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放眼望去,只见平滑的洞顶甚高,足有二十余丈,洞中整整齐齐地有几十间石屋,想必是鹰爪门藏物与关人之地了。鹰爪门果然人多势重,单是这座宽大无比的石洞,不知动用了多少人力,不知耗费了多少时日才有这般规模!楚天舒心道:“八成罗玉山便是被关押在此地的,如果能将他老人家伺机救出,便是再好不过了。”至于游所为,楚天舒才懒得去想,恨不得他就在这里关上一辈子,省的出去残害同门。

    正在他暗自思忖之时,突觉苏舒轻轻拽着他的衣角。楚天舒回头看着苏舒,之间她悄悄向洞顶指去。楚天舒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半空中吊着一块巨大的铁板,铁板上隐然有一个人,披头散发,看不甚清楚。楚天舒心中一惊道:“这是什么人?犯了什么过错,居然被关在半空中,当真是让人望之而心生寒意。”

    楚天舒对一名引路的大汉道:“你们鹰爪门果然是与众不同啊,这空中监牢设计的还真是别致啊!”那大汉道:“这空中监牢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待遇,这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咱们鹰爪门虽然是江湖第一大帮,分堂分会遍布各省,然而这空中监牢只此一座。”说话时,言语甚是得意。

    楚天舒道:“找这么说来,那上面的那位仁兄,但是荣幸之至了啊!”那大汉道:“嘿嘿,公子,你还别说,这人虽然是荣幸,你看他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那才真叫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当真是惨不忍睹啊。”语言间竟流露出了怜悯之意来。楚天舒道:“这位仁兄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落得如此下场。”那大汉四顾一看,悄悄道:“他便是梦幻神剑罗玉山。”

    楚天舒大吃一惊,心道:“竟然是罗玉山。他竟被关在这空中监牢来,虽然这监牢只是一块铁板,然而这四周并无遮拦,更是凶险万分,稍不留意便会摔下来,这几十丈摔下来,纵然不死,也必成废人。”先前楚天舒还想的设法将罗玉山营救出去,如今见此状况,便觉救出的机会实在很小。不要说这么人在下面随时走动,单是这么高,即使自己一人上去还将就,若要是带个人下来,便是万万不行的。

    刘威名见楚天舒和那大汉指着洞顶悬挂的铁板嘀嘀咕咕,便忙凑过头来道:“师父,你能不能施展开轻功上到那铁板上?”楚天舒直勾勾地盯着那铁板道:“一次恐怕不行,若借崖壁一用,倒还差不多。”

    刘威名拍手道:“那敢情好玩的很,师父,你就给大家伙露一手吧,这样我以后面子上便更光彩,大家说好不好?”除了苏舒外,其余人无不叫好,大家见这几十丈之高,居然可以不通过绞索而飞纵上去,真是难得一遇的场面岂能错过?

    苏舒满是担心地拉着楚天舒的袖子道:“舒哥,不要冒险了,不要冒险了。”腔调语气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楚天舒轻轻摸着苏舒的头道:“舒妹无忧,我心里自有分寸。”说罢自信地点了点头。

    纵身这样,苏舒的心也是提到的嗓子眼了,她打定了主意,万一楚天舒有个失手,她便要冲过去将他接住。

    楚天舒走到了这悬空铁板附近的石壁旁略略调整了气息,暗运内功至六成时,便是一纵而起。这一纵足有十几丈,下面观看的人群中一片哗然,都为楚天舒这绝妙的一跳而喝彩声不断。楚天舒在势未尽之时,便蓦地用手向崖壁上斧凿的凸凹处一扣,便像一只雄鹰般稳稳地贴在岩壁上。此时距那铁板已经不足五丈,待他换了一口气,又是一跃,身子像一只轻盈地燕子一般,轻轻地往铁板上一踏,那铁板居然没有丝毫的晃动。下面更是掌声雷鸣。楚天舒方站好,便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铁板上披头散发处响起道:“年轻人,轻功和内功都好生了得啊!空心禅师是你的师父,还是你的师祖?”

