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取我奇道:“什么料着了?”

    耶律银冲道:“他料着你会这样回答,所以他告诉我,要是你这样答,他就要我说——”

    梁取我笑骂道:“这小子——他说了什么?”

    耶律银冲答:“他就说:‘你还爱我妈?!你是这样爱我妈的吗?你真要爱她,就应该一直留下来,跟她长相厮守才是!’”

    阿里妈妈的脸比直灌了三埋酒还红:“这孩子,跟他爹一样,就说疯话!”

    梁取我起初有点忸怩,后来也坦然了起来:“他骂的好。【小说文学网】***”他轻舒猿臂搂住了阿里妈妈,“我现在不是打雷都不肯走了吗?”

    轰的一声,外头真的雷鸣一声。

    耶律银冲道:“猜着了。”

    梁取我怪好笑的道:“又猜着了?他猜着了今晚会下雨不成?”

    “对。”耶律银冲道,“他早知道你会这样答的,所以他交代我说:‘希望你这次是真心真意才好,否则,不好好照顾娘就不是我爹!’他是这样说。”

    梁取我豪笑了起来:“好孩子!他是不想我们担心他!”

    老何咕哝了一句:“他是制造机会给你们亲热,不用担心他!”

    阿里妈妈问:“他现在在哪里?”

    “你放心,”耶律银冲道,“他找齐侬指乙和二转子,在子时前后便会回来——要他不愿返,二转子和老侬也会把他给抓回来。”

    梁取我忽而笑道:“我倒有兴趣想知道:要我不如此这般回答,他又会怎样回我的话?’他问耶律。

    耶律银冲温和得十分古板的说:“可是你已这样答了;既然已经答了,又何必要知道其他的答案呢!”

    说的也是。

    於是大家都不再“追究”。

    ——包括不再追究那臭味、死气和在久必见亭里的那一团

    “黑影。”

    屋里有灯,很暖。

    屋外很黑,有点冷。

    亭里更黑,但有两点黯黯的红芒。

    ——因为有这红色的火光在那儿,所以更显出周遭的一片黝黯。

    不久之后,红芒开始移动。

    那两点红火,一直都在齐平的横着,距约半指之宽,连移动时或高或低,这两点红光的平齐和距离始终没有变更过。

    直至那两点红火走出亭心,映着少许月华,照出那原来是一个人的两只眼。

    红色的眼。

    还有惨青的脸。

    这时,毛毛雨已开始下了,以一种安慰鬼魂似的轻柔。

    耶律银冲也给招待入屋子里,他当然不跟正卿卿我我的阿里爹娘那一伙,可是,他也不想去跟老福和老瘦对弈。

    ——因为老福输了会骂人。

    ——要是老瘦输了,更糟:他会揍人。

    至於穿穿,已醉得分不清手指还是脚趾。

    耶律银冲只好去找老何。

    他故意去逗逗老何:“老何,还没找到老婆啊?”

    老何最憎就是人家提他还没娶媳妇的事。

    所以他没好气:“你以为找到老婆就是好事啊?没看到我姊姊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单身汉,多好!喝醉了,跳床自睡,跟枕亲嘴!”

    “单身汉,多好!伤心了,跳井自杀!”耶律银冲学他的口

    气说,“我看老何啊!你还是快快去要一个回来吧!”

    这回老何可想到驳斥对方之法了,眯着白多黑少的眼说:“讨媳妇有这么好?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四十了吧?又不见得也讨一个!”

    耶律银冲拼得杀得、忍得、干得,但若论耍嘴皮子,就远远及不上他那些拜把子兄弟,一时为之语塞,只好说:“老何呀!咱门同病相怜。”

    老何却想到自己真正是有“病”在身,当下呸了一声:“谁跟你同病!谁与你相怜!我成全你,撒泡尿让你照照镜子吧!”

    然后他真的去后院撒尿。

    ——酒喝多了,自然尿急。

    其实老何心中也有点凄然感觉,想暂时避开一下耶律,是以便借“尿遁”了。

    老何老何你何尝不想娶媳妇儿!可是害了人家的闺女,你心中总是不忍罢了。罢了罢了,这辈子,还是不用想结婚生子了;传宗接代,那是老姊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