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跟着一干苦力下了船,再次担着货物跟在队伍后面。饶是林天在清心绝壁苦修三年,耐力胜过常人,走了小半天后也觉得两肩酸痛。所谓天有不测风云,正当众人行走在山间小道上时,竟是乌云蔽日,山雨欲来。

    黄小小丝毫没有惊慌,带着众人找到一间破旧的草屋避雨。众人将货物放在一起,静静等待大雨的到来。

    此时林天也有些佩服黄小小,虽然是一个女子,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只见黄小小手拿手绢在额头上擦汗,一双美目透出几许疲倦,看着天色满面愁容。

    “山间多雨,若是受了潮,这铁器可就要生锈了。”黄小小自顾说着。

    此刻有人开始抱怨起来,滁阳城和赤元城只见没有官道相通,众人只能选择山路行走。若是要走康庄大道,只能从元嘉河顺流直下千里,再从辛夷城前往滁阳。尽管行程缩短了三倍,却因为大多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所以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十分艰难。

    不多时,天空电闪雷鸣,大雨倾盆直泄。林天只觉草屋内有些闷,索性走出屋子,任雨水落在身上。此时黄小小才看清林天被雨水冲洗干净的脸庞,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脸上却有种经历世俗沧桑后的淡定。

    “林兄弟,赶紧回来吧,要是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赖牛儿朝着林天喊着。、

    林天不以为意,一股气息在体内回荡,将周围雨水震开,只见一道淡淡的气壁在将雨水挡在外面。林天深吸一口气,身上冒起阵阵白雾,不过片刻,衣服都干了。

    看着这神奇的景象,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盯着林天。林天回到草屋内,被众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你们怎么了,这个没什么。”

    “没想到林兄弟竟有这样的本事,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一干苦力连连称赞。

    黄小小却是迟疑道:“林兄弟本事不小,难道是修炼武艺的武者?”心里却是有些怀疑林天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用意。

    “不,我不是武者。小小姑娘见多识广,可知道怎么才能修习武者的武艺?”林天心头一喜,自己正想要找一些武者门派,没想黄小小竟然知晓。

    黄小小微微笑道:“天启以刑罚治国,没有不知道武者的。历来侠以武犯禁,武者大多好勇斗狠,意气用事。虽然武者门派并不排斥平民习武,可是能够修习武艺的平民还是少数。但凡下大夫以下的,若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除了当兵之外,便是读书习武。不过武者门派众多,收取传艺的费用却是不少。滁阳城有名的武者门派不少,像神刀门,笑衣堂出来的武者,都是极受人尊敬的。”

    “那这些门派有战神武者么?”林天心直口快,紧张地问道。

    “武者就是武者,什么战神武者的?”这次轮到黄小小不明白了,自己只听说过武者很厉害,却不知道战神武者是什么。

    林天暗暗一叹,自己还是心急了些。黄小小不是武者,自然不会明白武者的修为。

    等到雨过天晴,苦力们都觉得林天本事极大,纷纷给林天分担担子上的货物。每个人拿走三两件铁器,林天的担子里就被掏了个空,顿时哭笑不得。

    众人如此热情,林天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到了日中,一片山林近在眼前。众人翻山越岭,正是下山的路段。不远处几块裸露的石头被雨水冲刷干净,黄小小便让众人在此歇脚。从山上看去,远处山林浓郁,秀色怡人。

    “诸位帮我挑东西,趁着大家歇息,我去给大伙找点吃的。”

    此刻林天和大伙已经熟悉,倒也不是那么生分。黄小小正要拿出食物分给大家,一听林天的话,不禁笑道:“林兄弟,这荒山野岭的,你去哪里找吃的啊。”

    “这个不难,还请大家稍等片刻。”

    说着,林天将几个空水囊挂在腰间,朝着山林中飞快离开。不多时,林天便返回众人歇脚处,肩上摇摇晃晃挂着几只山鸡。腰间的水囊也壮鼓鼓的,看着像是装满了水。

    陈大狗一伙最喜欢这等杀鸡拔毛的事情,抢着将林天拿来的山鸡掏去内脏,拔掉皮毛。黄小小见那山鸡羽毛色彩斑斓,十分欢喜地讨要过来,在手里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不过片刻功夫,众人便架着篝火烤着山鸡,围坐在一起闲聊起来。其中赖牛儿和黄小小见识最长,谈论的都是为人处世的道理。林天听了也是连连点头,幼时流离失所,倒也见惯了,反而觉得二人所言颇有道理。苦力之中也有性情中人,当听到赖牛儿说道自己给人做工,不但分文未得,而且还遭人毒打的时候。人群渐渐激愤起来,俱都倾述着自己的过往。

    这些人有的是逃跑的奴隶,有的是平民子女,一生也无法理解为何自己辛苦劳作而毫无所得。这还是在赤元城,若是其他地方,早就被军队抓去充军了。

    “哞”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叫唤,只见赖牛儿指着平野中几道影子说道:“你们看,那就是野牛,以前走山的时候我遇到过几次,虽然没有耕牛壮实,不过耐力很好,跑的也很快。我看着应该是青牛,最喜欢在开阔的地方吃草了。”