    楚天舒一惊道:“您,您认识太师父?”“唔,空心禅师是你师祖啊!不错,不错,少年有为,禅师有你这样的传人,也应该知足了!”罗玉山不无伤感地说道。楚天舒略微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前辈,你座下弟子游所为在巴南山中竹林湖畔,为了宝藏,曾下手杀害毕有为毕大哥,幸得晚辈看见,毕大哥才得以幸免。以后您要谨慎点,以防他再来害您!”罗玉山叹了口气到:“这个孽障我早知他心术不正,没想到这么快就动手了。”他略作思索后,便从铁板上捡起两块破布对楚天舒道:“禅师的传人,便是人中龙凤。这两块布你收好,一块是宝藏的藏宝图,还有一块是老朽想出的铲除鹰爪门的计策,还望你能不负老朽所望,为武林除此大害。”楚天舒听后,自是一惊道:“前辈,我一定想办法将您老人家救出去,免受这等折磨。”罗玉山道:“孩子啊,我既然已经被关在这几个月了,再关几个月又何妨?再说了,我如出去了,必会引起黄万年的警觉,到那时便不好办了。我在这儿拖着他们,你暗里照我说的去做,为武林铲除奸邪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说话时语气庄重,殷殷期望,尽数流露出来。楚天舒肃然道:“前辈放心,晚辈当殚尽竭虑以成此事!”罗玉山道:“好了,尽早下去吧,看他们怀疑的。记住,那是用蜡写成的。”楚天舒背朝着下面一众的眼睛,悄悄将那两块布贴身藏好,这才道:“前辈,晚辈告辞了!”说罢便转过身来。下面一众见楚天舒站着不动,还当是怎么了,见他转过身来,都又欢呼起来。刘威名大声道:“师父,下来吧!”楚天舒大喝一声道:“看好喽!”说着便纵身一跃,跳了下来。这一跳,几乎跳水而来苏舒的心,她紧张地看着楚天舒嗖嗖直落的身体,尽呆住了。不只是苏舒,其他人尽皆瞪大眼睛张着嘴巴看着,洞中无有丝毫的嘈杂,唯有滴水哒哒作响。楚天舒在距地尚有五丈之时,用力蹬腿,一口气便被提了上去,只见他临空一个筋斗翻过,尔后双足便稳稳地扎在了地上。观者我不骇然,待他们看到苏舒冲上去扑在楚天舒怀里之时才醒悟过来,无不拍掌叫好,叫嚷声在这巨洞中嗡嗡响个不停。

    楚天舒见苏舒竟是满眼泪水,一把将她抱住柔声道:“舒妹,没事了,这不是下来了么!没事了,没事了!”苏舒点这头,睫毛上的泪珠在这火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好似珠玑一般。

    石秋林显然也是被楚天舒这惊世骇俗地轻功展示震撼了,他呆呆地望着这二十余丈的崖壁出神,不知道他是在估量自己能否向楚天舒这样轻松上下呢,还是尚未从方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呢?

    刘威名见楚天舒这一上一下,潇洒之极,便神气地大声嚷道:“看见了没?我师父的功夫怎么样?师父的这绝世的武功马上就要传授于我了,到那时我也给你们展示展示。”大家无不用欣羡的目光看着刘威名,都为他有这么一个高手师父而艳羡不已。刘威名见大家脸上满是崇拜,得意的哈哈大笑,直笑的前仰后附起来。大家见掌门最宠爱的这位公子爷笑道竟是如此奔放,如此豪迈,都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刘威名笑罢,见楚天舒和苏舒已从台前走到了这边,忙抢上前道:“师父,你这下当真是帅的很,这次可给我长了大脸了,真让我威风了一把。哈哈哈哈”说罢又是一阵大笑楚天舒道:“雕虫小技而已,无甚大不了的。”那个先前给他们领路的大汉道:“要是罗玉山也有这‘雕虫小计’的话,我们这些看守的人岂不是就遭殃了吗?”刘威名方笑罢,听了这大汉所说,便又开始大笑道:“如果罗玉山也会我师父这一招,你们不是早被他噼里啪啦,稀里哗啦打得满地找牙吗?那场面当真是滑稽可笑之至啊。”虽然大家伙并不觉得滑稽好笑,然而公子爷笑了,便也都争先恐后地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刘威名突然就止住了笑声,回头向那一众看守之人道:“听说有个叫游什么的人被你们大的不成人样了?他在哪里,带我们过去看看。”其中一个瘦脸微须人为讨好刘威名忙站出来道:“这个人叫游所为,正羁押在那边的监牢里了,小的这就带公子去看看。”刘威名点头道:“嗯,好的很,好的很。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日后我让我外公好好提拔提拔你!”那瘦脸人忙点头道:“小的名叫马六,多谢公子爷提携。”其余人都各自怅然,深为自己没有这等好运气而叹息不已。

