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尘封 四
就在摩根感受过去的时候，屏幕突然变暗，监控镜头的电源已经耗尽。摩根将军想回放，犹豫了一会儿，又把手拿了回来，转而拍下桌边的一个按钮。
指挥台的隔离屏幕缓缓降落，大厅屏息等待的参谋纷纷抬头。当他们看到身穿老式作战盔甲的摩根将军时，他们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与此同时，指挥大厅的图像行业已经通过最高级别的权限传递到血腥议会的每个角落。所有有条件的人，包括各家族的首脑和重要军事据点的指挥官，都屏住呼吸，看着约什·摩根。一些老年人，正容肃穆，一些昏花的眼睛也射出了摄人的精芒。这些人还记得，当约什·摩根穿上这件盔甲时，会意味着什么样的风浪。也许现在大多数人都不记得黑龙骑的起源，但他们知道约什。摩根在创造黑龙骑时奠定了基础。暗龙骑图腾般的标志色，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只是为了向约什·摩根致敬。
在屏幕前，摩根将军停顿了整整几秒钟，当整个血腥议会的人都屏住呼吸时，他低声说：“兄弟们！我们是人类，现在，不管我们的身份是否高贵，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那些外星人的杂碎！”
战前将军的动员简单粗鲁，几乎每一个阵地、每一个据点都爆发出愤怒的咆哮！危机来得太快太突然，没有留下太多的反应时间，以至于绝大多数人陷入了彻底的恐慌和绝望。现在，将军的一句粗话让人们把内心的恐惧变成了愤怒。
天越来越暗了。
从血腥议会最外围的位置看哨子，远处一片漆黑的乌云滚滚而来。它们的底部就像夜晚的黑暗，而阵地的另一边却有天光。以黑云前锋为线，一边是日，一边是永夜。哨兵的瞳孔里，在黑色的底部，一盏耀眼的白光突然亮起！光线如此明亮，对比太强烈，以至于他的眼睛被刺痛，就像被针刺一样。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旋转后立即张开，不顾剧烈疼痛，死命张开。恐惧已经完全控制了他的身体，而在他的视野中，只能看到一片炽热的光辉！
“我干你娘的！”哨兵突然爆发，他用尽全身力量咆哮着，声音甚至一度压倒了空中数千枚微型飞弹发出的刺耳啸声。在被高能光束溶解之前，他奇迹般地将身体移动了两米，然后一只手按下报警器，另一只手扣动扳机，发射哨子侧面的几枚飞弹。
数以百计的高能光束汇合成一条巨大的光流，几乎将哨位完全从世界抹去。掉下来的一点残骸，有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飞弹发射器，拇指按下按钮，就像铸在上面一样。
这是一个很小的永久警戒点，只有十名士兵驻扎在这里，负责周围十公里范围内的巡逻警戒。在第一波打击下，警戒点在数万个高能光束和数千枚微型导弹的反复轰击下被彻底摧毁。在地上留下近几米深的巨坑会让任何人放弃寻找它的痕迹的想法。然而，几枚飞弹曲折地飞向天空，在接触高能光束时爆炸。强烈的电磁冲击使近100个基本机械作战单元产生电火花，摇晃着坠落到地球上。与整个虫潮的规模相比，这种机械虫甚至不算水花，但它们的残骸是这个警戒点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痕迹。落地后仍在震颤的机械单元，从另一边隐约见证了人类反击的决心。
虫潮滚滚而过，将夜晚投射到大地上。黑暗中还有黑暗，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大地上掠过。这是一艘长近万米的巨舰，从几百米的低空飞过时，郁郁葱葱的阴影令人窒息。
地球就像一幅深色的画卷，上面不断绽放着大大小小的火花，而虫潮就像流墨，迅速浸染了整幅画卷。火花有大有小，在墨流中，许多迅速熄灭，另一些勉强燃烧，虽然飘动，但从未熄灭。在最深的黑暗中，火花也能辐射光线，它们所在的地方，墨水流就会出现大大小小的空洞。周围的墨色不断填充空洞，然后被火花消溶。
从俯瞰星球的大视野来看，战争就像两种相互沉浸的颜色，最终只留下混合的混合色。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战争就像一个巨大的磨盘，一方留下了破碎的钢铁零件，另一方留下了血肉和生命。
没有人知道在战争开始的十分钟内有多少人死了，只能从战术屏幕上看到，血腥议会的领土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四分之一，昆虫潮仍然以每小时150公里的速度向血腥议会的核心领域迈进。再过十分钟，虫潮的前锋将抵达龙城。大约50分钟后，虫峰将出现在血腥议会最深的腹地和深红色的城堡上方。
