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正觉得有些恍惚,就听屋子外面一阵嘈杂,圆圆说道:“门外是谁?有事便请进来说话。”忽然呼啦啦进来好些人,大多数是玉英殿的同门,还有些其他殿上的昆仑修士。其中一人说道:“圆圆师兄,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这些便都是因那次九殿合议之后,对圆圆心生仰慕的外殿同门,而圆圆在玉英殿上的师兄弟们则早就知道圆圆又返回山上,不过老师无崖子又说,他自己与圆圆,还有玉清殿的云中鹤师伯,最重要的是那在那摩崖峰上闭关几十年的天寿师祖,这一次要一同下山,助中原道门降妖。

    此话一出,昆仑皆惊!开始是圆圆执意要下山,破了昆仑不问世事的祖训,这就已经够叫人吃惊了,如今不是一个圆圆,而是九大殿中两殿的执教,还有那昆仑玉虚一脉的掌教,都要一道下山去了!

    “也有些胆小怕死的,”那一众年轻修士之中,领头的一位说道,“说什么要遵循旧制祖训,昆仑不可沾染红尘什么的,到头来不过是怕死罢了,他们愿做缩头乌龟便让他们做去,我们这些人都是支持你的。圆圆,你也去与老师,师伯与师祖说说,也带我们也下山去吧,我们也可助你一臂之力!”这话说的一众年轻道士都激动了起来:“是!对!就是这样!我们支持你!我们也要随你下山!”圆圆一猜便知道了,这群师兄弟必然是之前就找老师无崖子,师伯云中鹤讲过要下山的事,一定是老师他们不准,这会又到他这来央求。看着他们,圆圆心中苦笑,真是如自己下山那时一模一样,全凭的是一时的血勇罢了,全然不懂什么叫做危险。

    圆圆摆摆手让众修士安静下来:“你们能支持我,我圆圆万分感谢,只是这事我的确做不了主,老师、师伯与师祖如何安排,自有他们的用意,还请诸位先回吧,先回吧。”众年轻修士还是不死心,又缠着圆圆说了一会,直到童子又来催,他才好脱身离开。

    出了自己的屋子,来到外面,童子将他直接引到了祖师殿上。说来唏嘘,上一次来祖师殿,与这一次来祖师殿,心境已经完全两样,那一次来时,圆圆虽然心中也有担心,却因他第一次出那么大的风头,不禁也有些飘飘然,更因为得了祖师爷赐下的中央戊己杏黄旗,更觉得胜券在握,这一次,却是经过了那阴阳山的惨败,虽然求的师门出马,当心中依旧是忐忑,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怎样。来到祖师像前,圆圆跪下行礼,口中默念:“望祖师爷保佑,能保我昆仑一脉平安,能保中原道门平安。”磕头上香完毕,云中鹤才发话问道:“怎么耽搁如此之久?”圆圆回道:“弟子要出门时,被些师兄弟拦住,所以晚了。”

    云中鹤又问:“他们栏你做甚?”圆圆说道:“他们与弟子说,也想随我们一起下山降妖。”云中鹤道:“那你看,是否应该带上他们呢?”圆圆想也没想便答道:“弟子这一次回来乃是搬请救兵,虽然请动了老师与师伯,更是惊动了师祖,圆圆已经受宠若惊了,只是上一次与中原道门一起去阴阳山降妖时,四百道众最后只剩下几十人活着回来,念及此处,弟子不禁心生恐惧,总觉得再多的人也不算多——只是一条,与师伯所说一样,这劫数不该他们受得,圆圆不好强拉他们搀和进来。所以圆圆认为,不该再带昆仑弟子下山了。”

    云中鹤点点头:“你倒也顾念同门,是,我们四人便足够了。”

    圆圆听他仿佛胸有成竹,便问道:“难道师伯已有谋划?”

    云中鹤苦笑:“虽他现在不叫化玉,叫什么阴阳法王,不过,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两个人都在这里,便总有些对策,不过还要去了那中原道门之中,与他们商议之后,才能想法实行。”原来老师他们已经有了对策,圆圆心中大定,刚才的焦灼不安也下去了不少。四人既已经汇合,那便没有多余的话好说了,辞了一山的同门——那些年轻的修士依旧因为自己无法下山而觉得懊恼,驾云朝东南而去。

