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前辈不必多礼,其实这回我们来是想求您出趟诊。”罗天宝为人随和,当下就没让乌定邦施礼,接着便将自己等人的来意说明,乌定邦闻听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其实这种事少帅你本不必亲来,只要派人送个信,看在法如师兄的情面上老朽也不会不理。”

    罗天宝等人一听乌定邦这是要答应,顿时都挺高兴,觉得这人也没传闻中那么古怪,罗天宝关心义弟,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乌大夫随我们上路吧。”

    不料说到这里乌定邦却摆了摆手:‘这个不急,你们看今天天色也晚,赶夜路多有不便,不如等明天一早我们再出发不迟。’、

    罗天宝等人闻听都是一愣,按理说乌定邦这个提议合情合理,但刘白的伤势多拖一晚就多一分风险,所以大伙还是希望星夜兼程赶回去,但这话一时还不太好说。

    田翼为人果决,而且这回刘白还是为其受的伤,她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故此当下说道:“乌大夫您一片好心我们领了,但如今救人如救火,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还望您随我们立刻启程。”

    乌定邦原先和众人说话一直是笑嘻嘻的,可听到这里脸也不禁拉长了。

    “怎么,这事就如此着急?”

    “正是。”田翼斩钉截铁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给对方。

    这回乌定邦的脸是彻底板起来了:“哎呀,这事就不太好办了,老朽我上年纪了,这两年腿脚也不好,走长途原本就不太方便,更别题连夜赶路了,其实你们也不必着急,你们那朋友的伤我也听明白了,只要老朽出马即便再拖上个一天半日的也不会有大碍。”

    田翼闻听眉头也皱起来了:“可如今人已经伤,每多拖延一会儿他就多痛苦一会儿,医者父母心,你身为大夫,把患者晾在那边不理不睬良心何安!?”

    田翼情急之下说话的口气难免冲了些,这下乌定邦可不干了,当即怒道:“怎么,你是在教我做事啊?实话告诉诸位,乌某生平就这么个怪脾气,我乐意替人医就医,不乐意医天王老子也别想勉强,这回我是看林少帅亲自来请以及法如师兄的情面这才答应出诊,说穿了就是帮忙,即便我如今改主意世人也不能指摘老朽,要是诸位打算仗势欺人,乌某虽老硬骨头还是有几根的!”

    田翼是绿林出身,脾气本来就不好,这回又加上关心刘白,闻听乌定邦这么说当下是火气更甚,手近乎本能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刀:“这么说你打算不去?”

    田翼这话其实已经带有威胁的意味,乌定邦活了几十年了,这事能感觉不出来吗?当下他看了眼田翼握刀的手是冷冷一笑:“怎么,四小姐还想把我绑去不成?”

    “要是你继续不识抬举那就未必了。”

    “好啊,都说官军军纪严明,不扰百姓,乌某今天就看看你们敢不敢胡来!”乌定邦说着往交椅上一坐,一副任凭发落的架势。

    田翼这回是真急了,这就打算上前拿人,罗天宝等人一看不妥,再怎么说如今是己方有求于人,硬绑回去终究不是办法,当下只好先把田翼拉到一边劝住,袁文君此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是她介绍大伙来的,事情要是弄砸了,她脸面上也不好看,当下她只得来到乌定邦近前说道:“世叔,四小姐救人心切,说话有些唐突了,侄女这里替她向您赔罪,还望您大人不见小人怪,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闻听袁文君这么说乌定邦的态度多少也和缓了一些,叹了口气道:“侄女,也不是世叔不近人情,不肯帮忙,实在因为今晚我也有事要办,你看我这衣服都换了,要不是冲着你们的面子我这会儿估计都到人家那儿了,我也知道你们着急,这样咱们各退一步,明天一早我就跟你们出发如何?你们放心,世叔这辈子别的本事没有,治外伤还有些自信,保管绝耽误不了那位刘壮士的伤势,他的手臂最后要是不能恢复如初,世叔任凭你们处置如何?”

    众人一听乌定邦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好再施压,当即只得勉强答应,不过舒怡这丫头心眼多,当时问了一句:“大夫你究竟要办什么事?那么重要?要是有难处不妨说出来,我们说不定能帮你的忙。”

    乌定邦闻听这话脸色顿时显得有些不太自然,支吾道:“一些家务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诸位恐怕也帮不上忙。”

    众人一看乌定邦这模样明显没说实话,但既然人家不愿意透露肯定有自己的难处,大伙也不好深问,当下只得告辞,约定明天一早再来接乌定邦。

    等众人出了济仁堂已到了黄昏时分,大伙一商量干脆找地方吃顿晚饭住一宿,原本以罗天宝的身份可以直接找当地官府安排这些,对方巴结他还来不及呢,不过罗天宝一想就住一晚上也犯不上兴师动众的,最后一行人就在附近找了处酒楼,打算先把晚饭解决了。

    临阳城北就是阳江,临阳这个名字也是由此而来,这是西北一条主要的运河,客商往来频繁,天长日久也把沿河一带影响得颇为热闹,即便到了晚上这里也是灯火通明,游人如织。

    罗天宝等人这次是求医来的,故此钱财没少带,当下便在酒楼二层找了处临河的雅座,是边吃边看风景,众人点了一桌上好酒菜,但因为乌定邦这事多数人都没啥胃口,尤其是田翼,筷子都没怎么动,只是不停喝着闷酒。

    舒怡性格外向,心里什么话藏不住,当即抱怨道:“这个乌定邦也真是的,所谓救人如救火,咱们这边都快急死了,他还要处理什么家务事,简直不知轻重缓急,依我看就该依四小姐,直接把他绑回去算了,我就不信刀架脖子上他就能不动心。”

    罗天宝闻听是一阵苦笑:“舒怡别胡说,咱们如今好歹是官军,哪能那么干啊?谁家还能没点事啊?反正刘白也不是性命之忧,再拖一晚上想来也不会有大碍,咱们就等等吧。”

    众人也知道罗天宝此时心里是很着急的,不过站在他的立场以及照顾到田翼的情绪他不能那么说,只好自己给自己解心宽,舒婷当时就夹了一筷子菜塞进了妹妹嘴里:“吃你的饭,哪来那么多话?”

    舒怡被姐姐塞了个措手不及,差点没噎住,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下不再多言,扭头看向一旁的江岸,打算换换心情,可忽然她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