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打探(二更)

    哇!赶上了末班车,嘿嘿,第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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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朝华睁开眼,发现窗外的天空泛着宝石般的蓝色,还未天亮。

    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自己这是在哪里,或者是身在梦中?

    “醒了?”脚步声传来,她转头看去,竟然是韩琅文,下一刻她想起来自己是回到了青山书院中。

    虽然心中有些奇怪怎么韩琅文会在自己屋里,可又不便开口质问,只点点头,看着窗外,随口道:“天竟然还没亮。”

    韩琅文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古怪,然后迟疑着说:“天已经亮过一次了。”

    谢朝华不禁“啊”了一声。

    “茂夫人本来是一直守着你的。”他补了一句。

    谢朝华有些讪讪地,面上微微发烫,难怪是韩琅文在屋外守着,想不到自己竟会在床上睡了快整整两天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问:“你一晚上没睡?”

    韩琅文愣了愣,点点头,耳根泛起可疑的红云。

    过了一会,他有些踌躇,“你可见过我大哥?”

    “他没回来?”谢朝华有些惊讶反问道,建水其实是个小地方,若她睡了两天的话,照说是足够可以将建水里里外外转上好几圈了,“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她又问。

    韩琅文摇摇头,眉间浮上一丝忧色。

    一阵沉默,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

    “外面情况不知情况如何,其实我们……”谢朝华有些犹豫。但话终究还是说出了口“我们可以下山去打探一下。”她记得王良不让下山的吩咐,可是她并未答应不是吗?何况过了几天。建水应该太平了,马贼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待着等官兵来抓人的。

    无论这马贼真假与否。

    谢朝华进城查探的提议一出口。就得到韩琅文的赞同。两人趁着天还未完全亮起,瞒着众人偷偷下了山。

    到了山脚下时,天已经大亮了。

    时值盛夏,微微凉爽的清晨已过,太阳刚刚露出一点来,已经让天气变得十分炎热了。

    经过洗劫的建水城中,还隐隐可闻焦烟的味道,空气中留存着火烧后的余温,使得城中的温度好似变得越发炙热起来。

    只是到了山脚下。他们才发现,不知何时,青山书院竟被隔离在了建水城外了。

    平日里,与建水想通的道路上被设置了关隘,一旁还有士兵站岗。

    谢朝华与韩琅文对看一眼,想来是因为马贼来犯的消息传了出去,官府派兵来守城。只是不知此处进驻的兵马是哪里的?

    照说兵马不是可随意调度的,何况眼下皇上北伐在即,各处军马必不敢随意自主调配的。

    既然下山就是为了探听消息。当下二人就上前去打听,只是还未等谢朝华他们走到近处,士兵却是毫不迟疑地举枪一栏,“干什么的?”

    谢朝华上前行礼。“军爷,我们是山上书院的学生,见马贼好似撤退了。因心中挂念家中安危,急着想回家看看情况。”此时她换了一身男装。与韩琅文一起,倒是一看就是书院中的学生样子。

    那士兵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收起兵器,面无表情地道:“这里不许进人,去西边。”

    二人一愣,但也无奈,只得绕道西边,一路之上,发现果然建水几乎被围了起来。

    来到了西门,其实说起来也不是门,只是入城中心的一条宽阔街道,虽然此处也有士兵驻守,不过这次他们倒是未遇到阻拦,顺利地走了进去。

    城中景象有些惊心触目,断壁残垣,几乎家家门前挂着白番,户户传出哭泣的声音,与之前繁华锦簇,安乐太平的建水城判若两城。

    许多流离失所的人坐在废墟上,神情哀痛而呆滞,仿佛人生已经看不见希望。

    谢朝华与韩琅文的步履有些沉重,一步步朝前走着,他们第一先是去了府衙。

    只是府衙的人也都换了面容,竟无一人相识,他二人打探无门,谢朝华想了想,道:“去谢园看看情况。”

    谢园的情况倒是比谢朝华预想的要好许多。虽然也有几处被火烧了,可是府中却是未遭马贼洗劫,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城中心相对较偏僻的缘故。

    全叔见到谢朝华出现,不免有些激动,只是他一向少话,出了眼睛泛红,也没说什么。倒是全婶拉着谢朝华“阿弥陀佛”地念了好几句佛,直说是佛祖保佑,又将那马贼狠狠骂了一通,最后哽咽着道:“好在小姐无恙,不然我如何向谢家交待。”

    谢朝华又安抚了她几句,这才转头问全叔,“哥哥那边近日可有消息过来?你这几日在城中又听见什么消息不?”她顿了顿,又问,“听说马贼当日将牢门打开放了所有罪犯,如今是什么情况?”

