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儿见一陌生男子立于门前, 自己无意血贱了他一脸,颇觉歉意,直言道:

    “抱歉。”

    男子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 可却约莫瞧见了横七竖八趟在血泊之中恶狼的尸体, 琬儿身影独立间, 手中横刀冷光四溢, 吓得惊呼一声, 软倒在地。

    我及时挡在了琬儿跟前, 世家子很少经历过这番阵战,受惊吓也在情理之中。

    “我来处理吧。”

    若是所想差, 这位儒服子应该就是那位阻挡我们入屋女人中所言及的子了。至于他的身份, 大抵也猜测个**离十的。

    此人想必应就是孙家那位才情痴绝的孙子渊了。

    “好。”

    对于解释起因这种费心神的事情, 琬儿倒是很乐意让我服劳的。

    这第二波袭扰顺利告一段落,琬儿见第三波未如期而至,目光往远处查探了许久, 利落璇玑收入刀鞘后, 对我轻声吩咐了一句, 道:

    “对面情况有变,我前去查探一番。”

    一听琬儿说要离开我的视线, 我心里就莫名有些紧张了。

    “对面情况有何变化?”

    我觉得一动如一静,何静观变?

    琬儿知悉我的心思, 对于要是有关她的事我如此小心翼翼这点, 她也是颇觉无可奈何的。

    “我似乎听了小黑的叫声?”

    小黑?是方才那黑豹么?它难道在单独应战那狼王, 所以预计的第三波围攻并没有如期而至?若当真如此, 那它此刻肯已经被群狼围攻了。

    琬儿这一说,我就知道她一是非去可了。

    我找回来的□□和剩下的十支短箭一并交给了琬儿,免得叮嘱道:

    “短箭还有十支可用, 这里就交给我了。”

    琬儿见我转变得如此可靠,颇感欣慰,着言道:

    “好,我速战速决的。”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有些情愿的撇了撇嘴。

    琬儿对我闹小孩脾气还是颇感无奈的,忍住伸手掐了掐我的脸,好生宽慰道:

    “好啦,姐姐应该也在附近了,用担心。”

    我一听阿姐也在附近,这才安心了几分。

    “我就觉得今晚泡汤的功夫,好像白费了。”

    “……”

    “要,待回来再沐浴?”

    看我,为她设想得周。

    琬儿被我这句调侃的话逗弄得哭得,终是忍住掐我脸的手用了几分力道,惹得我忙迭的伸手附上了她的,以示求饶,可话里就没有讨饶的意思。

    “那我先给准备好热水哈。”

    “哼!”

    琬儿哼了一声,红了脸再理我,转身便施展轻功一跃而去了……

    这‘哼’是表同意了呢,还是同意呢?

    呵呵。

    ……

    “这位兄台,无碍吧?”

    我缓缓的走回药庐屋前,正犹豫着要要走进去孙子渊搀扶起身。

    却见一位婆子打扮的老年妇女一见孙子渊倒地,便急匆匆的小跑了过去他好生扶起,见他满身是血,十分惶恐紧张的说道:

    “子,身上可曾受伤?快,让老婆子瞧瞧,究竟伤哪里了?”

    这婆子一边对孙子渊是极为爱护疼惜,另一边又开始有的没的开始咒骂出声,言道:

    “孙丫头,哪去了?没看兄长摔了么,还快来帮把手?怨这妮子闯的祸,让出门非要出去,所以才惹出这许祸事儿,回去后我要此事禀告给主母,看主母怎生罚!”

    “……”

    我瞧着这婆子言行举止粗俗,而孙小妹唤此人嬷媪,再看她对孙子渊如此爱护疼惜,视若亲子,此人应是孙子渊的乳娘无疑了。

    哎,知为何,我对孙子渊有种见面如闻名之感。

    孙家的情况我还是知道大概的,孙子渊幼时丧父,是家中独子,上有孙母耳提面命,唯母命是从,因自小长于妇人之手,心思敏感,感情细腻,个性却羸弱,缺乏决断。可他胜在才思敏捷,文如泉涌,出成章,因感情细腻,所写之文言辞达意,寓意深远,感情真挚,动人肺腑,颇受士林中人推崇,兼之与妻伉俪情深,故而有了才情痴绝的名号。

    他就是个典型的贵子,身边所有人对他很是迁就爱护,没受过少生活的苦,眼前所经历过的最大的磨难与挫折,应该就是痛失爱妻了,如今他因在山上生活即便略微有些修边幅,颌下长须,脸上稍显沧桑,可依然掩盖住他长相文秀,眉宇间贵气退,似沾染尘世间的半点尘埃。

    罢了,各自有各自的命途轨迹,又何苦对别人的人生指指点点呢!

