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运气 下
“啊！！“在空旷豪华的房间里，康纳博士突然坐了起来，喘了一口气，冷汗顺着额头上的头发不停地流下来，长袍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说不出不舒服。
医生喘息了很久，才在噩梦的恐怖中恢复过来，慢慢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夜灯的光线非常柔和，照亮了这间面积超过100平方米的豪华卧室轮廓。它们设计巧妙，既有照明和装饰的功能，又不会干扰主人的睡眠。整个卧室的布局风格华丽而简单，来自大师的笔，尤其是开放的面积是医生的最爱。只有在选民计划成功后，康纳博士才能得到这套集高科技与奢华于一体的住宅。在这座面积超过3000平方米的豪宅里，有几十个用途各异的仆人和七八个风情各异的美女。康纳非常喜欢他们，但不喜欢有人和他们一起睡觉，所以每次他们发泄**，他们都会把他们赶出卧室。
但现在房间空无一人，他感到窒息。所有的阴影似乎都隐藏着怪物随时会扑出来，但康纳的感知却一无所有。越是感知不到东西，康纳就越感到恐慌，但他有七阶感知域的能力。强大的感知能力不仅仅是在更微观的层面上探索世界，更是因为感知领域的能力越强，人脑就会越发达。强化其他领域的能力也会提高大脑和神经系统的能力，但不如感知领域的能力。
噩梦中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虽然时间还早，康纳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下了床，脱下又湿又粘的睡衣，洗了个澡，感觉好多了。他走到电话前，一个接一个地按下几个内部号码，却没有人接听。那些女人似乎睡得很死，根本没听到电话铃声。虽然只有一层楼，但这个微不足道的障碍让他完全消失了。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终于忍不住内心的不安，拨通了助手的电话。
那个丑陋的男助手一直默默地工作，十年来一直住在研究室里。在某些方面，他是天才，但在大多数领域，他根本无法与康纳博士相比。康纳需要这样一个人，非常勤奋，努力工作，非常聪明，可以***完成工作，但不聪明会威胁康纳的地位。
电话打通了，这让康纳大吃一惊。他原本想给助手留言，但没想到助手此时还没睡觉。
“喂…嗯，那个……”大脑处于半迟钝状态的医生一时想不起助手的名字。难怪，在十年的时间里，平庸而勤奋的助手似乎像空气一样，不可或缺，但往往被忽视。
想了一会儿，医生决定先绕过助手的名字，直接问：“……叶芙科娃回来了吗？”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电话那边传来助手厚重的声音。
“没有任何消息？医生看了看时间，皱起了眉头。从时间的角度来看，应该有结果，即使人们不能回来，行动的成功也应该得出结论。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呢？
电话那头的助手沉默了一会儿，说：“严格地说，他们应该向贝布拉兹大人汇报。”
当然，康纳明白助手的意思。从地位上看，叶芙科娃在贝布拉兹系统中并不比康纳博士低多少。如果海伦没有参与选民计划，他就不可能指挥叶芙科娃。正是因为选民计划的成功，博士目前的地位不断提高。这项任务也是贝布拉兹下达的命令，以调动叶芙科娃和两位高级能力人士。连续失败后，医生自己也知道，缺乏足够智慧和战斗经验的选民没有高水平的能力，但他们在战场上的真实表现远远低于同一水平的能力。例如，像叶芙科娃这样的杀手，在能力水平上，康纳的精英选民也有同样的水平，但在战场上，十个选民不足以杀死她。
自选民计划取得突破以来，康纳博士的地位直线提高，已经触及了贝布拉兹核心决策圈的边缘，封存在研究基地最深处的东西，以及贝布拉兹控制的神秘资源，可以为他打开大门。康纳知道，在那个神秘的世界里，至少有一件事构成了不可拒绝的诱惑。
那才是真正的永生不死。
选民的价值不仅在于人类能力的研究，更在于他们几乎无穷无尽的生产能力。各种能力强的人像老鼠一样大规模生产，只需要简单的训练就能形成强大的战斗力，而且他们的成本是如此的便宜，即使是独家设备还没有开发出来，也已经被派上了战场！
在成千上万的人类能力中，可能会有像叶芙科娃这样的强者。但每个月，都会有数以百计的能力从医生的培养流水线上走下来！叶芙科娃可以对付十几个同阶选民，但当近百名选民一拥而上时，她不逃的话就是死路一条。当能力达到叶芙科娃的水平时，再进一步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康纳博士调制的选民能力已经从五阶发展到七阶。在研究基地的深处，有三个从选民计划开始就一直存在的培训槽，包括康纳寄和他所有的努力。他一直在改进他们。
这三个是整个计划的核心。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所有的选民都是为了改进他们而设计的测试产品，而三部作品中有两部是测试体。只有最终完成的才是真正的选民！