    四人先到了龙虎山,只看龙虎山上满山飘白,上下挂素,不论是凡俗还是修士,都把孝给带了出来。圆圆不解其意,便问老师无崖子,老师神色凝重道:“张天师乃是中原道门的魁首,又承了天师之名,便是龙虎山方圆之内的百姓都受过恩惠,真当他是天师一样供养,张天师这一驾鹤而去,自然受得起这样的礼遇。”四人按落云头,到了那龙虎山三清观的山门,有童子看从天上下来四位修士,其他三位年长的他们不认识,那圆圆他们可是认识的,便进山去报。新一任的天师迎出山门,乃是故去天师家族之中的子侄。

    这新天师面荣憔悴,脸带忧愁,问圆圆另外三位是否是昆仑的长辈,圆圆一一做过介绍,新天师一听这一次将天字三老之中的天寿老都给请了出来,不由得也是一惊,忙过来见礼。天寿老伸手一搀:“不必客气,便引我们上山,为亡者上柱香吧。”众人被引上三清观,观内楼阁遍布,专有一间辟出来做了灵堂,眼看天使的灵位依旧停在其中,圆圆上前跪倒,磕了几个头,上香祷告了一番,天寿老,云中鹤与无崖子也都分别上了香。

    昆仑山师徒三代四人,在龙虎山上住了数日,这几日里面,中原道门之中众位长老,也都安顿好自家山门,陆续来到龙虎山吊唁,再之后如何扶灵,如何发丧便不细说,因还有大事,此位张天师的丧事也办的草草。看人来的差不多,龙虎山便开了天师殿出来,聚众道商议下一步的安排。

    新天师作为东道主先谢过众位长辈来龙虎山吊唁,又说道:“此事本是我龙虎山组织,我家叔叔既然身死,我便该继我叔叔的遗志。只是在下年轻,自觉没有那份才干引领众位共同降妖,所以想将这带头的位子让出来,不知哪位师叔师伯愿挑这一份重任?”

    座下诸位个个脸色凝重,哪一门经过这一役不是大伤了元气?自己逃出命来已经是侥幸,哪个还有这份心思去做那带头人?青竹叟先憋不住说道:“带头不带头,还好说了,圆圆呢?圆圆在哪里?”圆圆与他师门长辈三人坐在角落,并不显眼,新天师说道:“圆圆请了他昆仑的师辈来。”

    圆圆起身行礼道:“诸位掌门长老。”便将其余三人做了介绍。青竹叟奇道:“这一位果然是昆仑掌教天字三老之中的天寿公吗?哎呀,久仰久仰!我听的昆仑天字三老乃是度了劫数的修士,可不知道是真是假?”这话问的没有礼数,云中鹤便是一瞪眼,天寿老一笑:“我等凡俗之辈,活着便是渡劫,”崆峒掌门冷言道:“只是有人度了,有人没度了。”他亲兄弟便死于阴阳山。众人听了,想到那些将性命留在阴阳山的同门,不禁个个悲伤,一时这天师殿中的空气便凝重了起来。

    青竹叟忽然说道:“圆圆,我本以为你回师门去,能请下你一门之中不说倾巢而出,便也能请下大半,便这几位,虽然天寿公的名号我早已如雷贯耳,只是那阴阳的手段你也瞧见了,这不是,这不是杯水车薪嘛,唉。”说着就叹起气来。

    云中鹤说道:“便是来再多人也是无用,本是一场劫数,我与我师祖都是牵扯其中之人,昆仑便有我们四人就够了。”他说这话旁人听来倒有些目中无人的味道,青竹叟火道:“哈!那便是说你昆仑四人便抵得上我中原道门四百道众了!”

    天寿老一笑:“这位必是峨眉派现任掌教了。我与你家老师还有一面之缘,看在老朽的面上,别动气了,前后自然有原因,还听老朽慢慢说来。”便把那化玉如何脱生为阴阳法王的事情前后说了一遍,这不说不要紧,说了那青竹叟更是动了真火:“好哇!你昆仑惹出来的乱子,却要我们替你们擦屁股!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如今我中原道门几遭灭顶之灾,原来罪魁祸首便是你们!”青竹叟跳出来,手指天寿老便要动粗,云中鹤看势不对,伸手挥出一道劲风,意在阻拦青竹叟,青竹叟转身避过,便要抽剑上前。

    那新天师吼道:“我龙虎山天师殿还容不得各位放肆!”便甩出来龙虎金镯,要将青竹叟与云中鹤套住。天寿老念一声道号:“唉,此事说来的确惭愧,不过大敌当前,别再做这些计较了吧。”手一指,也不知道他是了什么手段,念一句:“归位!”那龙虎金镯便重回到天师手中,青竹叟的囚龙剑也没能出的了鞘。

    看天寿老出了手段,众道皆惊,那纯阳宗的掌门说道:“昆仑好大的威风!”青城观主看老友受制也出来就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