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鹰飞回,却又带回两个不幸的消息。第一,帝国四方全部开战!而且均是大军压境!莫说请求支援,东边的林秋枫要求增兵比李素还要急!北夷的大军尚且集中在虎口关一带,东篱的进攻却是毫无章法,不仅在占领地发起进攻,更是在各处沿岸登陆骚扰,逼得林秋枫不敢分兵,只能不断分配基层将领至各处组织民防,导致东线基层将领稀缺,军令不达!

    第二,帝国能派出的兵力便是帝都戍卫军。朝廷优先将兵力派到李素手下,但是兵力到位,至少要十天!也就是说,李素等人要固守五天才能等到后备兵力,而这第一批后备兵力还不到两万人!因为基层军官调往东线,修行者和军备物资分别调往西线和南线,所以十天后李素可以得到的,便只有百分百的基层士兵!

    王三说:“要不我先走了,李大哥加油。”

    李素说:“你敢走我就弄死你。”

    王三说:“你不弄死我我也得被夷人弄死。”

    李素说:“至少你可以选择死在谁手里。”

    王三说:“我不想死,我想给你加油。”

    李素说:“那你就好好帮忙,争取不死。”

    王三说:“可你又杀不死我……”

    这种时时绷紧的状态,王三根本没有什么办法。甚至正常的时候,他连李素的面都见不到,整整三天,他也仅找到这样一个机会与李素调侃一下。不光是前线所有的兵将开始忙碌,王三更忙。蛮者的病要治,目前为止最强大的战力;杨海若的病更要治,战力不说,单是她将军的身份便不容她临阵不出现;虎口关常驻的修行者也强行被安排王三手下,阵法配合需要重新打上王三的烙印;而同时,在将军府之内,他和云多多支起了一座炭炉,每日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做什么。

    北边的草原上,大军浩浩荡荡。

    一辆北夷从未有过的宽大马车之中。

    坐在异常华贵舒适的马车之中,青马大将军明显有些不习惯。同样让他不习惯的,还有对面这名地仙门的祭祀。看着这人的怡然自得,青马大将军忍不住问道:“张祭祀,隐藏部队行踪的阵法为什么在北蔡湖就要撤除?这几日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

    这名祭祀摇头晃脑:“你不知道维持这个术法我们有多累吗?既然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也不在乎帝国人早发现几天。”

    “可是隐藏集结动作和偷袭完全不同。你们已经支持了十几天来掩藏大部队的踪迹,为什么不能再支持一支几千人的小队伍进行一次突袭?只要一次五千人毫无预兆的突袭,虎口关必破!”

    这名祭祀毫不在意,无所谓道:“怎么打仗是你的事,那种阵法我们就是无法维持。再说,北人兵力,还有那些军械到底是谁给北夷带来的?若是没有我们的调节,东南西北四个国家怎么可能同时得到这样的战力进行进攻?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青马大将军无法去否认。虽说钢刀可汗这几年彻底执行修生养息的政策,但不过两三年,北夷除了军备存粮变多,人口并没有多少增长,单凭北夷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搜罗出十万人马。更何况军械!

    只是,青马大将军还是有些怀疑。

    只是,怀疑也没有用,大军压境,不得不发,一些都要为眼前的战事让路。

    只是,真的没有问题?

    叮当!叮当!将军府之内一阵铁器敲打之声。

    “谁在外面喧哗?”

    随着这声微弱的女声发出,敲打之声骤停!云多多踉跄这跑进屋内,嚎啕大哭:“小姐你终于醒了!”

    声音刚发出,杨海若便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变声的面具哪去了!可是听到云多多是声音,她的手却再也拿不下来,眼泪顿时溃堤。

    空荡荡的将军府,这间屋子,只有两人抱头痛哭。

    十几年的姐妹,两年未见。一人在前线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男人,一人跟随夫君跑遍无人之地。而且全是王三的错。

    哭了好久,王三一脚踢开房门:“哭完了没有?完了就干活!”

    没人答话,两女狠狠地盯着他。

    王三一摊手:“那好吧,你们继续叙旧,等夷人打进来我们再反击。继续继续!”

    听到这话,杨海若的瞳孔骤然一缩:“你说什么?开战了?”

    王三迷糊着道:“啊?我也不知道开没开战。夷人的十万大军已经开到城下,现在在对峙,还没交手。应该算是没开战吧。”

    杨海若急得马上从床上跳起,可是动作稍大,便觉得眼前一花,直勾勾地又倒在了床上。

    “我昏迷几天了?”