这是一场不平等的战争，机械虫潮不仅在数量上有绝对的优势，而且在机动性和火力上也远远超过了对手。虫潮过去的地方，用高能光束和微型导弹几乎把整个地球翻了一遍，所有的地形都改变了，只留下焦土。它们释放的能量总和相当于每隔几分钟就扔下一颗核弹。
此时，战争没有前线和后方，到处都是战场，每个据点都要迎接成千上万的敌人围攻，攻击来自四面八方。在战场上，一个小据点持续了很长时间，周围的同伴已经被虫潮彻底摧毁，但它顽强地在无休止的攻击中生存。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中，这个孤岛显得格外显眼。
据点建在废弃的小镇上，根据原来的地形进行了改造。经过几波火力打击，地上的建筑已经千疮百孔，但废墟之间仍有人影出没。抵抗的火力从未停止过。
在一间小屋里，一个有能力的人大声喊道：“大卫，下去拿一些反射钢板，该死了，这东西用得太快了。”通知下面做好导弹发射准备，等待我的命令……不!全部隐藏在地下，导弹，就是导弹！见鬼，他们又多了！”
他的吼声具有独特的穿透力，在爆炸声中也能远远传出。几个敏捷的身影在建筑之间一闪而逝，显然都是精英战士。
这个据点属于法布雷加斯家族，位置不好。内战期间，法布雷加斯家族坚定地站在议长一边，与摩根将军的关系也不好。因此，战争结束后，家族势力大大削弱，并遭受了许多痛苦。例如，驻扎的军事据点是抵御可能昆虫潮流的支撑点，里卡多负责指挥。在内战期间，他几乎完全消失了，没有发挥多大作用。当内战结束，机械虫潮的威胁开始出现时，他从来不知道哪个角落出来，愿意担任这个据点的指挥官。能被派往这个据点的人都是家里的罪犯或者不能宠坏的人。像里卡多这样很可能继承家庭的人也想来这里。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认为他疯了。
事实上，里卡多并没有为法布雷加斯家族做出贡献，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家族掌权者。和许多有能力的人一样，里卡多在内战中的能力也大大提高，重新出现后立即稳居家族实力第一的位置。所以如果他想当家主，也可以随时上位，只要杀死反对者就行。
这并非没有先例。
这时，天空中传来阵阵尖锐的咆哮声，一颗微型飞弹像蝗虫一样扑来。当它迅速飞行时，它的尾巴会不断轻微振动，发出尖叫的呼啸声。飞弹数量近百枚，在空中划出道路灵动怪异的轨迹，向据点射击。
“这么多！里卡多咒骂道，他没有像其他同志一样躲在地下，而是拿起一把奇怪的能量枪，跳出了掩体。跳出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已经被血色弥漫，无形的震荡力场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它已经覆盖了几十米的范围。微型导弹一旦进入力场，就会立即失去目标，四处飞翔，弹体上不断冒出火花，不久就开始爆炸，先是一枚，然后是三五枚，然后，前几枚导弹的爆炸波会引爆剩下的所有飞弹！数百枚微型导弹的爆炸力与旧时代的中程对地导弹完全相当，甚至相当。在力场的牵引下，爆炸冲击波向四面八方蔓延，勉强保留了镇上一小半的地上建筑。
爆炸发生时，里卡多已经闪入地下工事。掩体位于地下十米深处，可给予充分保护。战争开始不到一个小时，据点在地表施工的工事几乎全部被摧毁，全部依靠地下掩体维护安全。但是，十米深的掩体能保持安全吗？即使是旧时代的钻地炸弹，也很容易对付这种掩体。唯一能祈祷的是机械虫潮，就像以前一样，只有高能光束和飞弹两种攻击手段。然而，这也大多是奢望。
即使呆在地下掩体里，也能感觉到剧烈的震动，可想而知地上的爆炸有多猛烈。里卡多抬头一看，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个士兵脸色苍白，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这是第四轮飞弹攻击。机械虫潮的智慧有自己的逻辑和智慧。对付这个据点的20多个人，一开始只发射了不到10枚微型飞弹。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些飞弹120%掌握杀死所有据点的人。然而，所有的飞弹都被凌空引爆或击爆，所以第二轮有20多枚，第三轮有50多枚，这次已经有100多枚了。下一次，下一次呢？如果成千上万的微型飞弹同时攻击，里卡多的震荡力场可能会引爆它们，但它们肯定无法逃脱爆炸的影响。
里卡多剧烈喘息，身体阵阵空虚。灵能域的区域控制能力在战场上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但缺点是过度消耗体力和能量。然而，现在不是抱怨和休息的时候。当振动稍微减弱时，里卡多冲进地面通道，抓住了一卷薄钢板。掩体里的士兵们仿佛从噩梦中醒来，迅速爬起来，一个人抓住一卷薄钢板，跟着里卡多冲进地道。
