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芝愁眉不展地叹道:“老先生,可是他的武功精进神速,仿佛已超过了裴松盛年之势,实在不可小觑,属下只是担心......”

    “怕什么?天门地宫百年夙怨,是时候做个了解了,你明日便启程整顿兵马、集结旧部、厉兵秣马,揭竿起义杀向长安。”老先生听罢,不以为意地呵斥道。

    王仙芝且惊且喜,激动地问道:“属下不知老先生指的是哪里?”

    老先生信手一挥,爽言道:“山东吧!那是你的老地盘,你去为百姓晓以大义,他们饱受昏庸的朝廷迫害多年,一听能过上好日子,自然很难拒绝你!”

    裴松听得心惊,原来二十年前他就布好了局,可自己连对手是什么身份都搞不清楚,这人说到心思缜密,可说是无人能及,也不知在他的局中,有多少棋子又有几分白几分黑。

    王仙芝拱手拂拜:“老先生,属下有一疑问,还望赐教!”

    那被称作老先生的人沉默不语,似乎已是默许王仙芝继续说下去。

    王仙芝低着头,不敢抬起:“敢问先生,云稹在石将军洞中究竟取得的是什么宝物,既然阁主您不让我等强夺天行剑,自是它比天行剑珍贵许多!”

    老先生呵呵一笑,“你也不算笨的彻底。天行剑到了地宫门人的手中,顶多是一块寒铁,可是如果在天门之人那里,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只因他们本身怀九渊心决,如果和天行剑配合,威力虽然大增,但多用一次便增加体内阴寒之气几分。如此下去,我们只需要等待时机,不出些时间就会如同废人一般,岂不省了更多的麻烦?”

    “原来还有这等缘故,那除此之外,属下未曾见云稹带其它的出来!”

    “仙芝,你可听过《长空赋》!”

    “这倒不曾闻得,它是何物?”

    “据说三国末期,西蜀被邓艾偷渡阴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了成都。姜维闻之,想挑拨邓艾、钟会反目,结果百密一疏,东窗事发后,含恨自尽。却说着川蜀之地,有一巴陵道人,与姜维私交深厚,听闻姜维将军最终连全尸也没能保存下来,无时无刻不慨叹伯约忠义,念苍生殊途茫茫,奋然写下了这本书。传闻这其中包含了治国之道,经世之伦,更有甚者竟说它还是包藏巴陵道人一生的无上心法。”

    “什么?”王仙芝不可置信地惊道。

    老先生声音变色:“你有何疑问?”

    “属下不敢!只是既然知道巴陵道人藏书于此,先生为何不让我等进入,我地宫也算是人才济济,却白白便宜了天门初出茅庐的小子。”王仙芝哆嗦道,心里却十分后悔不该轻易放过云稹。

    老先生轻蔑地苦笑道:“人才济济?哼!亏你有脸说这话,你瞧你十多年都招募了些什么人,五堡现在真是四分五裂,其它的两门三寨四教又貌合神离,简直就是帮乌合之

    众。先是廖天鹰,后又有一个屠冽天,如此的上行下顿,怎可成大事。你难道是想让老夫将你的这些虾兵蟹将一个个送去将军洞超度吗?”

    王仙芝似乎极为惧怕这位“老先生”,毕恭毕敬地说道:“属下妄言,万望先生海涵!”

    “罢了!你还是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老夫近日观天象,见紫微星周边浓雾弥漫,倾覆在即!此时若不起事,更待何年?你以为那里是那般好进去的?老夫年少的时候,也和你一般热血,独自去过一遭。那里布局精湛,无法勘破,老夫只能入内三四里,但觉处处死路峭壁,最终茫然无获,倒不如送天门小子一程,怎知……虽说老夫未能进入洞内,可也发现了一样东西!”

    王仙芝倍感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突然内堂的谈话戛然而止,老先生手指向了门外。

    “是谁?”王仙芝大喝一声,疾速冲向门外,随之凌空一指飘摇而至。

    裴松与云稹自思逃也来不及逃了,从角落里闪出,各自漠然站在一旁。

    “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梁上君子与他的跳梁小丑徒弟吗?我正想去找你们,不曾料到你们竟送上门来!”王仙芝志得意满,满怀信心地嘲讽着裴松师徒,缓了缓又道:“刚才的话,二位想必是听到了。若是识相的,便交出《长空赋》,我留你们全尸。”

    云稹听完怒极反笑:“嘿嘿,既然横竖都是脱不了一死!我又怎么可能如你所愿。”