    “嬷媪,我无碍,别担心。”

    被搀扶起身的孙子渊面对老婆子的嘘寒问暖表得也很儒雅有礼,是个标准的世家子弟模样。

    孙小妹此刻也赶了过来,恰好看见孙子渊身上沾了血迹,也是担心他受了伤,忙迭走向前去查探,关切询问道:

    “兄长,可是哪里受伤了么?”

    孙子渊叫孙小妹平安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执着自己妹子的手,欢喜言道:

    “太好了,看小妹平安无恙,兄长就放心了。”

    孙小妹无奈的轻叹了气。

    孙小妹知道这个家里有兄长和嫂嫂是真心待自己和娘亲好的,所以在这个家里,她就认他这个兄长和嫂嫂。

    “丫头,是惹的祸,要是子有个好歹,跟娘也休想好过!”

    老婆子借机推开孙小妹,觉她非常碍眼。

    孙小妹瞪了那婆子一眼,可最后选择隐忍退让。

    孙子渊想要劝阻可一对上那婆子待她关怀倍至,又是从小大养大自己的奶娘,忍心苛责,便也和颜言道:

    “嬷媪,我无事,莫要责备小妹了。”

    这婆子极拿捏孙子渊的心思,表面上着答应,背地里望着孙小妹的目光恨得在她身上挖个洞来。

    眼前情景,我大概也就知道了,孙小妹倔强的性子是怎么来的了……

    “哼,方才是何人房门堵,让我等进屋的?”

    是要比粗俗么,我可以比这婆子粗俗蛮讲理!

    一听我厉声质问,知道我是好相与的主儿,这婆子欺软怕硬,做贼心虚,躲孙子渊身后去了。

    孙子渊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见我样貌气度非常人,心里思忖着我应该是一个讲道理的人,遂亲自走向前来向我作揖,好生言道:

    “在下孙子渊,知道兄台高姓大名?”

    我抱拳回礼,言道:

    “诶,孙子礼了,在下过是一介商贾之流,为人粗鄙,像子出自名门,礼义传家。是凡事也总争过一个‘理’字,方才这婆子故意阻挡房门让我夫妇两人与这位孙姑娘进屋躲避,若非我家夫人武艺超群,我等下想来早已葬身狼腹,埋骨荒山了,这婆子是想要故意害我们么?”

    听我疾言厉色,那婆子脸色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原本那婆子瞧我这身精致装气质上佳也是个出自世家的子,故而敢轻易开得罪,可听我自曝家门是一介商贾之流,依仗着东家权势,便全然我放在眼中了。

    “既然过一介商贾之流,哪里及得我家子高贵?再说了们下是全须全尾的站在这儿么,我们也让们进得屋里来了,何苦咬放纠缠休,莫是讹上我们了?”

    好生放肆的奴婢,但敢欺压孙小妹的头上,还敢对外人也如此大言惭!

    我冷战一声,反问一句,道:

    “家子究竟是有高贵啊?”

    孙小妹见我当真动怒了,想要当即劝解。

    “子,兄长房屋因恶狼袭击慎被焚毁,好易才逃回至此避难,还请……”

    孙子渊在山腰上的房子被火烧了?!

    我摆手制止了孙小妹,有些话她这个做妹妹的说得他的兄长,可我这个外人却没她那么顾忌,似她那般迁就孙子渊。

    “孙子,请恕在下说句好听的话,孙子出自名门,才名远播,路人皆知,可即便孙子出自名门洛阳四大世家的孙家,却也是系出旁支,家族之中即便还有几位叔伯兄弟在朝为官,也早已今时同往日,日落西山,家族势微,又哪里来的高贵可言?”

    “……”

    老婆子气极,想要怒,却见自家子脸色铁青,对她怒目而视,便敢再轻易出言。

    孙子渊知道我早已看穿了他的软弱,他实就是个遇事逃避的懦夫。可周围所有人在迁就他,就连与他齐名的那几位兄长,因爱惜他的文采也并未对他过苛责,可他们实很清楚,孙子渊可以做才子,却做了担负天下重责的名士!

    孙子渊第一次听有人对他说出如此严厉而又刻薄的话语,心中是气愤的,可他的自尊心与涵养又允许他表在脸上。

    故而此刻他沉默语。

    我倒是要看看被人如此羞辱,他还忍耐何时?

