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睡不到多时,楚天舒便听到了毕有为发出了几声哼叫。楚天舒忙起身相看,只见毕有为已经醒了过来,身上渐渐有了知觉,伤口的疼痛在猝不及防的意识中发出了哼声,然而仅仅几声而已,毕有为到底还是一条硬汉,等他自己反应过来之时,便忍住了身体上的剧痛,不在哼出声来。

    楚天舒忙拿过一杯泉水,一手将毕有为轻轻扶起靠到了岩石上,一手将水送到毕有为的嘴边,毕有为黯然的目光在楚天舒脸上稍稍作了停留,便张口将泉水含入口中,慢慢咽下,连喝了五六口,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唇,然后用力将双手撑地,一转身便跪在地上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毕某一拜!”

    楚天舒忙将手中的竹筒递给苏舒,双手将毕有为又扶着靠着岩石坐下,说道:“毕大哥万勿客气,在下没能及早出手帮你,致使你受此重伤,心中已是万分惭愧了,怎敢受你的拜谢呢?再说了,我和吴不为吴大哥是朋友,你就是我的大哥,切勿见外!”

    毕有为目光一闪道:“你认识我三弟吴不为?”

    楚天舒微笑道:“是啊,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呢!”

    毕有为叹了口气道:“师门不幸啊!游所为这个败类竟做此猪狗不如之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愿三弟和四弟不会被他所害!”

    楚天舒忙安慰毕有为道:“毕大哥放心吧,外面人多眼杂不比此间,游所为必不敢明目张胆的加害吴大哥和何小哥,更何况他若对他们下手了,人们必会将你的事也联系起来,到那时游所为必会陷入被唾骂的境地,这样愚蠢的事情,想必这个阴险狡诈之徒是不会做的!”

    毕有为听楚天舒的一番剖析,也觉得十分在理,顿时便宽心下来。只是靠着岩石不住地发呆,楚天舒知道他是在想这事情的前前后后,当然,他还知道毕有为还有一件十分困惑的事情就是楚天舒和苏舒为何也在这深山老林里!

    楚天舒猜的不错,毕有为的确在想这件事。“难道他俩也是来寻宝藏的?要不然为什么恰巧也在这里?可是,这不可能呀,知道这事的人就那么几个,他俩绝无道理知晓,难道是三弟酒后失言,吐露了秘密?”毕有为虽是一番猜测,然而终究是拿不准,岂不知,楚天舒和苏舒还真是路过此地,只是偷听了钱薛两位堂主的谈话才知晓了此间的秘密。看着洞里积下的厚厚的灰烬,毕有为知道楚天舒和苏舒必不是刚刚路过此地的,定是在此洞停留了数日的!“他俩到底是什么来路呢?”毕有为百思不得其解。

    毕有为虽然从昏迷中,脱离了危险,然而由于伤到了心肺,失血过多,身体依旧是虚弱无比,脸色苍白,眼神涣散。楚天舒知道他真气损失殆尽,极不利于养伤,便又欲为他输入真气以期快速康复。于是将毕有为扶着躺在干草上,用右掌抵住他的百汇穴,运起真气,将真气输将进去,此时毕有为虽然虚弱到了极致,然而他依旧能感觉到一股暖流自头顶而来,顺着经脉涓涓不断地温暖着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好似沐浴在热水之中,惬意无比。舒适之余,为楚天舒不惜损耗真气为他治伤的之举大为感动,他心怀着感激,意念渐渐模糊起来,最后便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之时,太阳已近落山了,洞中的篝火被楚天舒和苏舒烧的烈焰熊熊,一阵阵扑鼻的烤鱼香气直引的毕有为肚中咕咕乱叫。楚天舒见毕有为醒了,便将他扶到了火边,靠着岩石坐下,毕有为果然觉得精神气力比之方才增加了许多。苏舒将一竹筒水递给了毕有为,毕有为点头谢过后,一口气就喝干了筒中水,然后楚天舒将烤好的一条鱼递了过来,毕有为接住后,张口方欲开吃,却又顿住了,双手捧着穿鱼的竹竿,眼里就滴下了泪来。

    他怎能不伤心呢?为了救师父,他和师弟两人不知为鹰爪门的那些人抓了多少鱼。为了宝藏,师弟竟然不顾师父的安危和江湖道义在鱼中暗下了毒药,还有他最后那狠狠地一扎,扎的他心都碎了,同门了二十多年的师弟竟然会对自己下杀手,这怎么不让人伤心呢?