根据康纳博士的进度表，如果不出意外，目前选民的完成度已经达到50%的临界点，最终选民将在几个月内完成。
但世界上唯一永恒的真理就是充满了意外。
就在第二批选民成功下线，康纳博士兴高采烈的时候，最大的事故发生了。这足以摧毁整个选民计划。
想到这里，康纳博士的头又痛了起来。他握紧麦克风，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还剩多少材料？”
过了一会儿，助手说：“还有52种初级材料，11种中级材料，3种高级材料。”
“只有这么一点？”医生的声音有所提高。
“这是没有废品的数量。助手显然不想给医生太多的幻想。
不可能在制造选民时不出废品，选民废品率越高。只有5阶能力和智力有缺陷的选民废品率为15%，6阶能力和智力正常的中级选民为25%，能力达到7阶、智力达到高阶能力水平的高级选民废品率为85%！这三位寄托了康纳所有希望的超级选民，废品率将无限接近100%，这也是康纳至今不敢动手调制的原因。
所谓材料，就是从入侵者细胞中提取基因物质。
入侵细胞很难保存，必须在接近绝对零度的低温下保持完整的活力和特征。一旦环境发生变化，它将在一分钟内恢复本性，将周围所有的生体细胞变成自己的繁殖和扩张基质，然后在没有新补充的情况下完全死亡。从理论上讲，入侵者可以无限复制，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从苏联获得的原始细胞才能用于选民制造。后来复制的入侵者只会把选民变成一个没有自主智能的血肉怪物，只知道杀戮和吞噬。但在原始入侵者和复制体之间，康纳找不到任何区别。也许所有的秘密都隐藏在锁定的基因中。但以目前的科技手段，想要解锁入侵者的基因，完全是痴心妄想。
康纳已经尽力复制原始入侵者。当苏联的原始细胞耗尽时，这意味着选民计划的暂停。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苏杀了贝布拉兹的儿子，开始逃跑。
康纳每天诅咒他死去的儿子几十次。如果苏还在黑暗中骑龙就好了，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他相信自己有很多东西可以和苏交换。苏有胡从，也有朋友，他的胡从需要提高自己的能力，而博士研究室拥有全议会最完整的能力配方体系。他可以拿出任何非量产能力配方，交换的只是苏的一些微不足道的血液。
但现在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如果选民是汽车，那么入侵者就是发动机，而且是康纳无法生产的发动机。
海伦，海伦那里可能还有一些入侵者！走投无路之下，康纳想到了这一点，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苏一直在海伦接受检查和治疗。作为生化科学领域的顶尖专家，康纳不相信海伦看不到苏的差异，也不相信她会尽力保存一些标本。虽然入侵者离体，必须保存在接近绝对零度的环境中，但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可能没有这样的高端设备，但医生仍然有一线希望。
他联系了海伦，希望能得到一些入侵者样本，结果不出意外地被海伦拒绝了。海伦一直认为康纳博士的选民计划是违背人道主义的，甚至不止于此。她还认为选民计划是敌对整个有生命的世界！康纳当然不同意她的观点，但两人之间的分歧由来已久，海伦不可能为他的选民计划做出任何贡献。
协商不成，康纳想到的就是硬抢。他最初派出了自己的选民，但在龙城不适合战斗的环境中，缺乏智力和经验的选民显然不足以完成这个计划。当然，康纳不得不告诉贝布拉兹真相，这在一定程度上打了一些折扣，以免在议长那里失分过多。在收到康纳报告后，叶芙科娃和另外两名七阶能力人士被派去狩猎海伦。
叶芙科娃在战斗力上还是不如克萝蒂娜，但作为杀手，她是完成这项任务的最佳人选。
龙城仍然是摩根将军的世界。在龙城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不能超越看不见的界限。贝布拉兹的候选人无疑清楚地解释了这一点，而康纳早期的行为过于公开，很可能触及摩根的底线。原本满意的康纳看不起摩根将军。毕竟，摩根已经老了，他是目前的红人。即使他做得太多，他还能做什么？但在看到贝布拉兹的做法后，康纳当时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夜晚很安静，回想着过去的博士却觉得燥动不安。他放下了电话，心头始终有一片阴影徘徊不去：万一，万一叶芙科娃再失败了怎么办？
一触及到这个想法，也就再也难以摆脱。虽然理智告诉博士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就是忍不住会这样想。
