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完我还是人么。你已经暴漏了,暂时先在我这儿躲会儿吧。”

    “他们拦不住我。”

    “难道你想在家门口成为通缉犯么?”

    吴天闭口不言,谁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自己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外表再怎么铜墙铁壁,内心都会都一块柔软的湿地,不容任何人践踏。

    “呆着吧,有事叫康文,就是外面的大胖子身边那个。”说完我就要走,警察的效率还是很高的,门口的警笛声早就在召唤我了。

    “那辆车不错。”吴天缓缓的说了这么一句,他指的自然是孟佳的跑车。

    “谢谢,我这儿还有更好的,回头送你。”

    出门之后嘱咐了康文几句,如果吴天要走,那就随他的便,想留在这儿,那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再怎么说,吴天也是帮了我们的忙,要是没有他,今天躺医院的就是我们的五个了。

    康文还想说什么,但警察已经进来了,有话也得等我回来再说了。

    来了两辆警车,下来的人一个都不认识,先是很客气的请我们协助调查,我们自然是指我跟关双羽。

    事前已经通知关双羽,不管警察怎么问,我们就一口咬定,是我跟关双羽俩人合伙把方辛未挤下的高墙断层。倒是不用担心方辛未翻供,他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肯定不敢乱说话。

    警察很客气的把我们俩请上了警车,这又不是逮捕,手铐也就免了。我跟关双羽相视一笑,这回终于可以进局子了。就连旁边的小警察也是莫名其妙,估计他也没见过进局子还能这么开心的。

    “这位小兄弟,刚参加工作不久吧,看你这身衣服都是新的。”闲着无聊,跟旁边的年轻警察打起了招呼。

    “可不是嘛,刚过了实习期,这仨月都快在里边把我憋坏了,终于可以出来放风了。”

    “犯人出来见见太阳,那才叫放风。”我对这小警察也是一阵无语,看他青涩的模样,比起前面的老同志老油条,为人处事少了很多圆滑。随着岁月的流逝,青涩小警察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世故,消磨掉的是梦想跟激情,换来的是少说实干的现实。

    “嘿嘿,都差不多。听人说,你的案子也不算严重,只要对方不起诉,交点儿保释金就能出来了。”

    “你们大队长这么说的?”

    “他倒没明说,你认识我们大队长?”

    “小赵,闭嘴。”前面的老油田听不下去了,再不制止,这个小赵就要以泄露国家机密罪遭逮捕了。

    “哦。”小赵则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不在言语。

    看来徐光明事先打过招呼了,所以这些人才没有为难我们。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仅仅牵扯到马路飙车,交警的责任似乎更多一些,你一个刑警队长把我们抓回去想干什么。

    米家跟方家的这场赛车,两边都有外援,外援底子都不干净。徐光明只要查到其中的一家,他就有权抓人。

    在车上一直闭目思索,想着怎么应对徐光明,他既不是刚参加工作的小警察,又非得过且过的老油条,而是打过多场硬仗的侦探精英。很少有人能逃得过他那双眼睛,想想待会儿我就要面对是他,又是一阵头疼。

    方辛未在国外买凶,买的是不明人士,现在又是去向不明,警察手里可以算是毫无证据。如果五个外国人被他们抓到一个,我们也就什么也兜不住了。现在五个人全跑了,方辛未受伤在院,估计已经录完口供了,我看徐光明拿什么来跟我对质。

    一进警察局,我们便被分开关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些小警察都是怎么想的,要串供早就串了,还会等到现在?

    后来事实证明我错了,大队长不是怕我们串供,而是想虐待我们。

    小黑屋里啥都没有,我只能坐在地上,偶尔能听到墙外几声鸟鸣。

    一直关到深夜,滴水未进的我已经喊哑了嗓子,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徐光明这个王八蛋是想让我自乱阵脚,这老狐狸肯定是闻到什么味儿了,今天总算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六亲不认的好公仆。

    如此一来,我心里反而踏实下来,徐光明手里肯定没有证据,有的话早来提审了,还用在这儿跟我耍这么多心眼。既然想饿着我,那就随便你,真的把我饿坏了,我看你怎么跟我爷爷解释。

    我这儿正问候徐光明的直系血亲跟旁系血亲,门口传来稀里哗啦声响,随后肉香便飘了进来。抬头一看,徐光明左手烤鸡,右手可乐,一脸坏笑的走了进来。

    翻着白眼瞪着他看,有这个心思你去抓吴天啊,你去审问方辛未啊,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来,玉儿,吃口鸡。”徐光明拎着那只烤鸡在我面前晃,不争气的我口水都流出来了,肚子也咕咕叫,看来这是真的饿了。

    “拿只鸡就想收买我,你也太小看你侄子了。”我没给他好脸色,目光也移向窗户外,正好看到一个麻雀窝,里面有三只蜕壳不久的麻雀,身上连羽毛都没有,正长大大嘴跟妈妈要吃的。

    “我要吴天的下落。”

    “听不懂。”

    “有人看到他跟你在一起了。”

    “谁看到了,你把他叫出来,我们对质。”

    “臭小子,你还真的以为我拿你没辙。我是怎么提醒你的,不要给我惹麻烦,你听么?单就山狼断指那事儿,我就可以抓你,关你个十天八天,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那是他自己断的,关我屁事。”表明上若无其事,心里暗暗后怕,原来早就有把柄落在他手里了。

    “消息可是我送出去的啊,反正你肯定脱不了干系。”

    “那你知道是谁逼山狼这么做的么?”