    马六在前面带路,外面守铁门的那位大汉依旧掌着灯。不出几百步,便到了监牢之前。马六忙拽出钥匙,将门打开,径直走进去,不多时便提着一个人出来扔到地上了。苏舒一看,当即啊地尖叫了一声,原来这个满身是血的人,耳鼻早已不在了脸上。头发好似一团千年未洗的乱麻,手上脚上尽皆瘫软,显见是被打伤了筋骨。他微张着嘴,艰难地呼吸着,要不是他脖子微微地抽动,别人还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呢。楚天舒心中一凛问马六道:“这,这便是游所为?”马六忙道:“是是是,他便是游所为!”刘威名哆嗦着道:“果然是不成人样了。你们下手竟如此毒辣,哎呀,你们不怕报应吗?”说着便转过身来道:“快走,快走,师娘说的对,晚上定然要做噩梦了。”说罢竟独自一人先朝外面跑了去。

    楚天舒见游所为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心下也是沧然不已,虽然这游所为见利忘义,残杀同门,十足是个恶徒,然而眼见他如此下场,心里还是颇为不忍。他转过头来,抚摸着苏舒早已失色的脸庞,也向外面走去,边走还边有意无意地四周环视了一番石秋林走在最后,临走时居然将手中的烛台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烛台之时,楚天舒突听的那游所为“呼”地吐了口气。

    刘威名早一溜烟跑到了洞口等着他们,见楚天舒一干人过来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咱们赶快离去,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说罢竟一把从那大汉手中抢过了烛台,自己先行走了。楚天舒和石秋林对视一笑,也忙跟着进入了这条幽深的地道中。

    由于进来的时候,大家对路况已是了然于心了,故而不多时便走了出来,除了刘威名摔了几跤外,大家都颇为顺利。刚出洞口,走出铁门,刘威名一屁股坐到在地上喘着气兀自喃喃道:“霏霏倒是没有骗我,果然不成人样了。果然不成人样了!”外面守门的那些大汉不明究里,也不敢相问,都各自怔怔地看着刘威名。

    石秋林忙过去将刘威名扶起到:“公子,屋里坐吧。”刘威名也不答话,任由他扶着向前走,嘴里依旧喃喃自语道:“果然不成人样了,果然不成人样了……”

    楚天舒故意高声道:“刘威名你也太脓包了吧,一个没了耳鼻的人竟把他吓成这个样子,看他平时一副耀武扬威的神态,谁曾想竟如此不济。”苏舒听得楚天舒这么一说,心里暗自思忖道:“舒哥为什么这么大声地取笑刘威名了,或许是为自己徒弟这般怂样而生气了吧!舒哥也真是的,刘威名和你这师徒关系完全是他一时兴起,玩闹着的,何必当真呢?”

    到得前院,楚天舒忙喊过管家来,叫他安排了刘威名休息,随后管家又安排了苏舒、楚天舒还有石秋林各自休息的房间。楚天舒怕苏舒为游所为的不成人样的模样而心上不舒服了,便直接到了苏舒房中,两人喁喁西语,聊了半个时辰,楚天舒才回屋洗漱了躺下。

    楚天舒并不准备睡觉,他大睁着眼睛,似乎在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