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从张和管亥中间退到徐荣旁边,抱臂闭眼,展现给张接下来无论想要把管亥如何,都不会加以干预的态度。

    张看着痛哭的管亥,默默地把刀插回刀鞘,转身便走,走了几步,突然停下,程允心中一紧,只听张说道:“大丈夫身有仇怨,怎么能像小妇人那般哭哭啼啼,当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无论他说的真假,你不自己去验证,怎么知道他不是在诓你。”

    管亥听闻同病相怜的张这么说,也不哭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你敢诓我!”

    程允连翻白眼,“你真是属狼的,想救你的人说话你不信非要信想杀你的人的话?张宝那里也是,这里也是,你就不能动脑子想一想?张宝旁边那个我不认识,没听过,但徐和司马惧两人之前做什么的你不知道?用我再帮你复习复习?他们在青州做道士用占山吗?不立道观反立营寨?穿上道服就是道士了?”

    程允气到不行,“义先,把他放了,这种不识好歹的人留着有害无益,不一定哪天就反过来给我一刀,这样的保镖我可要不起。走了。”

    程允拉着站旁边看好戏的徐庶,和张并肩下山,徐荣拔刀收刀,“好自为之。”

    卢植和程普往身后望,看到程允让徐荣把管亥给放了,卢植笑道:“这小子是个伯乐,对千里马还是很好的。刚刚他放了的这个汉子,忠义之心到是可昭日月,很是淳朴,一身蛮力,若加以调教,也能成为冲阵猛将。”

    程普摇摇头,“太能惹事了,还和仲德先生立下那么大的赌约,把您都牵扯了进来。”

    卢植哈哈大笑,“你家这小子虽然不是什么忠君爱国之士,但他是重义守诺的人。叔望也就是看到了他这一点,才放心把他转交给我,因为你家这小子答应了叔望保大汉基业。所以他一定会成为治世之能臣,未来等你我百年之后,我大汉朝还要多多倚靠这小子啊。他现在就开始为将来打下基础,所以见到有资质的人不想放过,咱身边的这些小子,哪个不是被他拉过来的?虽然是借我的名号,但毕竟他还小,就像他所说,十年后名动洛阳,加冠后名动天下,就不需要借我名头啦,哈哈哈~”

    董昭等到程允,和徐庶相互认识了一下,听闻徐庶是想学习军阵谋略,眼睛一亮,“这些正是老师的强项,不如你和老师学习,一定比程仲德这个人要强的,程仲德我很早之前就听过他的名声,他虽然也擅长军阵谋略,但一来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二来他以往教的学生里面并没有学习这方面知识的,虽说他有教无类,但只是传授基础文化知识,更深一些只讲经学,你想成为书呆子吗?”

    徐庶摇头,“那我该怎么和卢将军说,我希望能够和他学习呢?”

    董昭努努嘴,“找我小师兄啊,我小师兄说话特别管用,基本上在这些方面都是一言而决,老师都会听。”

    “小!师!兄?”徐庶表情诡异,“那岂不是我也得这么叫?”

    程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别听公仁鬼扯,我以前调笑他我是他师兄所以不能叫我小娃,没想到今天还真叫了,大家同门而学,互称表字即可。”

    三人相谈甚欢,后面徐荣和张也勾肩搭背,聊了起来。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徐荣碱张情绪不高,揽着他的肩膀和他主动挑起话题。

    张苦笑,“我也没有什么目标,心中有恨,不得发泄,感觉文应说的有道理,但是又有些不甘,不知该怎么办了。”

    徐荣劝解他,“文应说的一向有道理,我跟将军等人一路走来,文应做的种种事情,都没有错漏,所以我相信他。既然他说过十年内将军会讨伐太平道,你不如就跟在将军麾下,等到出征那天,你去请为先锋,一定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你依自己的计划,不说十年你能否成长为可以对抗太平道的庞然大物,就说你成长到了那个地步,也不如有个军队的名义,这样报仇才会万无一失还不惹法度。”