    “古人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子满腹经纶,且志趣高雅,与俗同,自然也看上官场之上,蝇营狗苟,追名逐利。可如今大争之世,大丈夫当勇于进取,建功立业,立身立名,光耀家族才负此生,奈何孙子毫无大争之心,愿放任于这山林之间,陶冶性情,修身养性,这也算是人各有志,无需强求。子却顾修身,却忘了身为家主齐家也是应负之责,放纵奴仆出恶言招惹是非,便是御下无道,被人设计纵火烧屋,赶至此地,便是治家明,试问,这个孙家家主是否当真名副实?”

    我这一番话就是为了要点醒孙子渊,他为情所伤便在这山间住了三年,何曾是为了逃避心中想面对的人和事情。可他忘了他是孙家家里唯一的男丁,还得肩负家主之责,他的母亲为了让这个儿子回家,还真是煞费苦心,这回借这老婆子的手设计山腰上的房子烧毁了,算是断了孙子渊的退路。

    他的母亲大人是在逼他这个孝顺儿子回去了!

    事实真相被我如此直白的道出,那婆子早已是如坐针毡,惶恐安了。

    孙子渊切实的明白我话语中的含义,也明白他被自己亲身母亲逼迫得早已是退无可退了,遂无奈的深深叹了气。

    “以子之气质谈吐,广博见识,绝是一介商贾这般简单,孙子渊诚心相交,还望子据实以告!”

    我了两声,孙子渊气量还是有的,遂正声言道:

    “我也过是这山间过客,心有所念,终有所往,过各归本心罢了。孙子,缘起缘灭,诸般幻象,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追问我底是谁呢?”

    这远离凡尘的山林,却是是一片难得的净土,可似我们这般肩负重任的人,于这片净土而言,却也是一个匆匆过客……

    “呵呵,倒是子渊执念了。今日听兄一席话,子渊思量颇,感怀莫名,谢兄台!”

    我倒是真心希望孙子渊醒悟过来,主动去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谢字倒必,鄙人倒有一事想请孙兄帮忙,还望孙兄成全!”

    我看了一眼孙小妹,嘴角一抹意。

    “敢当,兄台但有所请,子渊力有所及,绝推诿。”

    孙子渊也算是快人快语,我也直言讳了。

    “孙家小妹聪慧果敢,有情有义,我家夫人与她甚为投缘,极为喜爱,故而我有意收她为义妹,知孙兄意下如何?”

    孙小妹闻言,觉诧异。

    而孙子渊清楚的明白我为何要收小妹做义妹的原因,也很乐意顺水推舟。

    “要小妹愿意,几个人疼惜小妹,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为她高兴的。”

    我收小妹为义妹,就是为了让她有所倚势,这婆子以及类似之人,便敢再随意欺侮于她。

    “小妹啊,为兄虽为商贾之流,即便谈上相交满天下,可在朝在野,还是有些有为兄说得上话的人的,就算在这洛阳城中,洛城牧也卖为兄几分薄面,从今日始便是我妹子了,日后还有谁随意欺侮于,为兄放过此人!”

    听我疾言厉色说了一通,最后恶狠狠的瞪了那婆子一眼,那婆子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又听我说与那洛州牧有故,识得官场中人,早已吓得瑟瑟抖,两眼蒙黑,瘫坐在地!

    孙小妹知我心意,心中感怀,可却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

    “我怎么就突然了个兄长了?”

    我耳朵灵,听她喃喃自语了,感情她做我妹子还嫌委屈了自己了。

    我忍住大一声,言道:

    “仅了个兄长,还了个绝世高手的嫂子……”

    一听此言,孙小妹觉两眼放光,一脸兴高采烈的对我施施然一礼,欣然的认了我这个兄长。

    “小妹拜见兄长!”

    呵,还是我家媳妇儿面子大!

    “好,今日我便看在小妹的面子上,便与某些人计较了,来,孙兄,我喝上一杯,如何?”

    “好啊,子渊求之得,高兄,请!”

    哈哈,好一个孙子渊,竟这么快就猜出我的身份来了。

    “好,孙兄,请!”

    “那我去给两位兄长备几道小菜下酒。”

    孙小妹也喜欢热闹,何况她今日新认了哥哥和嫂嫂,自然也是高兴得紧的。

    “好,就有劳小妹了。”

    哎呦喂,等琬儿回来我又了个妹妹,知心里作何感想呢?

    呵呵。

    我还是颇为期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