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妇女节,大家都出去嗨皮了吧,大街上估摸人头攒动,尧就窝在家里码字,不增加道路商店的负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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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朝华坐在车里,车前帷帐时不时被风撩开,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柔柔的阳光下,田野阡陌交纵,一望无垠。路旁的野草在风中轻轻摇曳,远处河水川流不息,在阳光照射下闪着粼粼耀眼白光。

    前世,在宫里谢朝华就曾听身边宫女提起,民间的青年男女会到水边踏青,互赠鲜花香草,以表情意。那时的她听了心生向往,可惜除了在方寸大的宫闱里待着,哪里都不能去。

    如今她终于出来了,看到天地如此广阔,心也有种被塞得满满的感觉。

    “妹妹笑什么?”在谢朝华神游之际,车子不知不觉停了下来,谢焕走过来看她,一掀车帷就看到谢朝华双手托腮,脸上笑得有些傻气。

    他手一撑,人进得车内,在谢朝华身旁坐下。

    谢朝华斜睨着他,戏谑地道:“我为兖州女子而笑,她们不日就能有机会见到良人了。”

    离开京都的时候,大街上凑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之中,不少是女子,而这最主要的原因则定是由于谢焕高坐骏马在前面走着。早在家就听闻下人谈起,说谢焕每次走在大街上,路边的女人就会突然多起来,谢朝华每每有机会都会借此嘲笑谢焕几句。

    谢焕早就习惯谢朝华的调笑,“哪里有良人?有的话,为兄倒是给妹妹留意留意。”笑得有些贼。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妙哉啊……”谢朝华却是摇头晃脑地吟诵道,仿佛沉浸在这美好辞藻中一般。

    谢焕有些无奈。用手指了指谢朝华,连连摇头。起身道:“该上路了。一会儿就要出京都地界了,往后的路可没有这么平坦,颇为颠簸,到时候看你还有精力逞口舌之快不。”说罢,扬长而去。

    果然,才过不久,谢朝华就深深体会到以前书里读到过的所谓舟车劳顿,诚不我欺。

    之前走的都是国道,路面平坦笔直。虽然马车一直是颠簸,可比起眼下走的土路来说,却是好上太多了。

    谢朝华所坐的马车虽然足够宽敞安稳,这一番行来,却还是把她颠地七晕八素的。若是碰见路上下雨,那路面更加泥泞不堪,车辆还时不时会陷进泥里出不来。

    就在谢朝华抱怨何时才是头时,谢焕跑来告诉她,到了新乐就不会如此难受了。

    新乐?谢朝华恍惚有些印象。这好像应该是隶属中山王管辖下最大的都城,有些类似京都在天朝的地位一般。

    果然就听谢焕侃侃而谈,说是中山王肖觐一向重道路,在自己的属地之中。慢慢多年下来,在原有的栈道旁边又修起了以新乐为中心的道路,通往四面八方。使得远近四处游人商客都喜欢选择在中山王地界做买卖,所以这些年中山王地界管辖内。可谓“新乐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第二天黄昏时分。谢焕兴冲冲跑来告诉谢朝华,到中山王的地界了。

    谢朝华掀开车窗上的帘幕,极目眺望。

    夕阳西下,红艳艳的晚霞宛若胭脂,远处蜿蜒如玉带般的河流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流光溢彩。笔直的官道尽头,一座巍峨的城池俨然如站哨的士兵那样耸立在地平线上,又如王者那样威严肃穆。

    谢朝华心中暗忖,那想必应该就是新乐古城,中山王肖觐所居之地吧。

    今日已晚,怕赶到新乐城下时,城门已关,一行人众就在附近一个小镇上安置下来。

    这小镇倒也热闹繁华,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后,来到驿站,只见这里停着不少车架,想必都是打算明日进城之人。

    只见一个驿将打扮的人从里面相迎而出,向谢琼行礼后,在前引着谢朝华一行人穿堂过道,在一处幽静的院子前停下,又与谢琼客套几句后,方才施礼告退。

    走进院子,只见里面有好几间屋子,谢焕吩让人将东西行李安置好,又吩咐人去准备晚膳。

    谢朝华一路上被颠得厉害,进了房间连忙让翠儿备下热汤洗漱,在木桶里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就有下人来请用膳了。

    谢朝华这才不太情愿地穿戴好,出了房间,见月亮早已升起,静静地挂在天上,银白的光华柔和地洒了满地,一阵晚风吹来,有些凉意,她深吸了一口,风中还夹杂着淡淡的炊烟味道。

    晚膳时,饭桌上也就他们叔侄三人,只听谢琼与谢焕说着明日何时去拜见中山王肖觐等等,既然路过新乐,这礼数自然是免不了的。谢朝华听了有些无趣,加上洗完澡人有些晕晕地,正有一筷没一筷地随便吃着,就耳闻谢琼突然对自己开口道:“朝华明日随我一起去拜见中山王。”

    “朝华也一起去吗?”谢朝华愕然。

    谢琼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离京时,族长提起过,途径新乐时,让我带着你一起去拜见中山王。”

    谢朝华愣了愣,官场上的客套拜访,哪有女眷需要一起去得道理。可既然是族长特意关照的,又不好反驳多说什么。可族长这番用意何在呢?而明日去见中山王,岂不是或许会见到肖睿了?没想到今生与他竟然还会有所交集……

    “……朝华?”

