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我的从来都只有惊吓。”说是这么说,宇文筠然却还是吩咐暗蝶不必再去查此事,也因此错过了能阻止秦烈的最后机会。

    蒋紫凝如今有身孕在身,宇文筠然也没有停留多久,出了宫门上了马车依旧还是没有某人的踪迹,宇文筠然脸色越发的冷淡,顿时也没了去心思,吩咐下去直接回了驿所。

    她回到驿所,竟意外的看到本应该与云苍国使团斗智斗勇的达奚丰赡在与陶妙淑对弈,颦了颦眉,制止了他们起身见礼的动作,问道:“今日怎结束的如此之早?”

    “云苍国言王身体抱恙,休谈一日。”达奚丰赡将手中棋子放下,温笑道:“今日便到这里吧,辛苦陶小姐奔波。”

    “达奚公子不嫌弃妙淑愚钝妙淑已心满意足,何来奔波一说。”陶妙淑温婉的颔首,素手开始收拾棋子。

    宇文筠然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礼数周全的互动,不由想起秦烈对她的无赖作风,烦躁再生,“义父身体如何?”

    陶妙淑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略有古怪的回道:“淑儿出门时父亲尚未起身。”

    ……

    宇文筠然想起陶行知昨日离席的样子,只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很是多余,醉成那样,可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

    难道秦烈也是因为宿醉,所以现在还没出现?宇文筠然脸色稍霁,却听达奚丰赡道:“云苍国陛下酒量果然名不虚传,今早见他时竟丝毫看不出是宿醉起身。”

    对了,他昨晚可清醒的紧!这是心虚,给她玩失踪吗!

    哼!

    宇文筠然脸色较之刚刚又阴郁了几分,“本宫有些不舒服要休息一会儿,既然休谈一日,达奚便陪三妹妹出去逛逛。”

    说完,便径自向房间走去。

    陶妙淑抬眸看了达奚丰赡一眼,抿了抿唇,想要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始终问不出口。

    达奚丰赡收回视线,宛若清风般的声音在院中响起:“三小姐可是想问我,为何要煽风点火?”

    煽风点火,明明是不怎么好的词,但是从他口中说出却显得格外的理所当然,既然已被看破,陶妙淑也没有否认。

    “三小姐难道不觉得,很古怪吗?”达奚丰赡温润清凉的眸底堆满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陶妙淑自然明白,达奚丰赡口中的他指的是秦烈。

    今早,达奚丰赡将她请来,看似是下棋,但达奚丰赡却将昨晚发生在陶府的事事无巨细的问了一遍。

    她自是知无不言,也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现在听达奚丰赡这么说,再想到他刚刚的“煽风点火”。

    一个大胆的猜测呼之欲出,她讶然道:“难道,云苍国陛下昨晚根本没醉?”

    “若论装醉耍酒疯,恐怕没人比的上他。”达奚丰赡这么说等于给出了结论。

    这下陶妙淑酒想不明白了,“那他为何还要让父亲写那么一道奏折?”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达奚丰赡收起

    眼中的沉思,恢复了平日的清明,“不知三小姐可有想去的地方?”

    “啊……”陶妙淑愣在当场,一时有些跟不上达奚丰赡的节奏。

    便听达奚丰赡又道:“若是三小姐没有的话,本公子倒是知道一个地方,风景甚好,我陪三小姐去逛逛如何?”

    陶妙淑并不傻,自然猜得出他去这个地方必然另有目的,可这又怎样,但只要能和他多呆一会儿,她甘之若饴,“一切但凭达奚公子做主。”

    达奚丰赡离开不到半个小时,驿所重便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新月和弦月面面相觑的站在宇文筠然的房门前,硬着头皮再次高声禀道:“女皇,廉清王府二公子求见。”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

    “不见!”宇文筠然冷然的声音似能冻结天地,很显然,她的心情很不好。

    弦月来到前厅,对等候多时的孟龚道:“女皇身体抱恙不宜见客,请孟公子改日再来。”

    孟龚一板一眼的向弦月道:“麻烦姑娘转告女皇,孟某会一直在这里等到她愿意见孟某为止!”

    弦月脸上的笑意散了几分,却还客客气气的道:“孟公子,是奴婢说的不清楚?女皇今日身体抱恙不方便见任何人,请回!”

    孟龚的神色却不见丝毫变化,刻板的坚持道:“孟某人可以等。”

    “孟公子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弦月的声音冷了下来,毫不客气的道:“来人,送客!”

