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捕鱼的渔民说,他们是去上游收渔网的时候发现的博士。当时还以为抓到了什么水生魔兽,吓得不得了,叫了宋瑜和那几个骑士过去镇场子才敢打捞。

    “哎呀哎呀,差点死掉了呢。”

    村长家中,博士披着毯子坐在烧暖了壁炉前,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土豆蘑菇汤笑呵呵的说着,感觉对自己差点被当成鱼煮掉这件事根本不在乎。

    “嘿!我就说嘛,不会有问题的!”

    安德烈站在一旁说道。

    回应他的又是一顿痒痒大餐。

    “博士!您这样太冒险了!”

    伽希亚拿木勺搅动着锅里的汤,心有余悸的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前些年不还有人玩冬泳嘛,就当锻炼身体了。”

    博士吸了口汤,满意的哈出一口热气,随口道。

    “是怎么回事?凭您的魄力不会这样逃跑般的来到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佛德里克博士?或者说......埃德加博士?”

    鲍曼一脸严肃的问道。

    “埃德加·冯·佛德里克,二十四岁以物理学博士学位毕业于圣苏莱克大学,二十八岁加入大陆统一联合的异像科研部担任科研主管,三十岁成为该部门的首席执行官,三十五岁带领所属部门开展“水门”计划。”

    不等吓呆了的博士做出回应,鲍曼继续说道。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足以引起神妒的天之骄子,却有个不被任何人认可的梦想,他一直坚信着异世界理论,为了这个梦想他不惜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他化妆成老头,狂吃增肥,删除了自己过去一切的记录,从某些大人物手里拿到大量资金,带着一群志同道合的学者远遁到大海中央的一座“孤岛”上继续研究,所以在外人眼中他就成了如今这个大胖子佛德里克。”

    鲍曼似是说完了,低头喝起了热汤。

    “百密一疏啊,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问我做什么?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我只想知道......那一疏是什么?”

    胖乎乎的博士站起身来,看着壁炉里的火堆说道。

    但他似乎并不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转移视线,像是单纯的喜欢盯着火看,他捧着热汤小口小口的喝着,毯子挂在他背上,像是件披风一般。

    “你的确非常聪明,啊不,不能说是聪明了,你可以说是绝世天才,百年难得一遇那种。可是天才不是万能的,当年你所属的部门叫异像科研部,你走后的第二年因为资金链断裂解散后,剩余文件的影印件就被送入我之前所属的总参谋部数据管理科。”

    鲍曼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走过去捡起他脚边的木头,往火堆中一根一根的加着柴火,同时缓缓说道。

    “可我全部删光了!全部资料数据!”

    博士有些疑惑,他不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删掉的东西怎么会重新出现在一个曾经的政府职员脑中。

    “冷静点,我也没说你什么,你没注意听吗?我说的是影印件,纸质文件的影印件你怎么删除?”

    鲍曼回答道。

    “那时候居然还有纸质文件?人家总说太落伍不行,谁知道我居然因为不落伍疏忽了啊......”

    博士拍拍脑袋,自嘲道。

    “你也不必这样,以你的智慧根本不会接触到纸质文件,要不是政府要求这么做其实我们这些基层也不愿意这样干的,一天天整理那些白纸黑字的东西并不好玩。”

    鲍曼见他有些窘迫,于是宽慰道。

    “说吧,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别说什么要除掉我这种迷惑人的话,要杀了我的话,你早就有机会动手了。”

    博士也开门见山起来,他坐回椅子上,想翘个二郎腿却发现体型不允许,只得坐正了身子说道。

    “那边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如此急迫的来到这里?”

    鲍曼询问道。

    “你们离开的第二天,局势就变了,前线情况急转直下,敌方几乎疯了,它们不顾一切的冲击我们的进攻部队,三个小时我们的前线就被迫后退了十公里,可以说是一路溃退了。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可怕的是位于之前进攻前锋的第五集团军被合围了,我出发前总参谋部在拟定营救计划,如果一个月内无法打破它们的包围圈,我们将面临开战以来最大的损失。”

    博士缓缓说道。

    “我明白了,战局失利,您的支持者就失势了。”

    鲍曼瞄了一眼正在围着那一锅汤叽叽喳喳乱叫的安德烈和伽希亚,自己这边在演无x道,它们到好,在演厨王争霸,两个家伙为了加盐还是加糖讨论了老半天。

    “呵呵,无忧无虑不是很好吗?我就喜欢这样的,可惜不行啊。”

    老博士看着两人一脸羡慕的说道。

    “你说得不完全对,我的支持者只是退出了这轮竞争,暂时性的避开了。但这个暂时可能就出大事,在他退出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很多人盯上水门项目了。”

    博士继续道,随后从里衣口袋中掏出一个木牌递给鲍曼。

    木牌散发着淡淡的甜香,上面雕刻着一个精美的东方神像。

    “玄元古躯!翼洲宋氏!”

    宋瑜惊呼道,眼睛不由得看向窗外,宋瑜正在那儿舞剑。

    “我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这东西就挂在我的床头上。”

    博士摸了摸胸口,叹道。

    有人在他睡着的时候摸到了床边,而自己却毫不知情,也就是这种敌暗我明的无力感,简直比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还要更能让他绝望。

    “所以你就逃到这儿了?”

    鲍曼问道。

    “那能怎么办呢?我的老窝里都已经不安全了,只能到这儿来了。”

    博士耸耸肩,无奈道。

    “你一走,宋家一定会立刻接管整个设施,这样我们都退路就被砍断了。”

    鲍曼担忧的说道,他很清楚这个家族的尿性,他们不会亲自动手解决你,而是根本不给你留一丝机会,他们会慢慢堵死你的每一条路,然后让你在绝望中自尽或疯狂。

    “哦嗦,听你们扯了辣么久,意思就系偶们被抛弃了?”

    安德烈咬着被煮得十分软糯的土豆,说话迷迷糊糊的。

    “是的,所以说......时间不多了,但我的同事会尽量争取时间,你们现在得想想,该做什么,如何去做,以及为了什么去做。”

    博士看着他们,认真道。

    “你这是什么哲学问题,做啥做嘛,那啥宋家要来就来嘛,天大地大哪儿不能去似的,反正都来到这了,也回不去了,干脆在这儿逍遥快活好了......你们说这里是不是一夫多妻制啊?!”

    安德烈没心没肺的说道。

    “本家的事和我没关系,它们的事我也不在乎,我听老大的。”

    宋瑜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站在安德烈身后说道。

    “我......我不知道,其实我挺想回家的,可是家里做了这样的坏事,我也不好意思回去了,要不我也跟着老大吧?”

    伽希亚犹犹豫豫的说道。

    “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吧!”

    鲍曼无奈叹道。

    虽然安德烈平时就吊儿郎当的,但是每次决定什么事情的时候,似乎大家都会不由自主的相信他,排除个人魅力这种他没有的东西,原因或许只剩下同伴之间的信任了。

    博士看着他们,突然笑了笑,一口喝光了剩下的汤,把空木碗丢进了火堆里。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慢慢被火焰吞噬的木碗,直到整个碗消失在火堆中才慢慢闭上眼睛,像是完成了跟其中蕴含着的某种他非常不舍却又必须舍弃之物的最后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