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请字后,并没有大战爆发。

    两人相距三米,青衫黄衣相看两厌。

    莫止戈紫府之内,心神如化作明月高悬,与天地之间隐隐共鸣,沿着一条简单而玄奥的轨迹运行,而体内的修罗劲如一道血河,在明月的牵引下在经脉间流动,如臂指使,隐隐带起哗哗的流水声,全身穴窍无论大小,皆发出淡淡的红光,血腥而美丽。

    叶天侯突然微微眨眼,莫止戈身影一闪即逝,右掌斜劈其太阳穴。叶天侯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冷笑,左手架住莫止戈右掌,右脚斜踢,小鞭腿呼啸如风,破空扫向莫止戈小腿。莫止戈眼神深邃,身子旋转如陀螺,闪过那记小鞭腿,右手抓住叶天侯左掌,一个过肩摔,将叶天侯抛向水面。

    “漂亮!”如此毫无顾忌的赞叹声自然只有那个很二的孟不二才发的出来。花想容一脸专注,认真地瞪着那双乌黑的大眼,眼珠子一动不动,看着这场战斗。

    莫止戈脸色虽然仍然挂着淡笑,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意味。因为叶天侯的确被他抛出,但并没有抛至水面,在船的边缘上空时,叶天侯便如一道巨石垂直落下,砸在甲板上,小船猛然一沉,墨非攻,孟不二几人都顺势掠至小舟上,继续看热闹。

    莫止戈看到叶天侯垂直下落时,就已经掠向其落脚处,趁其立足不稳,以拳作剑,悍然轰出,射天狼。

    杀剑,正如上代的太清掌教所猜测的,其更多的不是一种招式,还是一种道,一种理念。用最简单的动作杀人的理念。也正是因为所此,杀剑最根本的就是那些基本剑式,根本没有什么绝招之说。这一记射天狼自然也不是绝招,只是莫止戈练习最多,最纯熟精深的一式基本剑式。但?????

    最简单的往往也就是最强大的——武祖语录

    这此时,莫止戈如此简单的一拳的确是最强大的招式,就连叶天侯似乎也有点惊讶莫止戈会挥出如此简单,又因为简单而无比迅速的一拳,双手仓促挡住胸前。“嘭”的一声,莫止戈身影退到叶天侯开始插剑的地方,而叶天侯已经直接被撞击出小船,一脚踩在水面,水面泛起阵阵涟漪。第二脚再次踩在水面,借力飞回,落到甲板上站定。前方,莫止戈的身影站在那里,并没有任何动作。

    叶天侯冷冷地说道:“热身应该结束了吧。”

    莫止戈闻言右手放在叶天侯的铁剑剑柄上,笑容诡秘,“当然。”

    叶天侯冷冷看着莫止戈的右手,右手伸出,虚握,铁剑直接在甲板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刚好握在他手里。莫止戈并没有阻拦,右手缓缓拔出夜水剑,剑身薄如蝉翼,晶莹剔透。莫止戈右手持剑,剑尖斜斜指向甲板。

    两人持剑对视,也是对峙。

    恍惚间,莫止戈突然觉得心神有一丝疲劳的感觉,只想睡过去,不理世事,不问春秋,心神缓缓沉寂,一如当时在潜龙渡口时。潜龙渡口?莫止戈蓦然惊醒,心神月全力运行,明月高居九天之上,心神一片清明。莫止戈心中又惊又怒,如果不是自己曾经在潜龙渡口有类似的遭遇,刚才恐怕就已经着了道了。

    “没想到,你竟然能在化石一剑中惊醒过来。”叶天侯冷冷的声音响起,完美地掩盖了他心中的惊讶。他修习论剑峰号称最难修炼的石剑小成,才得以悟出这化石一剑,哪想到,眼前这人竟然在没有生死危机的情况下就已经惊醒过来。

    “滚石一剑。”冷厉的声音响起,如九天之上高高的神祗。

    莫止戈突然感觉自己站着高山下,眼睁睁看着巨石从山峰滚下,因其巨大,故无可闪避,故无可抵挡。莫止戈嘴角牵扯起一丝冷笑,心神化作明月,在九天上缓缓运行。高山虽高,能高过天?能高过月?既然山在月下,石头又岂能滚到明月之上?