    谢朝华回过神,只见谢琼正看着自己,“明日记得要早起。”

    谢朝华赶紧笑笑,低头应声:“是,朝华知道了。”

    第二天一清早,谢朝华就起来了。

    因为今日要拜见中山王,穿着不能马虎。用红缨绑了一个双环髻,翠儿还特意为她挑了一件金丝绣花长裙。外面罩了件对襟四喜如意衫。

    谢朝华正经端坐在车里,没有了之前一路上看景的心思。她清晰地记得,前世自己与肖睿的婚事,当初中山王肖觐是竭力赞成的……

    到了城门前,早早就有官员得了信,守在城门口相迎,谢琼与谢焕下车与前来相迎的官员们见礼。谢朝华则仍坐在车内,偷偷地打量着这座如今重新焕发朝气的古城——新乐。

    青色的城墙高得让坐在车里的谢朝华都看不到顶,而城墙上的斑驳痕迹无声地述说着它悠长的岁月,看不到底的护城河翻着浪花从铁桥下奔腾而过。巨大的城门上镶嵌的黄铜。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就如猎人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经过城门的人。

    进了城,谢朝华不敢再掀帘张望,只听见车外传来的集市喧嚣声,穿过集市,渐渐又安静了下来。

    车终于停下了。

    只听车外有一妇人的声音道:“王妃早就等着谢小姐了,让奴婢再次恭候。”听这话应该是王妃身边的命妇。

    “如何敢当。”只听谢琼客气回道。

    “这车直接驶入内宅吧。”那命妇吩咐下人道。

    车又缓缓动了,经过谢焕站立之处,只听他低声道:“妹妹放心。无妨的。”

    谢朝华现在就好像砧板上的肉,即便有妨,到了眼下这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见王妃这一条路了。

    车终于停了下来,停稳后。有丫鬟上前扶谢朝华下车。面前是一座殿宇,比之京都的皇宫略显小了些,可威严肃穆不减。

    一个女官过来向谢朝华行礼。引着她穿过宫门,来到一座高大的殿堂前。又有两名命妇装扮的人恭立在内殿相迎,谢朝华与她们见过礼后。跟随她们进了内殿。

    只见华堂中央帷幔重重,正中位置上坐着一名中年贵妇,远远地看不清面容。

    “拜见王妃。”谢朝华俯身行礼。

    “免了,快扶谢小姐起来,坐下说话。”头顶传来一个和气的声音,身旁立刻有宫女扶着谢朝华起来。谢朝华起身,告了谢才在下首坐下。

    只听中山王妃笑着问一旁的妇人:“这便是长公主之女?”

    一旁的妇人笑着回到:“正是。”

    王妃对着谢朝华道:“上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谢朝华应声站起,走到中山王妃面前,王妃则笑吟吟地拉起谢朝华的手,上上下下地细细打量,谢朝华被她瞧得有些尴尬,却只能面带微笑看着王妃。

    眼前的中山王妃与记忆中一般无二。柳叶眉丹凤眼,此时她微微丰腴的脸上几乎看不到岁月留下的痕迹,平易近人却又不失天家威严。

    打量了好一会儿,王妃让谢朝华挨着她坐下,却仍然拉着她的手,感叹道:“当年王爷从京都回来就跟我感叹,说驸庐女虽年幼,然知书识礼,言语之间甚是喜欢呢。”说着,又看向谢朝华,目光闪闪。

    谢朝华听这话不知如何接话,加上王妃打量自己的眼神总让她觉得别扭,便装作害羞低下去头去。

    中山王妃看谢朝华如此,只轻笑几声便与她说些家常的话来。

    没过多久,一名宫人进来禀报,说王爷一会儿将同世子及客人就过来。

    谢朝华忍不住手一抖。

    王妃瞟了她一眼,轻轻拍着她的手,笑道:“你不用紧张,说起来其实都是自家人。”

    谢朝华腼腆地低头应道,心中疑心越发重了。

    明知自己在这里,为什么中山王又会携世子一起来王妃这?何况照说外面正是在会见叔叔谢琼,怎么会突然就来了内殿了呢?

    而且听叔叔谢琼所言,当日离京之时,还是族长亲口提起带她来中山王府的……

    谢朝华看着中山王妃慈祥可亲的笑容,有些忧心忡忡。

    正想着,宫人来禀报,说是王爷一行已经快到宫门外了。王妃连忙起身迎接,谢朝华则也赶紧跟着一起朝宫门处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