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斯科夫剧院里正在上演柴可夫斯基的经典剧目《天鹅湖》  随处可见与帝国种族政策不相符的一幕:德国国防军军人、甚至党卫军和民政人员胳膊肘儿里挽着俄罗斯女士款款走向剧院

    鲍曼对元首调侃说  如果让希姆莱目睹此情此景  不知会作何感想

    李德倒是善解人意:“我们不要过多地怪罪他  去年以前的帝国政策如此  加上他的偏执狂  让世人共同反对我们  ”

    李德感到迷惑不解的是为什么会那样  回首往事  他总有一种剥离的感觉  觉得去年以前的一些政策与他的理念相悖  又仿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但又无法解释

    看到成双成对的野鸳鸯们  李德想到冉妮亚和丽达  分别还不到十个小时  他就思念起她俩來了  身边沒有了冉妮亚的体贴入微与粗野的狂笑  少了丽达的活泼与吵闹  他感觉到浑身上下像缺少了什么零件似的

    “嗳  如果她俩在就好了  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出双入对的  多浪漫啊  ”李德由衷地感叹  看到鲍曼的脸色一下子暗淡无光  知道他也有这种念想

    两人來到教堂后山高墙环绕下的修道院后面  这里到处是修道院  那么多的女人去当修女  真是可惜了

    当年普希金很喜欢在这里俯瞰普斯科夫河  展现在眼前的小河、湖、圣三一大教堂两座尖顶、木板顶房子  多像一幅中国的水墨画啊  怪不得诗人普希金这样赞叹:“这里的空气悬挂着诗歌  这里的大自然会唱歌  ”

    迎面走來一队巡逻队  为首的是两名德军宪兵  其余几人是俄罗斯解放军  看到元首  德军宪兵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满脸惊异  一边前进一边扭头望着元首  却听到“嗵”地一声  钢盔撞到石头墙上了

    身边传來摩托车吃力的爬坡声  哈罗德寻找他们來了  这位帝国第一夫人的大公子也被眼前美丽的画卷所吸引  站在高坡上如痴如醉地望着  以致于元首连问了三声才回过神來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  一小群人簇拥着元首离开修道院  登上了等候在下面的大轿车

    李德示意哈罗德坐在身边  小伙子拘谨地坐在坐椅边上  车猛然起动  他从座位上滑落下來  一屁股跌落在地板上

    鲍曼掏出酒  扬起脖子喝了一大口伏特加  然后把瓶子伸向哈罗德  哈罗德推辞了一阵  接过來美美地喝了一大口  十分钟后一瓶子酒两人喝干了

    李德与鲍曼你一句、我一句地对哈罗德开起了玩笑  鲍曼让他老实坦白离开大家后到霍尔姆干什么去了  哈罗德认真地回答:“我奉命到沼泽上勘探去了呀  不过  在沼泽上架桥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

    “奉命  奉谁的命  ”鲍曼明知故问  神秘地望了眼元首  “只有晚上睡觉沒盖好被子、风吹到屁股眼里的人才想到在沼泽里架桥  ”

    哈罗德看了元首一眼  李德正色道:“你看我干什么  我听说你在霍尔姆跟舍雷尔司令部的女接线员打得火热  ”

    哈罗德的脸腾地红了  嗫嗫道:“我……我跟她只是朋友……她对我挺好的  可我看不上她  ”

    李德得意洋洋地望着他  一副“你当我不知道”的神情  局促不安过后  哈罗德奇怪地问道:“阿道夫叔叔  你怎么知道的  谁告诉你的  ”

    鲍曼深不可测地窥视着他  李德拍打他的肩膀:“臭小子  让你留在那里  不是让你当傻瓜  而是创造条件让你接近那个姑娘  怎么样  进展如何  ”

    哈罗德“噢”了一声  实话实说:“沒感觉  我觉得她俗不可耐  你们猜  她对我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

    李德与鲍曼面面相觑  静等下文  哈罗德一脸鄙薄地说:“她对我的第一句话是:你真是总理的大公子  ”

    “这很一般呀  ”李德道  接下來哈罗德是一百二十个有理加十八个不忿:“我刚点头承认  她闭上眼睛双手握紧拳头放在胸前惊呼:哇噻  你真伟大  这下我调到国内有希望了  ”

    “她还说了些什么  ”鲍曼脸上已经布满了乌云  元首知道  如果哈罗德话里带出一点火花  就会在鲍曼脸上变成闪电  继而电闪雷鸣  马上下起倾盆大雨

    果然  这个楞头青继续出口伤人:“这个姑娘  命比纸薄  心比天高  而且反复无常  毛病挺多  吃饭咂巴嘴  牙齿也不整齐  人常说看女看母  我猜想她的母亲也不怎么样  ”

    鲍曼的脸变成了猪肝子  李德继续撩拨哈罗德:“我听说你与那个姑娘吵了一架  为什么呢  ”

    哈罗德振振有词:“我刚说了她句势利眼  她便骂我故作清高  还说我虚伪  我狠狠地骂了她一顿  ”

    李德看着脸色越來越难看的鲍曼  戏谑道:“听说你骂人家是灰姑娘  你把你自己比作白马王子  ”

    哈罗德扬起头:“想高攀我  沒门  我的生父是大老板  继父是帝国总理  我猜想她的老爸最多是个工厂的车间主任  我要求我的岳父至少得是个部长级以上的领导干部  不然  亲家们见面都无法交谈了  ”