    此时,观战的墨非攻一行人都满脸严肃,就连孟不二也一脸专注地看着。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场气势甚至是气机的战斗。

    叶天侯心中惊讶的程度不在墨非攻一行人之下。本想修得论剑峰最难修炼的石剑后,自己应该是一遇风云便化龙,所以到处挑战,想自起风云成天人。哪想到,随便遇到的一名杀手就如此棘手。自己,果然小觑了天下英雄。

    叶天侯心中战意如炽,竟然是进入了他一直可望而不可得的石中火之境。如石沉默冰冷,如火狂暴热烈,石中孕火,是如此的矛盾,又是如此的完美。

    叶天侯在心中发出一声呢喃,石中火。

    莫止戈突然感觉到了危机,当下不假思索,直接跳进江水中,噗通一声响,江面冒出大量水泡,莫止戈的身影却始终不见。

    叶天侯本来感觉一切都是如此完美,前方又有强敌,自己得突破,正要施展石中火时却突然发现敌人已经不见,一口气憋在半空,不上不下,难过的几乎要吐血,当下只能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气息回复平静。

    此时,一个身影走上船来,国字方脸,嘴宽鼻阔,浓眉大眼,正是孟不二。

    叶天侯表情终于有所变化,似乎是在疑问为什么会如此,又好像在感慨果然如此。

    “你与那夜鬼有旧?”

    孟不二摇了摇头。

    “有亲?”

    孟不二又摇了摇头。

    “那这是为何?”

    孟不二平静地回答:“我虽然与莫老弟无亲无故,却与他一起下江抓过鱼,而且,莫老弟本来就是我邀请而来,你却欺人太甚,更何况,你今天很讨打,真的。”

    孟不二双手缓缓举起铁片似的铁剑,举过头顶,“既然讨打,那便受打。”

    铁片不重但无锋,只有前方有一个剑刃,简单至极。

    叶天侯此时一口气已经缓缓平下,本不欲战,但闻听此言,眉头缓缓皱起,说道:“请。”

    孟不二一步步走近,走至叶天侯身前三尺处停下,一剑劈下。叶天侯此时才反应过来,一剑横档在面门前,却还是被无锋铁剑劈退一步,退至甲板边缘。

    孟不二双手握剑,横扫而过,劲风扑面。叶天侯持剑封住,整个人被震往船舱处。孟不二再次向船舱走去。

    叶天侯心中杀机大起,刚才如果不是那记石中火没有发出,心神不稳,现在又怎么会被孟不二这蛮不讲理的一劈一扫击退?

    “够了!”叶天侯大吼,气势狂暴而出,如一团烈火,石中火,石碎而火现。

    “还不够。”孟不二冷声大喝。身影瞬间出现在叶天侯身前三尺外,双手举剑,一劈而下,恍若云成而雨落,花开而花谢,春夏之后是秋冬,如此理所当然,所以便是如此简单而强大。

    叶天侯发现在如此简单的一剑下,自己竟然不知道如何闪避。不是全身都被其威压笼罩,无可闪避,而是面对这理所当然的一剑,自己不应该闪避。雨落于湖,花谢与枝,四季循环反复,一剑劈下,自然得劈中人,那么怎么能闪避?啊!不好!

    蓦然,在生死危机之下,叶天侯突然惊醒过来,双手握剑,撑在头顶一寸处,堪堪将孟不二一剑挡住。

    但挡得住剑势,仓促之下,又哪里挡得了剑上的力量?

    叶天侯只感觉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经过身体传至脚下,脚下的甲板咔擦一声碎开,然后便是双脚所接触的木板皆是层层炸裂,碎开,直到其双脚接触水面。叶天侯站立处,一个大洞直接洞穿了整座小船,叶天侯直接从大洞坠下,与莫止戈一样落入江水中。不同的是,他是被动地落入江中,而洞孔的木屑也把他的黄衣划的七零八落,破烂不堪。

    孟不二看着大洞,哈哈大笑,说道:“落汤鸡滋味如何?我说你讨打吧?”

    而后,孟不二狠狠朝洞口吐了一口唾沫,狠狠骂道:“贱人就是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