    她噼里啪啦一下子问了这许多,全叔却是不慌不乱一一回禀:

    “焕少爷那里这几日并未有新的消息,老奴昨日已经书信一封让人送去兖州府,信里将建水的情况说了一下。”

    谢朝华点点头,琼叔那里之前为了谢焕的事情,已经差人去送过趟信了,算算怎么着这几日定是应该会有回音了。

    全叔继续说着,“城里这些驻兵也是昨儿才来的,老奴去问过,竟问不出是何处人马。”他说到这里,皱了皱眉。

    谢朝华沉默了,全叔在建水待了几十年,人头极熟悉,何况他又是谢家的管事,建水城中没有他探听不到的消息,此番却是在门前吃了闭门羹,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只是眼下与这诡异的驻兵相比,谢朝华有件更关心的事情,那便是郗道函的下落。

    据全叔说,牢里的罪犯当日的确都被放了出来,可这几日他也派人去查探过,却是未见郗道函的踪影。

    谢朝华又关照了几句,还是打算继续去外面看看。

    出了谢园,他们二人往右手边而行,走过一条长长的街道,街上有些衣衫褴褛的蹲在一旁,谢朝华心中一动,看这些人的样子,瘦得几乎皮包骨头,绝对不是此次马贼来犯而落难的,倒是像饥民。

    难道是从知州过来的灾民?

    她忍不住又打量过去,只见他们中间好些人头上插着稻草,只是眼下建水城中,怕是没有人有买奴的心情。

    “这些看着像是灾民,应该从知州那一带逃难来此的。”谢朝华低声对韩琅文说,见他站着不动,就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可他仿佛没有察觉,人依然定在原地。

    谢朝华不禁抬眼望去,只见韩琅文此刻的神色异常悲悯,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人群中有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那婴儿虽然看上去十分瘦弱娇小,可与瘦骨嶙峋的母亲相比,那孩子已算得上是很好了。

    她心中轻叹,可谓天下父母心,这婴儿小小年龄就遭受这样的困难委实不幸,可不幸中万幸的是,他身旁有母亲全心全意照顾着。

    突然一对人从街上张扬走过,其中一个锦衣中年男子,手执皮鞭随意挥舞着,时不时抽到那些灾民身上,可灾民们却是不闪不避,偶有一声两声低鸣,挤挤挨挨地缩成一团,目中却露出了希翼的神色。

    只见那锦衣男子转了一圈,走到了适才那妇女跟前,用皮鞭挑起她的下颚,说:“将孩子扔了,跟我走。”

    那妇人眼中本充满了狂喜,却又因这句话而跌个粉碎,她苦苦哀求,“老爷你行行好,如今闹水灾,家里的地都被淹了,而军爷又到处在征收粮食,我只怕扔了这娃,也断断没有人肯留下他,他这么小断断是没有活路的了啊!爷你让我带着他,这娃不会给您添一点麻烦的,爷但凡让我做什么都成!只求留下他!求求爷了!”

    那锦衣男子嘿嘿一笑,吐出两个字,“不成!”

    从未见过这样无情的笑容,人性的残酷在这张笑脸中却是表露无遗。

    谢朝华默默地别开眼,却见她身侧的韩琅文,手紧紧地握着,指节都攥得发了白。

    “走吧,此时不宜多事。”谢朝华终究还是将这话说出口,她甚至下意识就伸手去拽韩琅文的衣袖。

    却被韩琅文用力甩开,只见他大步走上前,浑身上下掏了个遍,把怀中的财物尽数掏出,一部分给了那妇人,一部分给了其余的人。

    “拿去吧。”

    那妇人以及其他的人都愣了好半晌,然后猛地跪下,连连磕头:“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那锦衣男子也没恼,只冷冷地看着韩琅文,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

    谢朝华面上神情淡漠,只是心却是一抽一抽地,不知是不是天热的关系,她背上此刻早已被汗水湿透了。

    直到韩琅文在她肩上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走吧。”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谢朝华抬眼望去,韩琅文的目光也是淡漠得仿佛带着一丝鄙夷的凉意。

    谢朝华默默地跟着韩琅文越走越快的步伐,无从辩解也不欲解释,只是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油然而生,而她能做的除了接受依然只有接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