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哲拒绝不是答应也不是,立在空荡荡的山脚下,暗中留意着崔昊的眼色,微笑道:“这事情现在我做不了主,还得看崔少侠如何主张?”

    “啊?”

    这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烫手山芋交接在了自己的手中,崔昊心里嘀咕着骂道,看着铁慧心无助又期盼的眼神,自己心里倒真失了主意,无奈地叹道:“罢了!如此一来也好,以后云稹的未婚妻有了相伴,你们就一起走吧。”

    他能答应此事,早已在唐哲的意料之中,可是从未想过会是这么快,不由心里有些意外,尴尬地笑道:“多谢,多谢!咱们这就启程去我那山寨集结人马,再与秦寨主父子相会。”

    秦义点头应允,便与秦朗提前与众人分别,趁着若隐若现的黎明光辉去了黑风寨,早作准备以防变故发生。

    此时的天门山下,处处透着喜气,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景象。

    “列为高士,请看!沿江而来的那位,银袍青年人就是我们天门之主云稹,看来他们这次收获颇多啊。”向麒麟带着成百人在山下迎接,旁边站着不少富贾、隐士,瞧见云稹率领江湖好汉前来,得意地指着船上的云稹向这些朋友介绍道。

    在云稹离开天门山的这几个月里,向麒麟可没少走动,不惜动用以前在地宫中的余威,连恐吓带游说,短短的时间里竟然粮草、兵器各方面的辎重应有尽有,整个天门也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动。

    前些天率先来的是刘娥,在她的话语间已明白云稹这次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不过倒在江湖中的威望又高了不少,难怪这么多人急着投奔天门,以后要成事可就简单的多了。

    “属下参见门主!”

    向麒麟见十来艘大船俨然靠岸,当时就和天门中人对云稹拜倒参礼。可是身旁的那些商贾怎么也想不明白,论及才智、经营、取舍各方面向麒麟皆高于这个处世未深的年轻人,这云稹到底有什么出众的,竟然值得他这般拼命相帮。

    上下心里虽然纷纭突起,不过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不得已,今天这个礼还是得向云稹行一个,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就在向麒麟见这些文人、商人仍笔直地站在他身旁,毫无礼貌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做,沉沉地低下了头,没想到最后他们还是对云稹行了礼,自责之意稍减。

    云稹尚未下船,见众人这般参拜,神色略显尴尬,急忙下船双手掺起向麒麟及身旁的各位素未谋面的人,道:“大家都免礼吧!”他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不过肯定是向麒麟的功劳,远来之人皆是客,将他们搀扶起是应该的。

    这些被向麒麟请来天门山作客的人,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云稹的德望如此高,他对什么人都是一副和善的样子,在阶级的世界里丝毫没有阶级的架子,也难怪短时间得到这么多的拥护,而且不少曾经还与其为敌。

    也许是初次见面,大家纷纷各自恭维了一番,当然这么多人里总有些人可能有过命的交情或者暗藏着仇家,混在一处倒真是尴尬,现在无暇管那么多,便带着这些江湖之人,徐徐上了博望山安排

    住宿。

    一路走来,原先崎岖的山路变得开阔了许多,有几处地方还似乎是刻意修整的,给人第一眼看上去就非常的舒服,云稹迟迟落在队伍后面,独自欣赏起来了。

    “门主,很意味吧!先别说话,更惊喜的还在后面。”

    云稹面露讶色,喜不自禁地一笑,似乎要问清缘由,可谁料倒前面的屠洌天突然疾跑来搭讪道。瞧着他一副赖皮的样子,只能摇头苦笑,不过心里倒是美滋滋的,向麒麟不知在这里付出了多少才有现在的这个样子,心里又对向麒麟产生了一种亏欠之意。

    “门主,你瞧!那个亭子是前不久刚修建的,名曰‘望江亭’,立在博望山最高处,在上面向远处眺望,江上茫茫一片,四野之境皆收于眼底,很是惬意!不过向堂主曾说这个亭子可不是仅仅是供于享乐的,特意吩咐了几个兄弟轮流站岗放哨?”屠洌天见云稹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视线,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凉亭,便开口介绍了一番。

    云稹越听越有趣,苦笑道:“屠大哥,你又骗我?适才是谁说那个凉亭上面,望下面看是茫然一片来着,怎么现在还能观察敌情了,妙哉,妙哉!”

    “这本来就是......”

    屠洌天还想辩解,却听道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向麒麟沉吼道:“三弟,还不退下!”

