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爬上清心绝壁,除了要有充沛的体力,还要有无畏的胆色。林天年纪虽小,也没有半分害怕。远远看到白虎离开,林天这才来到悬崖下。休息片刻之后,准备又一次的尝试。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天已经渐渐感觉到那道厚土甲符的威力已经慢慢减弱。大约到了夜晚,林天几乎没有了那种无力的感觉。风夜仍旧送来食物就离开,丝毫不理会林天的请求。

    两天后,林天不知尝试了多少次,终于到了山腰之上一处突出的巨石底下。林天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因为四周没有借力的地方,就连那巨石也被悬崖上的溪水冲刷的十分光滑。如果林天放弃,那么一切就要从头开始。

    最终,林天还是掉了下来。幸好林天虽然感觉不到绝壁上封印的力量,可并不表示封印就没有效果。这一次,林天足足睡到了第二天午后,才醒来。

    不知爬了多少次,林天又来到了那块巨大的岩石下,头上溪水不断冲击着。哗哗的水声淹没了林天的埋怨,暂停片刻,林天忽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脚下一蹬,身子朝外荡开。同时手上使劲拉住藤条,等到身体俯冲到崖壁上,双腿再次用力弹出。

    只听啪地一声,林天心道“不好”。那藤条经过多次摩擦,已经受不了林天折腾,炸裂般轻响,从中间断掉。

    林天的身体却没有停止,而是从这那凸起的岩石猛地撞去。几天来,林天的已经习惯了山风将身子吹得摇摇晃晃的感觉。心神一定,手脚并用。屈膝将冲劲缓解后,两手死死抱住那岩石。

    万丈绝壁上的风夜看着这一幕,虽然知道林天不会有事,但也觉得心惊肉跳。就当风夜还以为林天又失败的时候,隐约在那流瀑中看到了林天蠕动的身影。

    “呵呵,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风夜满意地点头,转身离开。

    入夜,木屋中。当林天站在风夜跟前的时候,身上衣衫被荆棘和锋利的岩石划成一缕缕布条。身上满是血污,布满了青绿的伤痕。蓬乱的头发没有遮住灵动的双眼,毫不掩饰狂喜的心情,看着风夜。

    “嗯,费了这么多天的时间,你终于爬上来了。”风夜指向桌上一套干净的衣服鞋子,吩咐林天换上。

    林天开心地穿上干净的衣服,蹦蹦跳跳地跑开,在院子里疯一般地飞奔着。

    “呵呵,这孩子。”风夜笑了笑,却忍不住暗道:“厚土甲符并不是什么厉害的符咒,厚土之力加诸人身,能够熬打筋骨。只是林天身上的符咒才几天的功夫就消失了,真是不可思议。”

    就连林天换衣服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那道符早就脱落,只是一股新的力量在体内生成,让林天危急中突破自身禁锢,爬上清心绝壁。原本十天才会消失的符咒,在第六天的时候就没有了。

    当林天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全身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脑中灵光一闪,立即明白是那种符的原因。踉踉跄跄地里的绝壁上,顺溜地跳了下去。不过林天不明白的是,现在这道符是风夜趁林天熟睡的时候施加的。

    此时,风夜神色匆匆地来到陆曜的洞府。洞外一片葱郁,乃是陆曜种植的药材。外围钉上木桩,摆出一个奇怪的阵法。陆曜炼丹的地方在不远的山坳处,据说那里是阴阳之气交接的地方。陆曜费了许多功夫,精心修建了一个丹房。远远看见陆曜忙碌着布置,将铜镜、古剑、青绿小旗等法器放置八方。风夜知道陆曜正在布坛,正是关键时刻。

    这布坛之法很是讲究,而陆曜这个坛式也是大有名堂,叫八门正开坛式,乃是丹道大派龙门一脉所传,与飘渺仙宗齐名。足足半个时辰,陆曜才布置妥当,左右仔细查看一番,才松了口气。

    陆曜身形不过一晃,便来到风夜跟前,沉声道:“老家伙,二十八宿变动难测,我可没有心思陪你,你自便啊。”

    “混蛋,老子来你这里,会没有事么。星辰变幻,也不在此时此刻。你一个还丹初期修士,也在我面前摆谱?”风夜气的瞪眼直叫道。

    陆曜尴尬陪笑道:“你别着急嘛,我这不是来了么。这几天天地灵力变化的太快,差点我就来不及了。你也是修真者,不会不明白灵力对我炼丹有多大的作用。不过这次是真的没开玩笑,再过半个时辰,西方参宿移位,紧接着便是南方井宿。若是一丁点计算失误,错过了点五星灯时间,那就前功尽弃了。到时候师兄非要扒了我的皮,我可不敢大意。”

