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灼灼地盯着云多多。

    刁洪武心中总有些计较。王三表现出来的那种化出各种气息的能力,虽然没什么用,但确实没见过什么人能够做得出来。可是就算他可以模拟出各种不同的气息,之前散发出的妖气那么强大,连他都感觉到心底有些慌张,这样的妖气,怎么可能是这样一名只打通六条经脉的修行者可以幻化出来的?

    因为受了伤,刁洪武也躺在担架上,由一些仅仅受了一些轻度皮外伤的士兵抬着,一切行军事宜都交由方进安排。

    越是这样无所事事,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越多。

    刁洪武在想,为什么王三要脱离队伍?他是不是要逃跑?他一直都不同意自己的行军计划,这次是不是在看自己的笑话?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有人埋伏,却故意不告诉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颜面扫地(他自行过滤了王三多次提醒他前方会遇到埋伏的事情)?让自己受伤,让自己没法指挥整个队伍的行动,只能听从那么一个没大脑的近卫营士兵的安排,是不是他王三安排好的?

    想为一件事情编造理由,方案简直太多了。甚至编造出来的那些理由,比真正的原因更有说服性。因为一件事情的发生可能伴有很多的偶然因素,而编造的理由,却因为是后来的补充,显得逻辑更加严密,更加严谨。

    而刁洪武就想出了无数种这样的理由。千奇百怪无所不包,而听上去又都有道理。这些理由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全部对王三不利。

    只是,所有的这些理由全部有一个漏洞。为什么王三能发出那么强烈的妖气,能令连那些已经死掉的兽尸都会感到畏惧?若是王三本来就有这样的本事,一切无可厚非。可是,刁洪武不相信。

    于是他就盯着云多多。

    没有证据,只有直觉。

    方进走到刁洪武的身前,问道:“刁先生,你的伤大概什么时候能养好恢复战力?”

    被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刁洪武不甚开心,道:“难,当时太拼命,有些伤在脏器上。有事吗?”

    方进道:“我们这一次损失的人太多,现在不到二百人的队伍,也很难在敌后搅出什么风浪。既然我们这一次行动的目的只是减少蛮人对我巨蟒关的袭扰,同时实验修行者和军队的协同战法,没有任何杀敌的要求,那我们是不是……”

    “你想回去?”刁洪武问道。

    方进点头:“此时我们战力损失太严重,从修行者到士兵都需要养伤,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回去?自然不可以!一旦回去,还让王三挂着那个总管事的名头?看了王三一眼,刁洪武否定道:“回去的路上我们就不用打仗了。就遇不到蛮人了?”

    方进道:“重走那几处关口,肯定是要战斗的。之前抓到的舌头也说过,蛇头山已经重新派兵,现在应该重新布置好了。”

    刁洪武点头:“现在不适合战斗,当然不能回去。”

    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刁洪武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方进不可思议地道:“刁先生,回去的那一战无论如何都不能逃避,早晚要面对。可是如果不去打那一仗继续在这块地盘活动,我们要面临的就是敌人无休止的纠缠,和战斗。”

    刁洪武不耐烦地摇头:“不能打就是不能打。你不是有潜隐的本事吗?就尽量带着队伍在这里躲避,我们边躲避边养伤,等伤好得差不多了再动身回去。”

    “可在敌人的势力范围,不可能做到完全隐藏踪迹,总要被人找到的!更何况行军用的粮草物资,我们没有啊!”方进急道。

    刁洪武翻了个白眼:“没有就去抢!蛮人有!”

    方进差点被气笑了:“去抢就要打仗,但是我们不是要躲避敌人不打仗的吗?刁先生,我到底应该听那样?”

    被抓到了自己的错误,绝大多数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悔改,而是狡辩掩饰或者恼羞成怒。刁洪武便恼羞成怒,大声道:“怎么拿是你该考虑的事,过来问我?我就告诉你,现在修行者不能参战,必须修行养伤!什么时候伤好了能打仗了我会告诉你,其他的办法你自己想!”

    说罢,刁洪武侧卧,给了方进一整条脊梁骨。

    方进哭笑不得。之前的一切行动都说明了这个刁洪武做出的指挥几乎全部错误,可是现在他在修行者里威信最高,他不同意的事情,其他修行者也不会同意。而那些修行者人数虽然不多,却真的占了整个队伍的半数战力。不顾及他还不行!

    所谓的组织内的小势力争斗?

    方进转向王三。

    此人虽然一直不受待见,可是,做出的判断好像一直都比较正确。

    方进走到王三面前,小声道:“小先生,你有什么意见?”

    王三专心养伤。

    方进挠了挠头,道:“小先生,按理说您才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我们当初都不应该不听您的,这才沦落到这种地步。现在大家都这样了……”说着,方进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停下来休整的队伍。

    从上次战斗中逃出来,这些人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嚣张不可一世,全部听从方进的指挥,紧张而沉默地潜行赶路。可是接近一天的时间中,他们只有行路当中一些极其短暂的休息,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而后便要继续出发。虽然方进经验丰富,休息与行路的时间穿插上安排得恰到好处,让所有人只感到疲惫却不困顿。可是这样,伤势却是根本抑制不住。

    普通士兵们全部挂彩,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即便粗放包裹的伤口已经腐烂化脓,他们也早就习惯了这种疼痛,休息之时直接倒在地上睡去。而那些伤重甚至断肢的,却强迫自己不能睡,怕一旦睡去就再也醒不过来,全部强睁着眼睛,甚至不断拨弄伤处断口。

    修行者全部勉强着自己调理元气,他们除了看得见皮外伤,还有看不见的经脉脏器上的暗疾。看起来比士兵们要好一些,可是如果任由这些暗疾留在体内,别说是修为增进,就是一般的动用元气都会变得困难。

    没有人抱怨,连那些修行者也被士兵们的气氛感染,一言不发。可是整个队伍的气氛却极其低落。

    看着这些几乎丧失战力的队伍,方进诚恳道:“小先生,想个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