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 你还敢砸下来啊!”

    我抚着高高肿起来的额角,指着桌对面的孙小妹控诉起来。

    “诶,别乱动。”

    身边的琬儿拉下我的手, 边笑着拿着温热鸡蛋帮我敷额消肿。

    好吧, 那丫头有琬儿还有阿姐护着, 我拿捏不住她, 而且看着桌案上的好酒好菜,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就不与那妮子计较。

    最重要的是,可以得琬儿这般温柔的对待, 就算是被多打两下, 也没关系啊!

    我忍不住望着琬儿, 痴痴的笑。

    对面的阿姐边喝着酒边瞧着我痴傻的模样都快笑得合不拢嘴,忙提点琬儿,道:

    “琬儿啊, 别管她, 让她疼死得, 都是她自作自受。”

    阿姐说完转而看着身边的孙小妹,敬小妹杯, 明目张胆的谢她才定仗义出手,惩治狂徒, 直把我气得干瞪眼。

    “小妹啊, 姐姐谢你方才仗义出手相助啊。”

    “姐姐客气, 举手之劳, 不足挂齿。”

    孙小妹倒是点都不谦虚,居然也回敬杯。

    这两人是当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哼,都不待见我是吧, 没事儿,我还有我们家琬儿呢!

    还是我们家琬儿好!

    “还疼么?”

    “不疼。”

    “皮这下很开?”

    琬儿都忍不住调侃我。

    我不觉红脸,忙将琬儿拉回身边落座,亲自给琬儿斟半杯酒,举杯敬琬儿。

    “陪我喝这杯酒,我更开。”

    琬儿从我手中接过酒杯,却瞧见杯中只有半杯酒,笑着言道:

    “既是要敬酒,为何我杯中只有半杯,莫不是担我会醉么?”

    说完,琬儿便同我对换酒杯,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不许我贪杯么。

    虽然我不知道琬儿的酒量底如何,可我知道肯定比我好就是。

    “不,我是担我会喝醉。”

    有句说得好:酒不醉人人自醉呵。

    说完,我笑着将手中这半杯酒饮而尽,然后脸快意的朝她挤眉弄眼。

    哪知琬儿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执着酒杯,抚过我的脸十分认的问道:

    “这么快便醉,之前喝多少?”

    我里顿时泛起嘀咕,这不是在查岗么,随即脸傻笑遮掩,言道:

    “没喝多少,这都是因着小妹她兄长酒量太差,这才喝第四杯就醉倒,以,我也就只喝五杯。”

    边说着我边干笑着想方设法的岔开题。

    “以说啊,小妹,孙兄的酒量也着实太差。”

    孙小妹闻言却是泛起嘀咕,言道:

    “按理来说,兄长酒量也不会只四杯便醉的啊,是奇。”

    “啊,这还不是因着这酒纯度较高的缘故么,且酒入愁肠愁更愁,这人自然醉得也快嘛。”

    嗯,我觉得我这借口是懈可击。

    “哦,当只喝五杯?”

    琬儿在我耳边低声垂问着,嘴角还带着抹甜笑容。

    我依然保持微笑,里却已经在打鼓。

    “诶,这,这个自然……”

    不好,这说谎人就开始结巴的坏毛病是……

    “好啊,那我便连喝五杯,想来你会更开的。”

    我高兴个鬼喲!

    琬儿说完,那杯便直接下肚,转手就想给自己斟酒,当是打算连来五杯,我把吓得忙不迭出手去挡。

    “诶,别,这样喝你会醉的。”

    琬儿娥眉微蹙,淡然笑,道:

    “以,底喝几杯?”

    我尴尬的咳嗽两声,旋即还是乖乖老实做交代。

    “喝……八杯。”

    对面阿姐都已经笑出声来,就连孙小妹都抿嘴掩面,免得自己当笑出声来。

    着实没想赫赫有名的御史中丞高辰,也会有如此局促不安之时,是令人大开眼界。

    “哦,好吧,那我便连喝八杯……”

    哎呦喂,琬儿这是打算急死我吧!

    我忙立起身来打躬作揖,恭敬请罪道:

    “诶,夫人,我错,我错,这酒我就不喝,我只吃菜,以,这八杯酒还是能免则免吧!”

