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叶闲说完,双手各捏住上身球衣的左右下摆,然后用力向上一扯,球衣便顺利地从头顶和双臂钻了出来,接着,便见他一把将球衣朝“型男”抛了过去,道:“给你!”

    这……难怪这个白痴会说可能有点儿味!

    敢情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件球衣,还是件汗臭熏天的肮脏球衣!

    有着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型男”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短路了!

    不过旋即,他就像是手中握着什么毒蛇猛兽一般,慌忙将这件布满叶闲汗臭的球衣狠狠地向远处丢了过去,然后立即从怀里抽出一片纸巾,用力地将双手来回擦拭三遍,这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要知道,从小到大,“型男”可都是有洁癖的,莫说是触摸叶闲的这件湿汗淋漓的廉价球衣,就是他自己花费数万元订制的范思哲套装“型男”也不过仅仅只穿一次。用他自己的一句话来说,就是“穿衣服就像是玩女人,老子从来不用二手货。”

    当然,你要也可以将“型男”的这种与其说是洁癖倒不如说是不可理喻的执着,理解成是“富二代”那种与生俱来而的骨子里的优越感在作祟。

    总之一句话,那就是,叶闲的这个抛衣的举动,无疑令“型男”感觉到自己那不与人说的小小坚持遭到他人侵犯了。

    是的,“型男”暴走了!

    “型男”仿佛一条蓄了满力的猎豹一般,浑身气势刹那间暴涨数倍,双目陡然一寒,牢牢锁定叶闲,一字一句冷冷道:“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故意装痴扮傻来耍我,否则,我至少有十几种方法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哪能啊!”叶闲面带羞涩,用两手交叉遮住上身只剩一条无袖背心所无法掩盖的肚脐,那动作,那表情,简直与一个不谙世事的羞怯大男孩没什么两样,但见他冲“型男”腼腆一笑道:“那件球衣确实是目前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

    “我呸,”型男狠狠唾了一口,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了?傻瓜吗?哼,你的那件破球衣甚至连‘六翼天使’的一片花瓣都换不来。”

    叶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两眼满是无辜地看着“型男”,无奈道:“可惜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哦,对了,”叶闲说到这里,忽地双眼一亮,道:“要不我把这件背心也赔给你……”说罢,便见他故伎重演,学刚才脱去球衣的动作开始两手倒扯上身那件唯一的遮羞布。

    “住手!”“型男”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叫了出来。

    尼玛,你还嫌折腾的老子不够吗?“型男”郁闷的想要撞墙。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弄明白,眼前的这个看上去腆害羞的大男孩究竟是属于那种彻头彻尾的穷吊丝,亦或是表面装傻充愣实际潜伏甚深的过江龙。

    毕竟是身为一个银行行长的富家公子,“型男”尽管素来飞扬跋扈嚣张狂傲,但从小到大所见识的无数个来家里登门造访的官家或富商少说也是副厅级或资产过千万之辈,被这些在官场或者商场混迹大半辈子的大鳄们长期耳濡目染的熏陶之下,“型男”早已练就了一双慧眼。

    多数时候,单单只是凭借一个人的衣着或者谈吐,“型男”便能一眼看出这个人究竟是否值得自己去结交,是选择深交、陪吃走过场抑或还是根本不屑一顾。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型男”宋鸿宇之所以心甘情愿为那个目前身在美国康涅狄格州的耶鲁大学参加国际大学联谊辩论赛的王子豪鞍前马后,不正是因为从这位西大学生会主席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其他人所没有的王者霸气吗。

    事实证明,“型男”相人的眼光确实不差。

    王子豪,那个初临西大的第一周就带领文学院篮球队大比分狂虐外国语学院而表现出卓越领导才能的西大“四大天王”冠军,在大二第一个学期的学生会主席竞选中,又以高出上届学生会副主席六十票的优异成绩,众望所归地做了西大建校以来最年轻的学生会主席。

    更值得一提地是,就在上个星期,这位名满西大的学生会主席又被学校委任做西大辩论小组组长,带队参与美国耶鲁大学所举行的一年一度的国际大学联谊辩论赛,一时威望更是空前绝后。

    但是,令“型男”心中倍觉奇怪地是,偏偏眼前的这位眉清目秀的男生却让他有一种看不清猜不透的诡异感觉。

    是的,对方的确一直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一副腼腆害羞不谙世事的老实大男孩模样,然而,“型男”一旦联想到刚刚就是这个言谈举止都与“五好”青年无异的怪胎,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自己手中的那束玫瑰,心中便感觉此事大有蹊跷。

    最重要地是,刚刚这个装傻充愣的白痴奇葩从篮球场疾步走过来的时候,众人都没有注意,“型男”却瞧的分外清明,位于身畔的林语妍在乍见那个“白痴”来替她解围时眼角突然闪现出的一抹喜色。

    那抹喜色像极了林语妍内心深处期待已久的欣喜,而绝非只是她简单因为路人拔刀相助的感激。

    莫非……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不成?“型男”想到这里,眉头突然拧成了一团。

    是自己的道行不够深,还是对方的伪装实在太高明了?

    “型男”强行压下欲要出拳狠狠将面前这个“白痴”奇葩轰成猪头的冲动,深吸一口长气,沉吟道:“我猜你现在身上肯定不够赔偿这朵“六翼天使”的钱物,这样,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立个字据吧。对了,你的名字……”

    叶闲认同地点了点头,道:“叶闲。”

    “你就是叶闲?”“型男”突然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秘闻一般,表情先是一愣,随即才“哦”地一声掩饰自己的刚刚的失态,眼中那抹狠厉的神色乍闪即逝。

    “型男”从旁边看台上的一位盯着自己直流口水的女花痴手中借来纸和笔,唰唰几下在上面写了一行字,然后朝叶闲递过去,道:“你来签字,再摁个手印吧。”

    叶闲听话地将纸条和笔接了过去,却没有如“型男”所料想的那般立即在上面签下他的大名,反而却仔仔细细地将纸条上的那行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这才突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向“型男”道:“你这字据不对?”

    “什么不对?”“型男”有些莫名其妙,抓起叶闲手中的纸条念了一遍道:“今有叶闲损坏“六翼天使”达拉斯玫瑰六株,欠宋鸿宇二十四万元,特立此据。这……没有什么不对啊?”说到这里,他表情忽然一冷,道:“你不是嫌这欠款太贵,怕自己赔不起吧?”

    叶闲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依然保持两眼一动不动地姿势望着“型男”,一字一句道:“你这字据不对?”

    同一句话对方竟一连说了两遍,莫非字据真的不对?“型男”再次将字据细细读了一遍,等到终于觉得再也无法从中找出任何破绽后,这才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叶闲道:“那你说说到底有什么不对?是欠款还是措辞?”

    “不是欠款也不是措辞,”叶闲摇了摇头道:“是欠款人和收款人的位置不对?”

    “什么意思?”“型男”又一次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不够用了。

    叶闲突然冲着“型男”淡淡一笑,两边脸颊各露出一个好看的梨涡,道:“你将欠款人和收款人的名字对调过来读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