    “要不我们将这些野牛驯服了,也可以当做马匹用啊。”林天喜上眉梢笑道。

    “林兄弟可别大意,这些野牛力气很大,我们才十几个人,根本抓不住。”一个苦力道。

    “那也不是不行的,这些野牛看到红色就会发了疯似的没命地追赶,只要跑得跑不动了,我们就能抓住。”赖牛儿道。

    林天摇头道:“这样太慢了,我需要一根绳子、一个铁环还有一根铁钎。”

    “咦,林兄弟想要穿了牛鼻子么?”陈大狗恍然大悟。

    林天嘻嘻笑道:“不错,穿了牛鼻子,再凶的野牛也会被驯服的。”

    “你要的东西恰好我们都有。”黄小小十分麻利地招来林天所需工具。林天一看绳子竟然还是牛皮索,十分筋道,心头暗喜。

    拿着工具离开众人,林天从一条隐蔽的路线走近,悄悄来到那群野牛周围。

    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的牛趴在地上,啃着身边青草,几只成年牛守在旁边。那几只成年牛十分谨慎地看着周围,忽地朝着林天的方位停了一会儿。林天一动不动,将气息隐蔽着躲在草丛里。远远望去,那趴在地上的野牛肚子圆鼓鼓的,竟是一只即将生产的野牛。

    “唉,这时候去制服野牛,岂不是害了一条性命?”林天念及自己身世,竟是有些不忍。

    在草丛里爬了一会儿,只听的一阵叫唤,那群野牛似乎非常高兴地散开,远远地守护着。一只刚出生的小野牛在地上趴着,挣扎了半天终于爬了起来。新生的生命有着无穷的力量,在群牛中间来回奔跑,十分欢快。林天看得呆了也似,却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仔细看了一会儿,林天终于看中一只长得雄壮的公牛落了单。猛地跳跃而起,随风身法施展开来,瞬间窜到那只野牛面前,一拳直奔野牛头顶。

    那野牛像是知道危险一般,猛地弹跳起来,一对黑色的角直抵林天拳头。林天却是避开那对角,猛地侧身朝着野牛前脚一脚扫去。这一脚像是踢在了一块又厚又硬的石头上,林天只觉脚上穿了剧痛,连忙闪身避开。那野牛被林天扫中前脚,整个身子翻滚在地,却立时一弹站了起来。

    “哞”野牛似乎发了火,黑色牛角猛地戳向林天。林天全是轻轻一跃上了牛背,岂料那牛就地在地上前后跳跃,似乎想把林天掸落下来。

    林天在绝壁之上能够健步如飞,这牛背上又岂能难得住,不过一手按着牛背,身子便紧紧贴在牛背上。

    那野牛当真十分了得,跳了许久也不见力气衰竭。反而引来了周围的牛群,俱都冲着林天奔跑而来。

    林天冷哼一声,身形鬼魅般消失牛背上。

    “哞”那野牛鼻子上吃痛,竟是被林天用铁钎扎了个洞,血流不止。铁钎上早已被林天系上绳索,更是打了个死结。林天紧紧握住绳子一端,使劲一拽。那野牛鼻子被穿透,竟是毫不畏惧地再次冲向林天。

    谁知林天又飞身上了牛背,手里死死地拽着绳索。野牛越是使劲,鼻子就越是痛苦。

    此时牛群已经逼近林天,却不敢靠的太近,将一人一牛围在中间。

    那野牛疼痛难耐,竟是留下了眼泪。不多时野牛前脚跪在地上,似乎在向林天臣服。

    林天再也没有丝毫犹豫,一手拿着绳索,带着野牛从牛群中穿过。等到林天拉着野牛走远,那只野牛不断回首看着牛群方向,口中长长叫唤。

    “哞”

    ······

    “林兄弟,你真是厉害,真的驯服了一只野牛了呢。”黄小小看着林天和野牛,大喜道。

    林天有感野牛有些情义,不觉动了恻隐之心,并未在牛鼻子上套上铁环。此时暗暗叹息道:“使唤牲畜,本是不得已,等到了滁阳城外,我们就把它放了吧。”

    黄小小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看着大伙把一部分的铁器让野牛驮着,立即吩咐上路。不过野牛只让林天牵着,若是换了人,就变得暴躁起来。众人不敢靠近,只好让林天走在前面。

    众人走得远了,却不知身后一群野牛默默地跟着。

    有了野牛驮着一些铁器,众人便觉轻松了许多,速度也快了起来。原本四天的行程,到了第三天午间十分便看到了进入滁阳城的官道。

    卸下货物,林天将野牛鼻子上的绳子解开。只听野牛一声叫唤,竟是朝着远方奔去。隐隐可见几道影子也野牛的身影融在一起。众人深感牛群有情义,俱都不忍,各自挑起担子前行。

    半日后,滁阳城城门近在眼前。黄小小深吸一口气,大声笑道:“离开家大半个月,终于回来了。大家再加把劲,马上就到我家了。”

    众人齐齐喊了一声号子,跟着黄小小入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