    “六天。”

    “还要几天才能完全恢复?”

    “三日。等得等不得?”

    即便全身乏力眼冒金星,杨海若还是忍不住白了王三一眼:“我这辈子最大的悲剧就是遇见你!”

    王三不以为意,来到床边,掏出一面镜子给杨海若看:“你的脸上还是有些蓝色,说明还没有痊愈。若是按蛮者他们那样治,你最少也要十天才能痊愈。若想快些上战场,就要在你身上刻法阵。有意见吗?”

    大军压境,怎么可能有意见?杨海若点了点头,哪知王三竟然伸手要脱她的衣服!

    “你想干什么!”

    “废话!刻法阵有在衣服上面刻的吗?”王三掏出一排银针三罐药剂,“把这些东西扎进你全身,是全身,懂吗?”

    “你这个淫贼!你就是抱着脱光我衣服的目的来的!”

    “我呸!你的全身我早就摸遍了,手感比多多差了不知多少,谁稀罕你!”

    “你竟敢趁我昏迷的时候……”

    “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你以为我愿意看啊!我就是怕你死了多多伤心!”

    “我要杀了你!”

    杨海若一狠心,把身上的衣服脱掉,用力地闭上眼睛:“快点动手!”

    云多多在一旁捂嘴笑。她从来没有见过杨海若任性的模样,也从来没有见过她脱光衣服的模样,即便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可王三的目光却放在杨海若的脸上。那里,有一道横贯鼻梁的长疤。之前她全身变色没看出来,可是现在,却清清楚楚。一张虽刚毅却美丽的脸上出现这样一道疤,着实突兀。想了一下,王三问道:“脸上的疤你想除掉吗?”

    杨海若欣喜,猛地睁开眼睛。然而王三的若有所思和云多多的偷笑却让她的脸突然红了,怒道:“你想做什么就做,难道一定要羞辱我吗?”

    王三道:“你这道疤可以除去,不过我要先和你说,这道疤平平整整横于你的鼻梁中央,这叫做斩邪纹,会让你的命格更加中正平和,之前的术法你能硬撑那么多天不发作,应该也和这道疤痕有些关系。美貌和气运之间,你选一个吧。”

    怎么选择?对杨海若来说,都是重于性命之事,只能不耐烦地道:“这种事情你不能换个时间说吗?”

    “不能。”拿出另外一个小瓶,“这种消除疤痕的药和我要刻的法阵冲突,只要开始刻,就再也不能除掉疤痕。你选吧。”

    左手银针满载责任,右手药瓶代表美貌。

    自从受了伤,脸上留下这道疤,杨海若几乎就没离开过那张面具。变声隐藏身份是一方面,可是睡觉也带着面具,能说明什么?杨海若也是女人,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容貌不在意?

    可是出乎意料,杨海若毫不犹豫地道:“快点刻法阵!人命关天!”

    说完这句话,杨海若仿佛终于卸下了什么包袱,长舒一口气,轻声自己安慰自己:“我若是想嫁人,便派出数万大军去逼婚,容得他们嫌弃我脸上有疤痕?”

    王三一挑大拇指:“小姐,你真是条汉子!”

    “费什么话!快开始!”

    “别喊疼。”

    王三早就知道杨海若会做出这个选择,银针上也早就沾好了药剂,下手稳准狠,直接扎在了杨海若的气海之上!

    杨海若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这是要命的穴位!而且王三的银针上不知用了什么药,阵扎进去,那种刺骨的疼痛从落针处蔓延,顷刻便痛遍全身!那种根本痛楚差点让她全身抽搐,完全是靠意志力撑下来!若是自己乱动,王三的手一抖,丧命的便是自己!

    杨海若是练过强体操的人,连她都难以忍受,何况他人?

    王三开口:“后面至少要扎千针,每针都比这个更痛,你确定能忍?这个术法我从来没完整做完,因为他们全部被痛死,就算打昏也会痛醒。你要想好。”

    杨海若咬着牙丝毫不敢放松,挤出一丝颤抖的声音:“大军压境别废话!快!”

    王三掰开她的嘴,塞了厚厚一团毛巾进去,道:“实在忍不住就动一下,针不会在你身体里停留,没有危险。”

    又一针落下!

    杨海若全身顿时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

    第三针!

    只见她瞳孔骤然放大,而瞬间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