    两名侍卫应声上前,只是还不等他们走近,一道血剑自孟龚口中喷出,然后他竟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

    两位侍卫看向弦月,显然在等她的吩咐。

    弦月已对孟龚心生恼意,凭这样就想赖在这里,他恐怕错了,冷呵道:“人不是还没死吗,送客!”

    两位侍卫同情的架起昏死过去的孟龚,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往门口走去,但把人送出驿所,并未见到廉清王府的任何人时,两人一片头疼。

    难道还要派辆马车给人送回廉清王府不成?

    这一顿,就挡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司空淼的路。

    “这是怎么回事?”

    两位侍卫立刻简洁的道明来龙去脉,“司空公子,您看这……”

    “你们可曾听说过送客要送到家的?”司空淼将玉指从孟龚脉搏上收回,潋滟的眸光在孟龚不沾一滴血迹的衣衫上滑过,“孟公子既然不愿意走,就给他找个凉快的地方坐着。”

    啊……两个侍卫大眼瞪小眼,这真的好吗?

    不过想归想,确是一点也没耽误事,就近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墙角将人放下,两人还厚道的给孟龚找了块青石,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进了驿所。

    廉清王府几位公子虽常驻军营,但京都百姓认识他们的并不在少数,没过多久,消息就传回了廉清王府。

    正与孙媳其乐融融相聚一趟的老王妃当场差点气昏过去。

    昨晚距子时还有一刻钟,孟龚就进

    了府,在老王妃拿出圣旨后,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回了自己的院落,老王妃只当他认下了这门亲事便没再派人盯着他,谁知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竟然就闹到了紫月国驿所。

    堂堂廉清王府二公子新婚第二日昏睡街头,成何体统!

    只是,廉清王府的马车到了紫月国驿所外,却哪里还有孟龚的身影,打听之下才得知,竟是在半刻钟前被一位黄衫女子赶着板车接走了。

    至于这黄衫女子是谁,竟没一人知道。

    无奈之下,廉清王府的人只能再找上紫月国驿所。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已从司空淼口中得知孟龚是故意吐血昏迷的弦月却对廉清王府的人没什么好脸色,只给他们指了黄衣女子离开的方向。

    老王妃叮嘱在先,廉清王府的人虽撞了一鼻子灰,此时也只能捏鼻子认下,驱着马车向弦月指的方向追去。

    司空迟休养的厢房中,宇文筠然脸色漠然的转动着手中的茶盏,而她对面,一位黄衫女子手舞足蹈的说了足足小半个时辰还不带停歇。

    虽然是啰嗦了一些,但该说的却也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这黄衫女子正是当年暗影和宇文凌舞在外游历时救过的苗女,廉清王妃正是这个苗寨的上一代巫女,而这个黄衫女子是现任巫女,乌小蛮,只是她这个现任巫女还只能算半个巫女。

    原来,在苗疆,每个苗寨都只有一只血蛊,血蛊孕育在每代巫女的血液内,巫女诞下女婴,方能由大祭祀以秘法将其和子嗣体内的血蛊重新归于女婴体内,孕育血蛊的女婴即为新任巫女。

    当年廉清王妃趁着苗寨大祭司闭关私自离开苗寨遇到廉清王,隐姓埋名私定终身,等到苗寨大祭司找到她时,她的生命已所剩无几,已再无可能诞下女婴。

    血蛊对苗寨至关重要,失去血蛊的苗寨等待他们的只有灭亡,唯一庆幸的是,在苗寨的记载中,也曾有巫女来不及留下子嗣早夭,但只要能找到能接纳她血液的女婴,也有很大的几率能成功转移血蛊。

    为此,廉清王王妃放干了全身的血液交由大祭司,同时大祭司也答应她,若成功找到新巫女,会解开她儿子身上的血蛊。

    虽然大祭司封锁了消息,天怜苗寨,历时三年血蛊终于得以融入新巫女乌小蛮体内,但到底历时太久,血蛊元气大伤,而其它苗寨也得到风声多方刺探,但凡族人出寨,必被其它的苗寨盯上。

    稳妥起见,在血蛊元气彻底恢复,巫女独当一面前,他只能留在苗寨,为先巫女子嗣解蛊的事情只能一拖再拖。

    直到在苗寨见到送乌小蛮回去的暗影和宇文凌舞,他们展现出的不凡身手终于才让他看到了转机。

    事实上,一切也都很顺利。

    在孟谦和孟龚踏入苗疆的第一时间,他亲自出面将他们接回苗寨,却又在解蛊上遇到了难题。

    接纳了上一代巫女廉清王府王妃血液的乌小蛮却与孟谦和孟龚的血液不相融,这样要想解除血蛊便需要另辟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