梦魇中的世界再次浮现。那是一个冰冷、昏暗的世界，充满了死寂，没有任何生命，不论是飞鸟、变异生物还是最低等的细菌，什么都没有。这是一片无限宽广的世界，也是一个无比荒寂的星球，龟裂的大地上布满了沙砾，却看不到任何水。天空中高悬着几颗巨大无比的行星，深黑色的宇宙背影中挂满了星辰。可是在仰望着茫茫宇宙的博士却有着再清晰强烈不过的感觉，那就是他看到或看不到的每颗星辰，都和脚下的星球一样，没有任何生命！
这是一个死寂的宇宙，现在没有任何生命，未来也不会有。在这个宇宙中，康纳博士是有意识的惟一一个人，但是他知道，自己也不是活着的。他以一种无法解释的状态存在于这个宇宙中，而且正在受宇宙的影响，生机在快速流失。在最后的刹那，康纳的求生本能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将他的意识生生拉出了那个宇宙。
于是，博士醒了过来。
康纳知道，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梦。如果他的意志不那么坚定的话，就会永远迷失在梦境里。不，那不是迷失，而是会直接在梦境中被那荒芜到了极致的世界吸尽生命力而死去。那个世界是真正的荒漠，而他那点可怜的生命力就如同最珍贵的水滴，转眼就会被蒸发干净。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醒来后的康纳清醒地意识到，事情的确是发生了。
和助手通过电话后，康纳博士的心情淡定了一些。夜虽然很长，但他索性不再睡了，而是坐到写字台前，打开了私人智脑，调出一篇自己早年的一篇论文看了起来。最近这段时间，这篇论文几乎每隔几天他就要看一篇，而里面有些片断印象深刻，次次都会反复颂读。
“战争，战争改变了整个世界。”
“这场战争绝不仅仅是覆盖了整个星球的核爆，新时代和旧时代的差别也不是有或者没有辐射。我们整个的时代，整个的世界，甚至宇宙的运行规则已经发生了改变。”
“能力出现了。大多数的能力都可以从科学、基因或者是逻辑的角度去解释，但是惟有神秘学是无法解释的，这个能力域中的所有能力都与旧时代的记载格格不入，它们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但是在新时代，它们出现了，却没有人知道它们从何而来。有哪一个能力，是连能力配方的发明者都无法说清原理的？但是神秘学就是如此，它更象是上天赐下的礼物，那些幸运的家伙某天早上醒来，脑袋里就突然多出了一个神秘学的能力配方。整个过程就是如此。”
“毫无疑问，神秘学的核心是幸运。幸运是本不应该出现于这个世界上的能力。在旧时代，所有的幸运都可以用概率来解释，但是新时代却完全不是这样。概率的变化已不能解释一切，越是高级的幸运能力就越是无法解释。可以想象，当超过七阶的幸运能力出现时，能力拥有者完全就是整个世界的宠儿！”
“世界的宠儿，这句话并不是空洞的感叹，而很可能就代表了事实的真相，虽然我无法给出任何证明。拥有幸运的人，得到的是整个世界的眷顾，无法说明是他们影响了世界，还是说他们感知到了世界的意识，从而选择了更加有利的行为方式。我的猜想是两者都有。同样，这只是一个猜想，一个没有证明的猜想，但是很可能是事实。”
“世界会眷顾凡人……就象传说中的神祇一样在眷顾着、或者是惩戒着某些人。一个惊人的猜测是，这个世界是有意识的，它会思考，会选择，会决定！新的时代是有神的，而这个神，就是我们所处的世界本身！”
“千百颗核弹爆炸所产生的烈火、烟云和辐射，并不仅仅是摧残了我们脚下的土地，它还唤醒了这个世界的意识。这才是新旧时代的根本差异！我们居住在一个活过来的世界上！”
“战争，战争改变了整个世界。”
……
许久，康纳博士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篇论文是他二十四岁时写成的，里面充满了激烈言论与毫无根据的臆测和猜想。当时这篇文章被绝大多数人当成是一个笑话。即使是以康纳的天才表现，人们也把这篇文章理解为他太想一举成名的作品。此后数年，康纳经受了无数嘲讽和挖苦，他沉沦，妥协，最终，仍是依靠着在生化方面的天赋和造诣逐渐脱颖而出，并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上，可是却再也没有了当时无所顾忌、无所畏惧的心。那时候的康纳，每一篇文章、每一页纸中都可能有着与众不同的观点，里面当然有荒唐的空想，但也不乏天才的闪耀。
而现在康纳，位高权重，可是在得到一个新想法、新观点前考虑得更多的是别人会怎么想，怎么看，会不会得到认同，至少是那几个地位和他差不多的权威的认同。康纳心中明白，从有了这个习惯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不可能有真正划时代的创造了。
康纳和海伦论年纪是两代的人，而才学造诣上相差不多，这是康纳私底下的判断。虽然是学术上的死敌，并且受到过海伦无法忍受的羞辱，可是康纳在夜半无人的时候却会羡慕海伦。没有其它的理由，只是因为，海伦和当年写下这篇文章的康纳一样，正处在激情燃烧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