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江山是单江的发源地,沿着单江逆流而上,一路上也遇到不少从未曾见过的妖兽,只是独独不见冰云蝮蛇。问起二狗,他也说这冰云蝮蛇隐居密林深处,极难得见。还说这畜生爱吃雪龙果,如果能找到雪龙树的话,说不定会碰上。

    江释也算见多识广,却不知这雪龙果是何物种。二狗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顺子叔曾经给我提起过,这雪龙树长得极矮,枝叶向两侧伸展,像是猎鹰的翅膀。长出的果子则像是雪白的龙蛋,有拳头那么大。”

    “你说的,可是那种树?”

    他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比划着,江释忽而指着极远处的悬崖峭壁问了一句。二狗极目望去,隐约看见峭壁上横生的一颗矮树,至于那树长得什么模样,却是看不真切。到了那悬崖边,才看清那棵盘根错节的矮树,和顺子叔描述的一般无二。他在山崖边巡视了一番,还趴在地上像猎犬一样嗅来嗅去,突然惊呼道:“快看,那畜生果然来过这里。”

    江释赶过去一瞧,果然看见草丛中有蛇类爬行过的痕迹,二狗便问他:“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蛇吗?”

    江释看着那雪龙树上累累果实,笑道:“时间紧迫,与其守株待蛇,不如引蛇出洞。”

    他纵身跃上雪龙树稍,将上面的雪龙果一股脑摘了个干净。跟着二狗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冰云蝮蛇的巢穴。二狗先在洞前布置了一个狩猎的陷阱,然后把雪龙果挨个敲开,摆放在陷阱上。冷冽馥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在空气中。两人则躲在树梢,静观其变。不多时,只听见“沙沙”的摩擦声。江释向二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躲在树上不要下来。

    水缸那么大的脑袋缓缓探出洞穴,江释倒吸一口凉气,这冰云蝮蛇通体雪白,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却是比水桶还粗壮。感应到寒气逼人,那份呼之欲出的感觉再度袭来,虽然没有面对白龙时那般强烈,心跳也是不由自主的加快。

    冰云蝮蛇没有直接去吞食雪龙果,而是绕着果堆盘旋。江释虽然心急,也只能静静等待。更不知将那冰云蝮蛇暗骂了几多遍,有这美味当前,还有甚可犹豫的,扑上去饱餐一顿也好做个饱死鬼不是。

    那冰云蝮蛇徘徊许久,终于还是忍受不住美食的诱惑。它抬起硕大头颅,缓缓靠近雪龙果。江释聚精会神,魂力也在掌心汇聚,只等它触发机关。

    就在这关键时刻,那冰云蝮蛇竟然感应到了波动的魂力,突然抬头往他藏身方向瞪了一眼,迅速转身回巢。一堵土墙升起,恰好堵塞了洞口。与此同时,魂力迸发,冰刺叮叮当当钉在它硕大躯干上,竟然毫发无损。

    不待他再度出手,那冰云蝮蛇眼见回巢不成,反倒转身迎了上来。铁尾横扫,当头拍断他藏身的大树,当真险之又险。他暗骂了句好畜生,随即翻身落地,同时幻出冰墙。

    冰云蝮蛇怒火难当,追在他身后横冲直撞,冰墙脆弱的就像一层窗户纸,一触即溃。土墙瞬间又补上空挡,地刺也在冰云蝮蛇身下炸开一片,饶是它鳞甲坚韧,也被地刺划伤,更就火冒三丈了。

    江释趁机跃起,无数落叶斩混合在风刃中,专往冰云蝮蛇受伤的地方打去。冰云蝮蛇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冰雾喷薄而出,林中也霎时下起了冰雨。江释一惊,这畜生的确有些道行,这两手术法就不是盖的,若不小心些此番怕是真要阴沟里翻船了。

    幻化冰墙挡住哗哗落下的冰雨,他趁机避开冰雾,绕到冰云蝮蛇身后。那畜生也是极为敏锐,巨尾突然砸下,他只得就地滚开,回头看去,地上已被砸出一条深坑。这要是挨在身上,真就够喝一壶了。

    冰云蝮蛇又扭转身躯,再次张开大口准备施展魂术。江释霍然抬手,指尖惊雷骤然破空,冲向冰云蝮蛇口中。谁知那畜生着实本领高强,吐出的寒气竟能在空中凝结成冰,惊雷撞在厚厚的冰层上轰然炸开,却不曾伤它分毫。不等江释有所反应,巨尾再次横扫,直接将他击飞了出去。

    这一尾非同小可,他当即喷出一口血来,只觉眼冒金星,五脏六腑好似被挤压在肋骨之间。冰云蝮蛇乘胜追击,江释接连幻出三道土墙挡在身前。

    他压住气血,在巨尾破开土墙,当头砸下的刹那纵身避开,同时在冰云蝮蛇下颚猛击了数十拳。蝮蛇吃痛,又是一阵冰雨,逼得他四下逃窜。那畜生突然张口吐出四根冰箭,他避之不及,被其中一根刺穿了大腿,直将他钉在地上。