    “反正不会是你,你还没那胆儿。”徐光明面露鄙夷。

    “刘江山。”我一字一顿的吐出这个名字,倒想看看徐光明的反应如何。

    徐光明只是微微一愣,随后便恢复了常态,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一阵红一阵白,难道他真的不想抓住刘江山?

    “玉儿,跟这些人混在一起,你早晚会陷进去。听叔一句劝,把他们全都交出来。”

    “那我还是人么?”

    “我告诉你米玉儿,你别不知好歹,你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有一个好人么,你跟他们呆着,早晚你会变成他们。要不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何必这么迁就你,早就把你扔进来了。我徐光明当一天警察,就要尽一天职责,不把他们全都抓住,你也别出去了。”徐光明气呼呼的盯着我。

    “你少在这儿对我吼,这些话跟我师父说去,我看你能不能说得出口。”

    “哼,米玉儿,你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留着鼻涕要糖吃的小破孩儿了,我还真有点儿小看你了。”徐光明阴阳怪气的说完,扭头要就走。

    “鸡,鸡。”看他没有要给我东西吃的意思,我连忙提醒道。我可不想饿着肚子蹲在这儿画饼充饥,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徐光明看都没看,甩手就把手里的烤鸡砸了过来,我两手抱着就啃,反正饿的是我,这儿也没人,丢人丢脸的我也不怕。

    徐光明是想从我这儿打开突破口,准确的说,是骗出突破口。他要抓吴天,那我就偏不告诉他。

    我再也不是那个被他们耍的团团转的无知小孩儿了,可以明辨是非。我可以听你的,但你得让我觉得你对。

    徐光明跟我师父是多年的好友,师父听说我被带进警察局,肯定会跟徐光明打听究竟,估计电话都打过了,徐光明就是扣着人不放。如果第二天我还没回家,师父就会亲自来警察局要人,到时候看你徐大队长面子往哪儿搁。

    关双羽终于如愿以偿,关进了最近一直魂牵梦绕的警察局,也不知道他能查到什么,反正我是无能为力,有本事让他自己使去吧,我还饿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小警察便开门传唤,我问他干嘛,这次他学聪明了,板着个脸不搭理我。出门之后才知道,徐光明打算要放人了。

    关双羽从另一间小屋子里走了出来,看他精神恍惚,一脸倦容,满眼的泪光在里面打转儿,一看就知道昨天没睡好。

    “喂,你昨天干嘛去了,怎么跟斗了一夜地主一样。”我睡的不错,有心跟他开开玩笑。

    “斗地主也得三人啊,我自己怎么斗。”关双羽对着我翻了个白眼,随即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我就知道这孩子本事大,总算这趟局子没白进。

    “在这儿签个字,你们就可以走了。”小警察递出纸笔,声音严肃认真,表情一丝不苟,不问用,昨天肯定挨批评了。

    龙飞凤舞的签上大名,如果不仔细看,你根本就看不出我签的是玉米。

    “徐叔叔,我们先走了,有空再来喝可乐。”我嬉皮笑脸的跟徐光明告别,后者则一脸厌恶的摔门而去,也不知道是谁气着他了。

    “怎么样,怎么样,你都发现什么了?”刚出警察大院,我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搞定了,晚上把东西带走就完了。”关双羽得意的笑笑,让人看着很欠揍,你对得起我这一脸求知欲么。

    “你都被人关了起来了,怎么出去的?”我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看。

    “窗户啊,如果不是你在隔壁大呼小叫的吸引人,我也不能这么顺利。”

    “下次你大呼小叫,我来打探消息。”什么人啊,我帮了他大忙,还拐弯抹角的讥讽人。

    “玉儿,你干嘛去,晚上还用你呢,你给我回来。”

    “你自己就够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次前往警察局,仅仅算是踩点,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我们只是知道地下有个墓,知道墓的大体位置,想在警察局挖坑,可比别的地方困难多了。

    大门口会有人值班,职工宿舍也有不少人休息,监狱门口肯定有不少人看守。万一惊动了一人,一个警报就能把所有人叫醒,到时候我们就成了二进宫了,就算是徐光明也别想放我离开了。