在一个完全倒塌的小屋里，地上堆积的砖石突然爆炸，里卡多从碎石中跳了出来。刚跳出来，天空中就有一点光亮起来。在极其混乱的情况下，这些灯光微弱得完全无法被注意到，却被里卡多可怕的战斗直觉所捕捉到。不假思索，他立刻闪到一堵断墙下，把钢板放在手里，呈弧形，保护着身体。十几道光线瞬间从天空延伸到地面，照射在薄钢板上，然后大部分能量被光亮如镜的特殊涂层反射。然而，高能光束太多，持续照射，很快使照射点的温度升高，使反射涂层变黑。如果再照射下去，钢板就会溶穿。但是里卡多不停地移动钢板，不让一个地方加热太多，所以要熔穿这层薄薄的钢板并不容易。稍微抵抗一下，里卡多就选择了机会向天空望去，看到成千上万的机械作战单元在据点周围盘旋飞行，不断攻击据点。而在它们上面，却是一片黑色的机械虫潮，漫无边际，遮蔽了整个天空，滚滚向远方！
里卡多突然跳了出来，速度瞬间增加了几倍多。天空中的机械单元判断错误，高能光束空射在地面上上。里卡多冲到一处特定的位置，拉开铸钢防御井盖，然后狠狠在井壁内的备用开关上一按，立刻连滚带爬，一路闪避着天空中的攻击逃向掩体。
钢井中骤然喷出一股热流，一枚通体亮银色的导弹缓缓升起，迅速加速，如一支银色的箭射上天空！随后，它在空中无声无息地爆成一朵银色火花，炽亮的光芒一时间照亮了百米范围。
凡是被光芒照射到的机械虫，都纷纷从内部喷出电火花，随后一个个带着滚滚黑烟，摇摇晃晃的向地面坠落。机械虫残骸纷落如雨，少说也有数万的机械虫在这次爆炸中被摧毁。据点上空的虫潮中骤然出现了一个空洞。
“干你娘的！”里卡多兴奋得狠狠挥了下拳头！
接下来又是新的循环，防御高能光束，偶尔的反击，重点监控微型飞弹，然后等待上空的虫潮重新密集，再发射一枚磁场震荡弹，如此周而复始。到目前为止，里卡多已经成功发射了三枚震荡导弹，据点周围的机械残骸数量已经超过十万。可问题是，震荡弹只剩下一枚了。打完之后怎么办？躲还是逃？天空已经全被机械虫潮所占据，逃又能逃得到哪里去？
里卡多完全没有余瑕去想那么多，往昔灵活的身体现在沉得象灌了铅，明明能够轻松闪避的攻击如今却需要全力以赴。攻击永无休止，让他根本得不到休息，也不能受稍重的伤。任何伤势如何严重到了影响行动能力，那结果就是死。据点迟早会失守，虫潮的数量已经多得超出最疯狂的人的想象，它们只需要掉下来一小部分，就能够把据点里还活着的十来名战士压死。原本的希望是援军，可是看到虫潮的数量和攻击移动速度后，里卡多就知道不会有任何援军了。除非……
除非是蜘蛛女皇，或者约什摩根，才有可能在如海虫潮中清理出一条通道来。或者，苏也可以？
里卡多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想法。苏虽然很厉害，但是给里卡多留下的印象更多的是那张精致得可以女人嫉妒到死的脸。还有他的身体，完美得甚至让里卡多没有力气去嫉妒。如果里卡多喜欢男人的话，苏倒是一个绝好的对象。不过里卡多虽然喜欢女人，品味却十分独特，无论是持剑的梅迪尔丽还是冰冷的海伦，都不是能够让一般男人动情的对象。
“所以，我不是一般男人！”里卡多总是这样安慰自己，现在也是。他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只知道这时间是以分钟来计算了，如果运气好的话。对于如海的虫潮来说，这个据点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因为机械虫不会留下任何生命，才会不断派出小股作战单元进行打击。
再次躲过一波攻击后，里卡多刚准备逃入地下掩体，忽然一阵难以形容的感觉袭上心头，象是一片来自深海的水慢慢浸上，冰冷，黑暗，而且绝望。他抬头，只看到天空中一片巨大的黑影，一艘前所未见的巨大浮空战舰出现在天空中，就在头顶几百米的低空中缓缓掠过！随着它的移动，地面上相应出现了一道宽近一公里，深达数米的沟壑，笔直而来。前方推排出的土泥，有如十米凶涛！
“是重力！重力！”里卡多狂吼着，他的声音甚至穿透了十米土层，直接在掩体中响起！可是，他只喊得出重力，却没有给出任何应对的举措。
也没有应对的措施。
里卡多绝望地看着空中的巨舰，忽然看到身周的一切景物都在剧烈变形，仿佛什么都变成软软的，可以无限拉伸。甚至不用看，里卡多就知道自己也一定是这样的，随后，他眼前忽然暗了下去，意识即刻陷入黑暗。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里卡多想着：“死得真快，这也不错，没什么痛苦。不过，我现在一定已经被挤碎了吧……”
土流滚滚而来，转眼间将小镇彻底覆盖，再在深重的压力下向下陷去。那些在地下掩体中的战士们都在百倍的重压下化为血泥，并与粉碎的石屑土泥混为一体，无分彼此。
巨舰则在数百万机械单元的簇拥下缓缓向前，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它所过之处，却在大地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