    风夜还是分的清事情的轻重,点点头:“我知道你现在很忙,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足矣。你可知道,昨日我那个小徒弟爬上清心绝壁,而且连厚土甲符也消失不见。厚土甲符的作用能够维持十天,可是昨天才第六天,林天就脱离了符咒的压制,我很是疑惑。昨晚趁着徒弟熟睡的时候,又在林天身上放置了符咒。可是你猜怎么了,符咒的威力竟然慢慢消失。若是我所料不差,不出三天,厚土甲符就没有效果了。”

    “三天!”

    陆曜猛地大叫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惊人的事情。

    “常人是不可能脱离符咒的作用的,我说风夜,你该不会是捡了个修真者夺舍后的小子回来吧,那可是祸患啊。”陆曜怔怔道。

    风夜摇头:“不会,我检查过林天不是种过仙根的人。夺舍虽然以灵魄强制夺取旁人的躯壳,连仙根也可以舍弃。可是仙根的印记是无法消除的,无论如何还是会留下痕迹。”

    陆曜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林天能感应清心绝壁上的封印,足以说明此子不是一般人。就像你和我,也不过还丹修为,不要说利用封印的力量,就连在绝壁上施展法术,也不能使用太阴之气,就连御水之法也是大受限制。若是林天天生体质乃是阳刚之象,并且是大气运之人,有这样的情况也并不稀奇。嘿嘿,要是你徒弟能够得到清恩圣者的传承,你老兄可就发达了。”

    对于阴阳五行、周天星辰、奇门术数这些东西,风夜也只有听从陆曜的分析了。特别是听到清恩圣者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崖上时光匆匆而过,不觉已有数月。外面四季变化在清心绝壁上并不明显,虽然天气越来越冷,林天却是出落的越来越健壮。风夜依旧将厚土甲符作为惩治林天的手段,不但如此,诸如御土符、神元符、飞英符、玉光符等土系符咒都被林天一一品尝过。从风夜手里拿出的符可谓种类齐全,不带重复。每一次都有诸多借口试试符咒的威力,不过没有几天,这些符咒都在林天身上失去了应有的威力。到了后来,林天更是恳求风夜换一些新的符咒。

    虽然符咒很多,可是风夜知道轻重,不敢使用那些威力极大的符咒。更连土系之外的符咒,都要谨慎使用。可是林天渐渐发现绝不是符咒那般简单,当自己攀爬清心绝壁的时候,飞鸟、落石、暴雨、狂风都在招呼自己,更有一条十几丈长的青绿长蛇吐着信子盘旋在侧,让林天好几天都从悬崖上掉了下去。越是接近绝壁顶端,幻象的影响就越是让人沉沦。林天更是觉得,自己爬的次数越多,那些幻觉就越来越真实。也多亏林天心性纯良,熬过了最后的关头,便生出天地清明之感。

    看着满手的茧子,林天只想到今天又在清心绝壁上爬了几次。再多的辛苦,也是值得。如今,林天在山崖上越来越随心所欲,虽然不像风夜那般飞奔而上,可是比起平常行走,也不会慢了多少。

    每当星夜浩明,林天总会呆呆地望着北方极星,想起族人来。族长林山,一个满面愁容的老头子,只有看到洛族孩子们玩耍的时候,才会乐呵呵地傻笑。父亲林风,常常跟着族里的青年出去打猎。母亲没有姓氏,因为是奴隶的后代,在战乱中逃到洛族。因为能歌善舞,大家都叫她乐儿。林风回来的时候总会将林天抱起,开心地高高抛起,接住。乐儿在一旁忙着手上的活计,不时抬头看了一下这对父子,也跟着开心地笑了笑。虽然在迦南命令下,洛族的孩子都对林天敬而远之,可是林天仍然记住了他们的模样。那些族人们一张张脸孔重叠在一起,在林天脑子里合成一张熟悉的脸来。

    “是我,洛族最后就只有我了。”林天看清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泪流满面地睡去。睡梦中似乎又看见迦南那黑色的影子,林天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挥舞着拳头冲上前去,却只见迦南的身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