    夜袭警局,这到底会给判什么刑。

    一回到训练场,大家竟然全都在。

    康文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也不知他把我的客人招待的怎么样了。米粒儿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见我没事,又按原路跑了回去,丫头肯定还在生我的气。蓝雪儿看到我,饶有兴趣的跑了过来,这丫头一张嘴就会损我,我懒得理他。

    孟佳瞪着红肿的眼睛,撅着小嘴盯着关双羽看,孟琪则跟在她身后,一脸无奈的对着我打手势。乱七八糟的我也没看懂,对着他点点头,当是明白了。

    随后捅了捅关双羽,趴他耳边低声开劝:“大少爷,别愣着了,你把人欺负成这样,还不去哄哄。”

    关双羽本来想闪,我死死的抓住他不放,不把这妹妹哄好了,你今儿就别想走了。

    关双羽把孟佳拉走了,至于他们谈些什么,我们就没有必要知道了。只不过后来,孟佳的情绪有些低落,我质问关双羽,到底怎么惹到小公主了,他沉默良久不肯说话。

    或许关双羽是对的,他们两个不是一类人。孟佳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从小有家里人宠着,过得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生活,再加上一个称职的有些过分的哥,小丫头可以说没是经历过风雨。孟佳以后应该嫁一位有钱的公子哥,小公主的日子可以过到小宝宝出生,然后才开始学着当一位母亲,开始考虑柴米油盐。

    关双羽的生活中充满了刺激,也充满了变数,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安定下来。他不会考虑成家,一个了无牵挂的人,做起事来才不会顾虑重重。

    关双羽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走到哪儿都会是引起人们的注意。同时,也会吸引异性的目光。关双羽的无可挑剔,能博得孟佳的芳心也不足为怪。

    可他们注定走不到一块儿,我这个干哥哥只能眼巴巴的替孟佳着急。

    “人呢?”走到康文面前,这个时候我还是比较关心山鹰吴天。

    “在里面,暂时住下来了。”

    “那就先住着,他要什么都满足他。”

    “你招惹他干嘛?”康文面带不悦,语气也有些不好。

    “你怕啦,当初是谁朝着嚷着非要找到这人,现在人就在面前,你怎么反而不高兴了呢?”

    “一个陈小手,一个刘江山,我还能接受的了。里边那是个啥,分分钟都能要了我们的命,你说我能不怕么?”

    “无知,所以恐惧。我倒看他面色挺和善的,你可别忘了,十年前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在学校读书。”

    “反正我总觉得怪怪的。”

    “那我们就试试他。”

    “怎么试?”

    “狒狒,走。”

    狒狒的功夫我是见过的,再加上这体块,差点抵得上两个吴天。让狒狒去试探吴天,肯定能探出底。

    我带着康文狒狒走进吴天的房间,这是一个很小的单间,小到最多容下两张床,而且已经放下了一张床。

    吴天正在床上休息,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都干嘛去了,大白天的搁这儿睡觉。

    对着狒狒使了个眼色,狒狒脸色一变,狰狞的冲了过去。我们这也算不得偷袭,刚刚进屋的时候肯定惊动了吴天,他只是假装熟睡,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

    狒狒刚到以前,空中的大拳头还没落下,便停了下来。一把匕首死死的抵在狒狒的喉咙处,已经嵌入肉内,只是还没出血。

    这样的结果真让人哭笑不得。狒狒好歹算的上是高手,普通人十来个也进不得身,在吴天面前竟然一招都递不上,那这个吴天到底有多可怕。

    “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你们动手是切磋,我动手是杀人。”吴天语气冷冷的走了出去,留下我们三个互相凝视。

    如果只是切磋武艺,吴天未必会是狒狒的对手。正如吴天自己所说,我们动手是切磋,他动手是杀人。吴天双手沾满了鲜血,对付一个没见过血的狒狒,结果便可想而知了。

    开了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我心里也感觉怪怪的。留吴天在这儿,到底是对还是错,万一哪天他兽性大发,满世界的乱杀人,那我岂不就是助纣为虐。

    “狒狒,你怎么被他一招制服了。”康文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在他的印象中,狒狒就是战神。

    “他的眼神好可怕,他瞪我的时候,我愣了一下,然后就被制住了。”

    “那你不会瞪他啊。”

    “行了康文,不怪狒狒,对方是杀人机器,我们不是对手。”

    吴天的出现让我心中很不安,如果吴天是我们的对手,我们这些人连还手的余地都不会有。这还是人么,不过倒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屠一人是罪,屠万人是王。

    幸好我们这些人只是一群读书娃,打架斗殴、开车甩尾就算是使劲折腾了。我们也惹不上大祸,犯不着陪命,依然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

    出门找关双羽吕青橙二人商量警察局的事,如何能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把东西拿出来,成了我们最大的难题。想来想去也没个好主意,心情烦躁,郁闷之极,我甚至想让吴天去把那些人全抹了脖子,这样就不怕惊动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