    张点了点头,长叹一声,“义先,谢谢你的开导,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徐荣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就应该这样。”

    一行人回到了客栈,徐庶与大家相互认识了,也向卢植表明来意,程允大致将徐庶的情况讲了一下,当然避过了为朋友报仇而杀人那一段。

    卢植很是欣慰,跟徐庶说道:“既然已经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就不应该把母亲一个人丢在家里,而是应该好生赡养她。我们接下来就向西回洛阳,到了洛阳你自己安顿下来之后,我便帮你把你母亲接过来,你让她颐养天年。”

    徐庶谢过,十分欢喜,那边程允却不太好过。

    程田氏在那里哭哭啼啼,哭的程允赶紧跪下认错。这还是自程允会站起来之后第一次跪人,就连刘瞻和程普都没有享受过的大礼,也就是这一刻,程允才真正地把自己代入到了程家的一份子当中,把程田氏当做自己的母亲来看待,而不是单纯的以报恩的心态去看待恩人。

    “母亲大人,允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不声不响地偷偷溜出去了,保证向您汇报行踪,此次事情紧急,允儿担心您不同意我去搬救兵而耽搁时辰,所以才出此下策,您就原谅我吧!”程允一个头两个大,用求助的眼神望着程普,程普本

    来不鸟他,而程咨老老实实跪在另一边,一点作用起不到,田大嫂和田豫感觉气氛不太对,也不敢冒头说话,卢植等人觉得这是程家的家事,也不插嘴,程允实在是没办法,只能采取来自于刘备的战术灵感了,“哇”地哭了出来。

    程咨悄悄抬头看了下哭泣的母亲和旁边哭泣的弟弟,觉得不哭不是那么回事,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程普就没法袖手旁观了,整个屋子都是哭声。“夫人,允儿这次的确是帮了大忙了,不然这次危机不一定能够这样平稳渡过,所以你也别哭了,他都答应你他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这孩子你也知道的,他答应的话还没有食言过,姑且饶他一次吧,看他哭的厉害,给他卢师伯等人留下的印象就不好了。”

    程田氏这才缓了啜泣声,“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你一小孩子贸然溜走,如果被坏人抓走怎么办?还是跟着这一副打扮的人一起走,你让我怎么办,我心里面跟着了火似的,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以后不要叫我母亲了,我操不起那份心。”

    程允赶紧松开袖子下掐自己的手,止住泪水,连忙答应,“以后定不会让母亲担心,万事先汇报,母亲,允儿已经长大懂事了,您放心好了。允儿做事很有分寸的。”

    程咨也挺起胸膛,“咨儿也是很懂事的孩子,咨儿也长大了!”脑袋上被程普一个爆栗,“你还敢说?要不是你打掩护,你弟弟能偷跑出去你母亲不知道?”

    程咨捂着头讷讷无言,程允看他可怜,急忙揽过责任,“是允儿不好,允儿诱惑大兄大兄才会这样的,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乱来了。事急从权,迫不得已。”

    看程田氏情绪渐渐稳定,不再啜泣,程普也懒得说他俩了,“赶紧起来吧,再有下次,禁足半年,功课加倍。”

    程允刚站起来,有人敲门,徐荣把门打开,赫然是管亥。

    管亥个粗神经,丝毫看不出里面气氛有什么不对,拨开徐荣,徐荣刚刚想动手,被卢植屏退,只见管亥走到程允面前,单膝跪地抱拳:“听小公子一番教诲,老管脑袋里面终于捋顺了思路。无论如何,大医救过我,而我,也为大医效力几年,刚刚在山上,也算把命还给了大医。之后老管的命,是小公子救得,接下来老管就把命给小公子了,小公子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叫我捻狗我绝不抓鸡。”

    程允把他扶了起来,“如果你不想,我不会让你和太平道对着干,你就做我的保镖吧,正好我母亲老是不放心我,这下你来保护我,想必我母亲可以放心多了。”

    于是把管亥介绍给众人,终于从诡异的气氛中摆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