    琬儿都将我拿捏得死死的,这回子便调笑的轻轻掐掐我的脸,说道:

    “这酒可是你说不喝的,我可没说不喝,不过这八杯酒我陪姐姐和小妹喝。”

    说完,琬儿便与阿姐和小妹敬酒,三人喜笑颜开,玩闹得好不热闹。

    我这是被她们给嫌弃么?我是被她们嫌弃吧?!

    既然这么不被待见,那我吃我的菜!

    气鼓鼓的我,拿起著夹着菜就往嘴里送。

    “好啊,琬儿,好招料敌先机,以退为进。”

    这就把这只狡猾的狐狸给拿捏的死死的。

    阿姐与琬儿碰杯,两人相视而笑,倒是十分默契。

    哼,阿姐同琬儿关系太好,我果就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

    等等,瞧瞧她们三个有说有笑的样子,是拿我当空气么?

    我是没人管没人顾的小可怜么?

    不行,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可不管我吃东西故意发出多大的声响和动静,完全就妨碍不眼前这三个女人在哪说说笑笑。

    啊,气死我!

    这回气,就把自个儿给噎着。

    咳咳。

    我止不住咳嗽起来,口气差点就没缓过来。

    “吃那般急作甚。”

    琬儿手轻扶着我的后备,帮我顺顺气,这才气顺些。

    “没事儿,方才是不小咬舌头……”

    我憋红脸,自觉舒服些,忙摆手示意自己事。

    “来,喝杯热茶吧。”

    阿姐笑着从小妹手中接过早已备好的杯热茶,亲自递我跟前。

    我瞧着眼前这被冒着热气的茶水,微微有些愣神。

    自己还当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谢谢阿姐,谢谢小妹。”

    我的手碰上那杯热茶,还挺暖手的。

    偷瞧眼身边的琬儿,红脸,又继续说道:

    “也谢谢媳妇儿。”

    “你啊……”

    阿姐又是感慨又是奈的伸手在我眉间点,很是宠溺。

    我不觉得意笑。

    旁的小妹在旁瞧着觉得气氛似乎有点不对,不觉有些疑惑,下更是不安,因为两次拿扫帚打高辰,似乎最后理由都有些站不住脚。

    “晗姐姐,你同公子……”

    孙小妹会生此疑惑在我预料之内,笑着言道:

    “小妹啊,你还是不愿唤我声兄长么?”

    小妹没想我会在此时又重提此事,脸上不禁红,不知如何应答。

    “你晗姐姐是我阿姐,你琬儿姐姐是我媳妇儿,你只要唤我声兄长,那我阿姐便也是你的阿姐,我媳妇儿便是你嫂嫂,这声兄长,你唤得可不亏。”

    我将这层关系给挑明就是为解开她中疑惑,边说明我与阿姐之间的关系免得她误会,而另边我也还是希望她能认我这个兄长的。

    “喲,好啊,你要收小妹为义妹,这事儿你阿姐我允。”

    阿姐知道我有想助小妹把,以也乐意水顺推舟。

    “我,我……”

    孙小妹里是允的,可她又害怕自己会因此而又依赖之,她里比谁都清楚,依靠别人终究不如依靠自己来的可靠。

    可孙小妹里又很清楚,眼前之人是温柔、高贵、善良且宽厚的,能遇见她们是自己的福气,也是自己的运气。

    她不想辜负她们番好意……

    不知不觉,孙小妹竟忍不住当场落泪,因为很少有人这般待她好过。

    都说,从未被善待之人,最能识别良善。

    想必,这便是孙小妹此时此刻的境。

    琬儿拿出自己的手帕轻柔的为她拭泪,见小妹哭得梨花带雨,不免对她颇为怜惜。

    “小妹啊,有依势,并会如何借势,也是种能。”

    阿姐不适时宜的加以提点,就是在教她借势势之道。当有势可之时,便要毫不犹豫抓住时机,将势挪为己。

    “我当着孙兄的面,认你做义妹,那婆子往后定然不敢轻易开罪你和你娘,可你们家那位大娘子个性强势,不是易与之辈,这些年来对你阿娘多方压制,外乎便是你阿娘娘家势弱依势。据我知,你舅舅以贩卖药材为生,可惜不善经营,家中活计只能勉强度日,既然如此,只要助你舅舅将生意做好、做大,那孙家的大娘子也会看在你舅舅的颜面上,善待你和你阿娘的。”