    裴松会心一笑,顿生豪迈之情,点头暗赞云稹气度现在已是不凡,也不枉费心机安排那场历练,悄然走到云稹身边,“稹儿,你且退下!”径直向前走去,并不搭理王仙芝,朗声说道:“阁下为何避于屋檐之下,藏于斗笠之中,可知天门、地宫同属一脉相承,都是一等一的英雄豪杰,可不是你这般藏头露尾的鼠辈。”

    老先生在裴松的言语之下,似乎是按捺不住,走出来说道:“你不要用激将法,每个人都会带着不同的面具,只是有形与无形的差别。再者,地宫是地宫,天门是天门,他们早已不是同一门下,如果非要说是有交集的话,只会有仇恨!你用不着感到不齿。”

    裴松本想跟他说教,没料到被他数落,不由冷哼:“既然你这么恨天门中人,今晚正好在这祁连山峰顶,痛痛快快来个了结,可是你真的只是想替天和报当年的仇吗?并不是,你是怕天门中有人阻碍你独霸山河的狼子野心。我倒想试试地宫百年来到底涨了多少本事,也让历代祖师瞧瞧!”

    老先生一愣,并不作声沉默了小会,含笑道:“裴松啊,你这人也算是天门中能让我看的顺眼的人了,就是有一点让人很反感。”

    “哦?真的很意味,老先生竟然会看得起在下这般的邋遢鬼,也不知道是在下的荣幸还是不幸,在下与你素未谋面,初次之见,老先生先是鸠占鹊巢反客为

    主,后又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反正在下对你可是没有半分好感。”裴松一副懒散的神态,狂傲不拘。

    云稹心想,这老头子真是的,偷偷地霸占了天门还想煽动师父,真是老糊涂了!还有师父这时候还在言语相激,他想做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与他联手尚且能压制王仙芝,现在莫名地冒出了个叫做‘老先生’的宫主,谁也不知他的来历,又该如何脱身?当下持剑挺身而出,喝道:“休要嗦!王仙芝,上次在将军洞因我有要事才让你侥幸逃过一劫,今天在这天门就将所有的仇怨作个了断吧。”

    “毛头小子,老夫还怕你不成,划出道来吧,老夫接着便是!”王仙芝颇为自负,似乎并不愿多看云稹一眼,倒是若有似无地瞟着裴松。

    裴松早已猜出了王仙芝的心思,嘴角轻笑:“王仙芝,你放心吧!既然我徒弟与你要肃清恩怨,我这做师父的自然不会当着列代祖师的面,以少胜多,你大可放心。”

    王仙芝听至此处脸色微红,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谁也没有察觉,兀自吭了吭声,打破在场的尴尬:“哼!裴松,这可是你自命清高,就算你师徒联手对抗老夫,老夫也不惧!”

    云稹莞尔,这家伙分明是心存畏惧我和师父合起来攻他,此时听得师父同意我与他单打独斗,又信誓旦旦地一副很厉害的样子,真是臭不要脸至极!

    裴松捋了一把胡须,不屑一顾地扫视了王仙芝一眼,没好气地哼声:“你少给自己脸,你若胆敢伤我徒弟,我可也没说不插手这档子。”

    “你......”王仙芝羞怒交集,一时语塞。

    云稹当下不再言语,摆出一个进攻的姿势:“王仙芝,这次你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看招!‘不落流行’。”

    “哼!”王仙芝轻蔑地笑了一声,反手一掌拍向天行剑剑身,那冰冷的剑身好像刺激到了王仙芝,碰在剑身上的手指倏地闪了出去,两人擦肩而过,天行剑借着月光吐出阵阵寒气,那清淡的光芒比高峰上的寒风更加凛冽刺骨。

    “好邪的剑,好俊的身法!不曾想到天门百年之际还会出现这等不世之才,着实让人羡慕。”一旁观战的老先生看着这一幕不禁叹道。

    王仙芝矗立在一旁,神态还是那般高傲:“云稹,你还有何等手段,赶快使出来吧!别丢了你师父的脸。”

    云稹蓦地皱眉,杀气骤然而涌:“你看这招如何?”

    裴松默然欣慰,暗思:这是‘流觞曲水’么?稹儿竟然已将天云剑法悟到这层境界,已实属难得!不好,这招‘流觞曲水’虽是潇洒雄浑,可毕竟及不上王仙芝的‘虚妄经’,试问水若没有了,还要流觞何用?疾喝到:“稹儿,速速退下!”

    这边的云稹还来不及反应,已被王仙芝的分身困住,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