    一脸无辜的屠洌天被数落了,只能静静地待在一旁,欲言又止,甚是不痛快的样子。

    向麒麟明白其意,无可奈何地白了一眼屠洌天,拱手笑道:“门主,适才舍弟说的也不全没有道理,要是在这亭子里安排岗哨,至少整个博望山可尽收于眼底。不过,站在上面看去是怎么样的风景,这个.......属下可真就不敢多言,因为属下还真没上去过,这个亭子是舍弟亲自督造的。”

    “哦?倒还真是屠大哥的功劳啊!厉害。”云稹听说是屠洌天督造的凉亭,真没想到他除了火爆脾气之外还能做出这些细腻的活,不由称赞道。

    云稹不经意间回首向博望山东面看去,只见烟雾阵阵涌起,大急道:“那是怎么回事?谁不小心点着了粮草吗?我记得咱们的辎重、粮草皆屯在此处了。”

    向麒麟低头,莞尔一笑,道:“那里早已不是屯粮的地方,现在是专门起灶、吃饭的地方,门主看见的那些只是缭绕的炊烟。现在已是黄昏,各路人马初来乍到,咱们天门总该先尽地主之谊的。”

    谁能想到曾经叱咤地宫,威名赫赫的五堡之首麒麟堡堡主向麒麟,现在竟会替别人做起了管家的事情,而且做的顺风顺水、有模有样。

    云稹暗觉惭愧,幸亏有此人在,否则回来不知得出多大的笑话,沉吟道:“天门能有今日的繁荣,向大哥当居首功,我能给你的现在只有权力和地位,你这些时间为天门所做的事情,相信大家也看在了眼里,副门主之位你该当仁不让。”

    这些话是云稹的真心话,可向麒麟听在耳里,倍感恐慌,道:“门主,自古政权就该集中于一人身上,切莫将向某陷于不义。向某承蒙门主屡次相救,又有知遇之恩,应当无以厚报,只能做点琐事,以待将来门

    主成功,扬名于内。谈何赏赐一说?”

    “向大哥,你......”

    云稹真的不知该向他诉说自己的感激之情,没想当两次相救竟换来了这人的一片真心,在他面前甘当下人,心里非常惭愧,不知该如何补偿他。

    夕阳昏暗暗地沉浸在大江处,缓缓地落下水面,山上钟声突起。

    云稹正要问清这钟鼓声所传之意,只见向麒麟和屠洌天皆冲自己笑着,直肠子的屠洌天忍不住率先说道:“好了,门主大人,现在该到晚饭时间了,今天专门请来大厨置办了这次庆功宴,咱们别矗在这里谈事了,那么多人还在等你开席了。”

    天门里的一切都换了样子,布置的很气派,来往的人也很有秩序,各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今晚的盛宴。

    “嗯!不错啊,云少侠虽出身将门,但能把这些素来习惯了自由的人,能训练成这般已实属罕见。云将军,贫道在此恭贺你了,果真虎父无犬子啊。”一张很气派的红漆八仙桌上,旁边坐着的风阳真人四下探视着天门,心想着江湖草莽相聚,定会搞得乌烟瘴气,这也是起初他拒绝云稹的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可没想到来到这里的时候,所见情景完全颠覆了之前心中的想法,赞叹道。

    云端明知这些定不会全然是云稹所为,身后定有极善于管理经营之人,实在没想到他自己的儿子能认识这般会运筹的人,便和风阳真人稍加谦虚了几句,各自对着这里的盛景畅所欲言了起来。

    “门主到!”

    一声吆喝声后,早已换了衣服的云稹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走上了天机阁台阶前,笑道:“各位江湖朋友、前辈,感念大家为天下苍生计能同仇敌忾,共聚于天门,云稹这厢有礼了!列为随我奔波,云稹深感惭愧,今晚当尽地主之谊,陪大家一醉方休。奏乐!”

    云端瞧着云稹竟会布置这么大的排场,不解其意,唯一有些矛盾的就是他身为父亲,现在吃饭都还得听儿子发话。他一生驰骋沙场,血气方刚,心中不免有气:这个小畜生,现在能耐了,倒开始这么起他老子来了。哎!这时间过得真快......

    “父亲,天儿去哪里了?”

    云稹巡视了一圈,并不见云天的踪迹,心中不免有些惊讶,正逢上云端那副自己熟悉不过的阴晴不定表情,只能硬着头皮踟蹰着上前小声问道。

    “哦?天儿,他刚才不是说要见他嫂子去吗?还不都是你骗他的,他现在向你们要兑现好吃的,看你怎么拿他交差?”云端没好气地回应着,心里却似乎还在回忆云稹如同天儿般大的时候,发生过的那些过往。

    云稹被当头训斥了一番,趁云端不备,赶紧灰头土脸地溜去了一边,等云端再想说几句的时候,都没了影子,只剩下无声地叹息。

    风阳真人一边饮酒,眼光落在了另外一边,放下酒杯嘘声道:“云将军,可认识那边第三排坐的人吗?”

    云端按照他的指示,忘了过去,原来是个老态龙钟的富家官人,不知谁把他请了前来。可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不知风阳真人是何用意,只摇头以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