大洲之上,修真界最厉害的门派有五个:天门山、五姥门、古符派、千宝崖、丹道宫。五大派各有所长,实力排名也分先后。我所处在的门派——天门山排名第一,擅长斗法攻击。我们的师祖天一真人是修真界最厉害的高手,已达窥天之境。”

    朱亭哇呀道:“没想到你师门那么厉害!云裳大美女,以后你要罩着我哦。”

    云裳笑了笑,晃晃手指道:“这个世界是很大,我只是个修真菜鸟,很多真正的高手都是匿世不出的。比如这片大地往东是茫茫大海,听说是仙人出没的地方。西北是荒凉之地,我们修真者很少踏足,但传闻那里一群有可怕的东西存在。南面……”

    云裳顿了顿:“南面是葬魔大雪岭。”

    “葬魔?”

    “嗯,这次我们那么多修真者出山,也是和魔头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