    孙家的大娘子自然便是孙子渊的母亲,而孙小妹的阿娘是妾室,孙母个性强势,已故孙家家主对孙小妹的阿娘又颇为宠爱,以至于孙家家主病故之后,孙母便对这对母女多发打压贬低,以至于家中奴婢都未将孙小妹这位孙家小姐放在眼中,更随意欺辱这对母女。

    孙小妹竟不知,高辰对孙家之事竟然知晓得清二楚。

    “公子,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笑笑,言道:

    “我不仅对你们孙家之事清二楚,洛都七俊之中,你随意问家,我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孙小妹似乎现在才算是领略高辰的事。

    “大娘她直都看不起舅舅。”

    “大娘子出自名门,不免高气傲,只将你舅舅视作商贾之流,可孙家今时不同往日,她若是得知你舅舅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为她儿子的仕途,谁又会同银钱过不去呢?”

    “可舅舅老实分,就不善经营陶朱之道,我绝不能将舅舅牵扯其中……”

    闻言,我笑,看来小妹是把我当做坏人来看么。

    “你舅舅不善陶朱之道,那找个擅长之人帮忙经营不就可以么?”

    关于此道,谁还能比得上陈小鱼啊!

    “可是……”

    “诶,人家可是经生意人,只要你舅舅为人当老实分,做事认负责,那此事便也大半。”

    “我……”

    孙小妹游移不定,终究还是担会给自己的舅舅带来祸患。

    “你放吧,我不会让你舅舅牵扯官场中事的。”

    孙小妹闻言,微微愣。

    “自然,也不会让你牵扯其中。”

    在这事上我与医仙前辈也是有默契的,即便会对孙小妹暗中相助,却也会保持相当的距离,以免她被卷入其中。

    “可兄长不是已经被牵扯其中么?”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孙小妹确实是比般闺阁千金要有远见得多。

    “既为家之主,还是洛都七俊之,自是免不得要趟官场这淌混水。”

    既然孙小妹看得清局势,那我也自然不吝直言相告,好好的同她说说,洛都七俊。

    “你终究还是要对洛都七俊下手么?”

    这个‘你’应该也包括整个北魏朝廷吧。

    孙小妹的语气中,有几分敌对的情绪。

    气氛有片刻凝滞,阿姐和琬儿在这刻都十分明智的选择沉默以对,因为孙小妹的问题只能,或者最好是由我来回复她。

    我笑笑,不想让气氛过于尬尴,言道:

    “不是终究要对们下手,而是已经对们下手。”

    阿姐闻言却只是轻叹口气,在边自斟自饮起来。

    孙小妹的神情颇为沉重,表情都换好几重,很是纠结难断。

    “你的兄长是洛都七俊之中,最容易被招抚之人。”

    要我出手的,先易后难,分而攻之,孙子渊确实就是最容易下手的个。

    因为侍母至孝,定然不愿违逆自己母亲大人之愿,以从孙家大娘子入手,便是攻克孙子渊的关键。

    而从现在见,洛州牧做得很好。

    孙小妹这时候才恍然醒悟过来。

    “以嬷媪才敢借故焚毁兄长的木屋,她是受大娘的主……”

    念至此,孙小妹便知道这切都已定数,她太清楚自己兄长个性之中的弱点,根法反抗自己的母亲。

    “这般说来,大娘她……”

    接下来的,孙小妹说不出口。

    孙家大娘子很显然已经与官府达某种协议。

    “有哪位母亲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前程似锦呢?即便不是为儿子的前程,为家族的安稳与存续,她也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的。”

    孙小妹最终奈的叹口气,不觉愤懑的将杯中酒饮而尽。

    我捧起热茶,气定神闲的品起茶水来。

    “接下来再说说宫明吧,是洛都七俊之中最不会为世俗、声名累之人,却独独困在‘情’这个字上。”

    说起来,每个人都有弱点,我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