    “去你的部长吧  年纪轻轻如此趋炎附势  你忘记你父亲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鲍曼爆发了  怒气冲冲地拍打着车坐椅背  引得满车厢的人都向这边看

    哈罗德担心地望了望鲍曼  不明白平时一团和气的主任为何生气

    李德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心里暗暗叫苦:傻小子  你如此张扬  以后有你吃亏的地方

    他只得揭开谜底:“哈罗德  你父母对你的婚事很关心  我也想成人之美  让你找个门当户对的  可你太浮躁  太清高  你知道那姑娘是谁吗  ”

    哈罗德轻轻摇头  李德回答:“那位姑娘是鲍曼主任的大女儿  柏林通讯学校毕业后在霍尔姆实习呢  她是个好姑娘  最讨厌纨绔子弟的作风  她在考验你呢  你上当了  ”

    哈罗德翻了一个白眼  直挺挺地往后一倒  戏台子上不折不扣的大栽碑  头倒吊在椅背上

    机场里  由于跑道太短  元首的专机滑进跑道外的菜地里  鲍尔从机头跳下來骂道:“这他妈谁修的这个破机场  ”

    大家都望向布施  将军面无表情地指挥一个连的士兵把专机拉出菜地

    “元首    ”爱得莱德张开双膊扑向元首  快到元首跟前时脚下被拉专机的绳子绊倒  起來时嘴里塞满了白菜  白色的制服上染上了草绿色

    爱得莱德噘起小嘴  两只拳头象征性地捶打着元首  一口气想把所有的话说完:“亲爱的  你把我忘记了吗  你记得吗  今年寒冷的冬天  你带我到拉多加湖  你说要给我卖房子呢  在克里木  我替你拿杯子  我们吃了鱼子酱  在科泽利斯克的四十五师司令部  我把初恋、我把第一次奉献给了您……”

    她猛然收住口  因为看到了哈罗德  她与元首的这点破事就是在那里闹得沸沸扬扬的

    一股柔情涌上李德心头  是啊  她把姑娘宝贵的贞操送给了他  那晚  她躺倒在床上  月光映照在她脸上  那么温柔  那么恬淡  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窗外北风呼号  窗内她在呼唤  李德颤动着解开她的钮扣  她嫌动作太慢  起身自己脱掉裤子  方才照映在她脸上的月光照到雪白的屁股上  反射着温柔的寒光

    李德忘情地俯下身子  亲吻月光中的阴影部位  她也忘情地“哦”了一声赶紧控制住了  就像斧头砍在湿木头上的声音  她努力探起头望了望下面的元首  又把头重重地摔在床上  身子扭动着

    高悬在天上的下玄月放出冷冷的光辉  照得哨兵的刺刀越发寒冷  照得战场像一块巨大的幕布  照得积雪的田野分外银白  照着汗流浃背的他俩闪闪发亮  如闪烁着灿灿银辉的万点繁星……

    “元首  ”爱得莱德深情地呼唤他  把李德从往事中唤醒  她猛然从他胸前抬起头四处张望

    “找什么呢  ”李德爱抚地摸着她的金发

    “她呢  ”爱得莱德担心地问道  同时抱紧元首

    李德知道她担心什么:“你找冉妮亚吧  她出差了  ”

    她宽慰地笑了  继而对他唠叨:“她有什么了不起  不过是学会了几套擒拿格斗术而已  ”

    爱得莱德推开他认真地炫耀道:“亲爱的  这段时间我报名参加了中国武术  以后我再也不怕她了  我给你表演一下  ”

    李德想阻止  她已经拉了个气宇轩昂的架子  一边提腰拉跨一边卖弄:“童子拜佛”“开门揖盗”“白鹤亮翅”“金鸡独立”

    “你给我演中国的皮影戏呢  ”李德笑又笑不出來  恰值此时专机发动了  一阵风把爱得莱德吹翻  她的“金鸡独立”变成四脚着地了

    刚把飞机拉出菜地的一连士兵从后面拽住飞机  等到飞机引擎转速达到一定的程度后  他们在一声统一的口令下猛然放手  专机在简陋的跑道上加速滑跑  震动轰鸣  飞行员鲍尔咂着他的座舱  起劲地骂道:“起飞  给我起飞  你这个丑陋的老太婆  ”

    舷窗外的绿树飞快地往后退  树梢突然不见了  老太婆在跑道尽头顺利升空

    世界陡然倾斜  还未坐稳的人互相撕扯着  在舱板上像土豆一样滚了一地  狗蛋朝前面喊:“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呀  ”

    鲍尔驾驶着“秃鹰”专机穿行在白茫茫的天空  专机周围有六架梅塞希密特战斗机护航  李德坐在自己舱室的沙发上  惬意极了  比亨特尔111和图2舒服多了  何况还有爱得莱德无微不至的关怀

    飞机突然驶入茫茫云海  气流让飞机剧烈颠簸起來

    李德突然一阵眩晕  与爱得莱德拥抱在一起  好像泰坦尼克号上的那一对老夫妻一样  所幸雷雨区并不长  专机只用两分钟就跃出了气流  也响跃升出了云层

    云层上面的阳光照耀在专机的屁股上  舷窗外碧空如洗  飞机下面乌云翻滚  左前方还有闪电划过  如果不是它闪耀得厉害  分不清那是闪电、那是阳光照射的镀金层

    李德重新拿起那份卡廷惨案的材料读起來  他的思绪如同专机下面的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