    江释躺在地上,几乎成了板上鱼肉。心头暗自苦笑,说什么来北域轰轰烈烈大干一场,这可好,却是连这头畜生也收拾不了,端的是丢人现眼。老秃驴若是泉下有知,指不定也要气到吐血。

    那冰云蝮蛇扭动腰身,缓缓来到他面前。喷着冰冷的鼻息,伸出一根血红的蛇信,在他脸上舔来舔去。随即猛然抬头,一口咬下。危急关头,二狗拉开弓箭,射伤了冰云蝮蛇的眼睛。江释抓住空挡再度施展惊雷指,这一次距离太近,蝮蛇猝不及防,被惊雷炸成重伤。他趁机滚到一边,立刻幻化冰棺,将冰云蝮蛇困在其中。

    冰云蝮蛇痛呼哀号,巨尾砰然击碎了冰棺。它对着两人血盆大张,吐出一股血腥之气。继而大声咆哮,硕大身躯盘成石磨。阴风阵阵,那冰云蝮蛇从石磨中央抬起头来,血盆大口再次张开,无边寒气迅速在它口中凝结成巨大的冰球。

    不好,这畜生要出绝招了。

    江释大惊失色,冰墙土墙接连破土,准备迎接这天崩地裂的愤怒一击。但闻嗤啦一声,狂风骤然停歇,只听见冰云蝮蛇轰然倒地的巨响。他赶紧探出头来,就只见冰云蝮蛇歪倒在地上,硕大头颅被一分为二,腹腔中更是炸开无数冰锥。另有个白衣白袜的俊美少年,轻飘飘立在巨蛇的尸体上,伸手从冰云蝮蛇体内掏出一颗寒气氤氲的雪白内丹。

    那少年看样子也不过十五六岁,却是银发飞扬,浑身散发着比冰云蝮蛇更为冷冽的寒霜。

    银发少年拿到冰云丹后,这就准备纵身离去。江释怎能放了他走,大片落叶斩迎面打过去,到他面前迅速被冰霜浸染,变成一堆冰叶,却是连近身也不能。

    “拿了别人的东西,至少也应该说一声吧?”

    “你想要,来拿便是。”银发少年目光寒冷如冰,说话的语调也是一样的冰冷,不带一丝波澜。这时天色渐晚,江释心急如焚,自知多说无益,到底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掌心凝出一根冰锥抛射出去,银发少年动也不动,冰锥到了他身前一丈处砰然碎裂。

    江释明知是以卵击石,依旧不依不饶。他拔地而起,无数冰锥接连射出,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少年坚固的力场。他又改用落叶斩,漫天叶片撞上那看不见的屏障,也是纷纷跌落。惊雷指破空而出,只听轰隆一声,虚空微微波动,那少年衣袂清扬,却仍旧是毫发无损。

    银发少年从始至终,未动分毫。他就像是个看戏的,而江释就是那个上蹿下跳的小丑。但他百折不挠,忽而身如利剑,挥掌冲向银发少年。既然魂术无法近身,小爷我便与你斗斗外功招式。

    银发少年又怎会看不出他如意算盘,修长手指突然弯曲,江释只觉浑身一寒,身形为之一阻,继而直直跌落下来。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个双臂竟然不听使唤,丝毫动弹不得。

    忽而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双臂,将他整个人都拽起来。那感觉就像是他用自个手臂,把自己的身体缓缓提了起来。

    银发少年五指翻动,江释便像是个提线木偶,随着他指尖传来的命令,在空中摆出各种诡异的姿态。银发少年又控制着他的双手,缓缓扼住他的喉咙。

    江释努力抗拒,却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一寸一寸的靠近自己的脖颈。他惊骇莫名,脱口问道:“这是什么妖术?”

    “妖术?”银发少年不屑一顾,他突然撤去魂力,将江释重重扔在地上,转身欲走,看样子并不打算下杀手。江释却不领情,不依不饶的喊道:“站住,把冰云丹留下!”

    “我说过,你想要的话,来拿便是。不过我觉得你没这个本事,就算我站在这里不动,你也碰不到我一片衣角。”

    “我若是碰到了呢?”

    “冰云丹,双手奉上!”他停下脚步,抬起右手,冰云丹就捏在指间,神情高傲的像个帝王。

    看着他那张欠扁的脸,江释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直娘贼,你欺人太甚,小爷我就是魂力不济,不然断不会这般狼狈。你好,瞧不起小爷是吧,打不过你是真,就不信还沾不到你一片衣角。他挣扎着爬起来,再次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