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我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啊?”濮阳舒儿安安静静,闭目凝听了半天,确实是没有丝毫的声音传过来,这才说道。

    淮雅风笑道:“这才是整个竹泉镇最大的趣事,《水经注》上说,只有在临近瀑布十丈的范围内,方才能够仰望它磅礴的气势,据说,就连泼溅起的水珠都不会飞到十丈外的,你们说岂不奇怪?!”

    说话间,却见到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身上穿着粗布衣裳,看起来倒也还算是干净,缓缓朝着他们走过来。

    见到淮雅风几人,白面书生先是行了一礼,证明自己乃是读书之人,然后说道:“不知几位宾客是从何处而来,到我竹泉镇又有何贵干?”

    淮雅风还了一礼,说道:“我叫淮雅风,他们几个是我的朋友,因为路经此地,见天色渐晚,想要在贵地借宿一宿,不知道可有客栈,旅社,还望朋友指点一二,也好让我等明了方向,知道去路。”

    白面书生听淮雅风一说,吞吐并非常人,连忙说道:“原来是淮兄啊,失敬失敬。我是本镇的镇长,姓高单名一个恒字。”

    “原来是镇长,高兄!”

    话锋一转,高恒继续说道:“几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是来我镇住宿,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淮雅风一听,说道:“哦?不知何故,是什么原因呢?”

    高恒谦恭的说道:“本来就是小村小镇的,隐在深山当中,平时也没有多少客商往来于此,怎么会有客栈呢!”

    高恒抬起头来:“不过,如果几位朋友不嫌弃的话,几位可以在我家中住宿。”

    淮雅风几人听到没有客栈,心中不禁丧气,难道今晚又要露宿山野吗?不过,后来又听到这个年纪轻轻的镇长竟然愿意让他们在自己家中住宿,心中却又高兴起来。

    淮雅风毕竟是读书人,该有的谦卑还是有的。

    “这……不太好吧,会不会太打扰您的家人?”

    “没事的,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独居……”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淮雅风也不好再问,毕竟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要么父母早逝,要么就是与父母分家。父母妻儿皆是私事,别人不说,自己也不能强行追问。

    高恒笑了笑,就引着众人进了镇子,说是一个镇,但是看其规模程度来说,不过就是大了一点的村子,除了青竹、泉水雅致一些,倒是也与其他村子无异。

    高恒边走边说:“我这个人最是好客,不过我们这个镇子太小,平时也少有人来,淮兄乃是读书人,实在是令在下钦佩。”

    淮雅风听着高恒镇长的话,嘴上只好说道:“过奖过奖!”

    明明是恭维,但是停在心里面,却感觉有着一丝的凉意。

    淮雅风打量着周围出行的百姓,大部分皆是六七十岁的老翁老妪,再个就是**岁的孩童,青壮年倒是极其的少见,他们看到淮雅风一行人,也不怎么打招呼,只是用的眼神,看起来怪怪的,不甚舒服!

    淮雅风说道:“村中可有书堂,等安顿下来,也好借着时间,听一些圣皇教诲。”

    书堂就是书塾的意思,不过书堂并不仅仅讲授书本上的东西,而且还要传达朝廷的精神指向,一般的村镇都会设有,再大一点的州府,就没有所谓的书堂了,而是改名为太府学。

    虽然太府学收徒规格严谨,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但是平常时候,或者遇到国家有什么大事发生之时,一般都是由官府张贴明文,太府学出面讲授道理。

    高恒脚步一停,回过头来,依旧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样,说道:“学堂有倒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

    “这个镇子太过于贫困,就连山上的田地都是三旱五灾的,大部分青壮年能走的都走了,只剩下些孤寡小孩,无依无靠的在这个村子里面生活。”

    濮阳舒儿插话道:“哦?我看这个村子很好啊,他们为什么都走了哇。”

    高恒看了看天,叹一口浊气,说道:“太穷,太穷啊。”

    淮雅风不失时机的说道:“高兄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一镇之长,真是年少有为啊。”

    高恒继续说道:“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这些年来多亏了乡亲父老照顾和看重,这才能够当上这个镇长。否则,高恒何德何能,能做这个镇长啊。”

    淮雅风说道:“哎,高兄过谦了。”

    “高兄能坐上镇长这个位置,说明高兄有能力,有魄力。平时要照顾这么多的孤寡老幼,确实不易。假如是我,我可是做不来的。”

    高恒笑了笑,没有答语,而是说道:“我先引你们去舍下休息休息。”

