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中人到底对比武切磋更为热衷,人人兴致高涨,很快便清出三块场地。

    最终北方各门派商议决定推举崆峒派弟子曲洋做他们北人的代表,六人以抓阄决定对阵次序。

    当夏侯瑾轩看到自己手中的竹签刚好和漕帮朱震宇的那支严丝合缝时,心中真是说不清什么滋味,不过向来心宽的夏侯大少爷最终还是庆幸地想到,这样也好,输了就输了,也不至于太给爹爹丢人。

    瑕远远看着,也瞧不清表情,只见他换了一身劲装,一条红色绸带系住碎发,更显得玉面星眸,眼睛格外清亮,只是站在五大三粗的朱震宇面前,总觉得气势上矮了一截。瑕不禁担忧地对暮菖兰说道:“暮姐姐,大少爷没关系吧?那个朱什么的,看起来就不好对付啊!”

    暮菖兰笑嘻嘻地打趣道:“哟,刚才还昏昏欲睡呢!怎么一看见大少爷要上场,立刻又精神了?”

    “暮姐姐!人家说正经的呢!”瑕嗔怒,随即又正色道,“再怎么说,那人也算得上前辈了,该让大少爷三招才公平吧?”

    “小姑娘别担心。”谢沧行不知何时也站起了身,“小少爷脑瓜灵着呢!吃不了亏的。既然没开口,那就是没这个必要,不然,凭小少爷的嘴皮子,还怕说服不了对方?”

    瑕偏头想了想,不甘不愿地嘟囔道:“那倒是……”边说,边毫不犹豫地移向了夏侯瑾轩的那片场子。

    暮菖兰往姜承那边努了努嘴:“姓谢的,你去瞅瞅姜兄弟。”

    “好嘞!”谢沧行鞠了个店小二标准躬,暮菖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朝着皇甫卓那边挪动了步子。

    夏侯瑾轩深吸了口气,尽力不去想那些目光,拱手一礼,摆出了起势。

    待双方行礼已毕,各就其位,夏侯瑾轩一反常态,突然发作,脚步一点,步伐暗合阴阳五行术数,双臂横摆,上来就是一招秋风扫叶,但见笔尖银光点点,穿点挑刺皆在穴位之上。

    夏侯彰见状暗暗松了口气,他本来担心瑾轩的性子谦和礼让,素来先人后己,从不肯咄咄逼人地先发制人。这次大概也是心知实力不敌,若不占得先机,更无胜机,看来确有取胜意志。

    朱震宇只微微一惊便静下心来,右足后撤一步,抬臂屈肘,运臂一旋,顿时刀影罩顶而下,周身皆守得密不透风。别看这招貌不惊人,实际一挡之后,还跟着一十八种后招可以反守为攻,正是龙行刀法(注)中的罩顶刀。只见他运起刀来曲折回环,布局井然,行刀舒展大方,气劲浑厚扎实,确实得了龙行刀的精髓。两人一沉稳一轻灵,却都是时快时慢,变化万端。

    场上打得热闹,场下看得入神。人群自然而然分成了三拨,也有人首鼠两端地来回跑。

    在人群之外一处坡上,突出悬空着一块岩石,从这里看去恰好能兼顾到三片场地,尽管离得远些,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凌波静静地站着,虽然也有其他人注意到,但都识趣地没有靠近。然而上官彦韬却不管不顾地走了过去,打招呼道:“凌波道长。”

    凌波一怔,微微向侧退了退,隔开一步的距离,颔首道:“见过上官公子。”

    上官彦韬一边看着比武,一边随意问道:“依道长所见,场上六人谁能最终拔得头筹?”

    凌波原本平静如水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似乎有些犹豫该如何应对。

    上官彦韬暗暗好笑,心中雪亮,凌波代表着蜀山的立场,自然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过多牵扯,但以她的性子又不好拂了自己的面子,看起来确实颇为苦恼。可他却又假装不知,兀自泰然自若地看向她,等着回答。

    凌波只得开口:“比武切磋只是交流,无论最终何人取胜,只要是众望所归即可。”

    上官彦韬唇角一勾,真是好得体的回答,他还是更习惯昨日里那个真性情的姑娘,便也索性闭口不谈。

    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凌波总觉得能感受到身侧之人的些微不悦,心中不由得微微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