    烤鱼还是依旧的香,然而吃鱼的三个人都没兴致去应和着香气的诱惑,楚天舒和苏舒虽然在吃着,然而却是味同嚼蜡。看着毕有为这么一条大汉伤心地落泪,他们两人也是心如刀绞,感慨万分。

    许久之后,毕有为侧头用袖子揩了眼角的残泪,便大口吃起烤鱼来,他知道自己要想尽快好起来,必须得好生吃着,不多时,一条大鱼便被吃的只剩下了骨架,楚天舒见他吃完,又递过来一条来,毕有为强笑着摇了摇头。苏舒又递过一筒水来,毕有为倒是接住了,三口两口喝完,背靠着岩石,闭眼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便勉强站起来,向之前他睡着的干草踉踉跄跄走去。

    楚天舒和苏舒对视一眼,见毕有为可以自己行走,都欣慰地微笑起来。

    苏舒收拾了吃剩的鱼骨残渣,楚天舒有为毕有为输了一番真气以助他康复。虽然楚天舒半日之间已为毕有为输了三次真气,然而毕有为身负重伤,每次所输真气不敢太多,故而楚天舒并未有劳累之感。待得毕有为睡熟后,苏舒也依偎在楚天舒怀里渐渐进入了梦乡。楚天舒心事繁杂,不易入睡,靠着岩石坐着,望着洞口外晴朗的夜色,又陷入深思之中,直到明月西沉,他才悠悠睡去。

    之后几日,毕有为身体渐见好转,气色也红润起来,之前笼罩在心中的阴云也日渐消散,与楚天舒聊天之语也慢慢多了起来,起初对楚天舒来此间的疑惑也不再萦绕心头。毕有为本是一条忠厚老实的好汉,见楚天舒也是满腔的真诚,也便不那么拘谨,几日相处下来,倒是相互倾心而谈。楚天舒每天为毕有为输入少许真气,毕有为借着这精纯真气,伤口愈合得极为迅速,待得七八日后便可自行轻松走路,不过十日,心脉就已痊愈,体力也恢复了**分,此后便不需楚天舒再耗内力,毕有为自行调息运气,待到半月之际,功力也恢复泰半有余,这一日清晨,毕有为起身后,抱拳对楚天舒道:“楚兄,这几日承蒙两位的照顾,毕某得以苟延此贱命,在下不胜感激。而今贱体渐愈,心中念及我师父和另两位师弟,便欲今日别过楚兄,待日后再到楚兄处略尽犬马之劳!”

    楚天舒忙抱拳道:“毕大哥言重了,此事不足挂齿,万望不要挂怀,你我此处相逢,也是缘分一场,既是兄弟,便不要太过计较,日后有机会必要同饮同醉,以补此间无酒之憾!”

    毕有为道:“楚兄侠肝义胆,英雄本色,毕某好生佩服,今日暂且别过,日后咱们再叙兄弟情谊!”

    楚天舒和苏舒将毕有为送至山下,作别后,毕有为顺着山路向东而去,楚天舒和苏舒也觉得在此逗留日久,便也盘算着出去,两人计划着先到成都龙三爷处看看京城方面有没有什么消息,然后再做计较。

    依旧是翻山越岭,然而苏舒行走之状以大异于从前。楚天舒知道这是连日来苏舒专心练气所得的成效,心里自是欢喜万分,苏舒也深感楚天舒所传心法的妙处,更是高兴地一路笑逐颜开。早春已至,天气渐暖,山上树木更觉青翠葱茏,林中鸟儿愈发的欢快,枝上枝下尽情鸣唱,两人也倒不急着赶路,一壁赏景怡情,一壁嬉戏耍闹,两三日里累了便休息,饿了就吃烤山鸡,一路上两人喁喁软语,温情缱绻,不觉间便已出得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