    淮雅风指着前面山腰处的破败楼阁,说道:“高兄,想必那就是凤凰阁了吧。”

    在破败的阁楼下,正有一条银链,冲泄而下,贯穿天地。

    高恒笑道:“不错,正是凤凰阁。瀑布自凤凰阁飞流跌落,寓意凤凰三点头笑迎宾客。凤凰阁上有一副对联写道: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

    “那一定很美吧。”濮阳舒儿眼中充满向往之情。

    “据说登阁尽收眼底的美景、四望游目骋怀的愉悦、摆脱红尘羁绊的洒脱自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春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夏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秋日,‘风送秋荷满鼻香,竹声敲玉近虚廊。’冬日,虽然‘秋去香消孤蕊瘁,冬来叶败半枝红’。”

    “不过,今天已经不早了,而且要是去那凤凰阁,还是颇费些时辰。”

    淮雅风说道:“高兄,此地虽然贫困了些,但却是闹中取静,静中安逸。等到哪天厌倦俗世,到这里来安家落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静是闹中取静,真闲为忙里偷闲’。这里确实是充满着一片情味独特的天地。要不是舍不得这一方土地,恐怕我也坚持不到现在吧。”

    来到镇长高恒的住处,虽然并不是很大看是看起来还还算宽敞,正门处贴着一幅已经褪色的春联。

    “梦里说梦,笔端几度桃源梦;天内寻天,泉上一壶竹洞天。”

    “高兄真是好诗情啊。”淮雅风赞叹道:“恐怕也只有对这里有着独特情感的高兄,方能作出如此的佳句。”

    高恒说道:“随手写的春联,倒是让淮兄见笑了。”

    两人却又客气了一番,方才相互让进的房屋中。

    濮阳玉儿和濮阳舒儿谁都没有多话,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自己的话多了,倒是显得太过于放肆。

    兔爷躺在濮阳舒儿的怀中,一片温香软玉,此刻他正装成平常的大兔子,自然也是不会说话的,恐怕只要他一开口,别人就会把他当成妖怪吧。

    其实,兔爷本来就是修炼多年的妖怪!

    到了住处,高恒一拱手,说道:“淮兄,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房屋简陋了些,还请不要介意啊。”

    淮雅风说道:“哪里哪里,能有个地方住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高兄能给我们一个遮风挡雨,让我们不至于露宿街头,这还要多多感谢高兄才是啊。”

    “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休息休息吧,在下先去准备些酒菜,今天晚上,咱们可是要不醉不归的啊。”

    高恒颇为豪爽。

    就在高恒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犹豫的声音叫住了他。

    “那个……等等。”

    高恒转过身来,看到一个一直跟在淮雅风身后的清秀女子,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不过现在倒是开口了。

    “嗯?什么?”高恒问道。

    说话的正是濮阳玉儿,说道:“那个……我和我妹妹的房间是哪个啊?”

    高恒顿时被濮阳玉儿的话弄得满头雾水。

    连着问了两个:“什么?什么?”

    濮阳玉儿又说道:“我是问,我和我妹妹的房间在哪里啊。”

    高恒笑了笑,说道:“你们不是同淮兄一起的吗?”

    继而转向淮雅风问道:“淮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淮雅风顿时尴尬起来,把高恒拉到一边,说道:“高兄啊,这里就这么一张床,你不会真打算让我们睡在这里吧。”

    高恒却不解道:“难道,她们不是你的侍妾吗?”

    侍妾,花朝月夕,丫鬟侍妾随,好景须欢会,四时不负佳致。

    而寻常人家不会被法律允许有侍妾,但是只要是考取功名的读书人,又或者商贾大家族,哪个没有侍妾。妾在家庭中,虽然承担着生儿育女的义务,却享受不了“妻”的待遇。

    而淮雅风一人领着两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又是读书人,自然就被高恒所误会。

    既然说到这里,高恒已然明白恐怕是自己误会了这三个小儿女。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误会,误会!”

    “纯属误会!”

    接着却又犯愁道:“虽然这样,不过,客房只有这么一间。真是……”

    淮雅风说道:“本来就是我们叨扰你了,怎么好意思再要求高兄把房间让给我们,要不我在此地打个地铺吧。”

    高恒一听,连忙说道:“那怎么行,淮兄能来是我的荣幸,怎么可以让客人打地铺呢?你就住到我那里吧!”

    淮雅风还在拒绝:“那不行,不行的。”

    高恒却说道:“客随主便,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去给你们拿床铺,你们现在这里休息休息。”

    说着,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