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客虽然这样说,但黄桃树又岂是这般好相与,闻言道:“我看阁下还是乖乖回去听候越王发落。”虬髯客冷笑一声,道:“据我所知,李阀这次出动了不下十名高手,你不担心越王安危,反倒在这里消磨时间。”黄桃树心中微惊,暗道:“若是敌人调虎离山,绝然不妥。”却又想道:“这分明是虬髯客不愿争战,想快点救红拂女之故。”虬髯客见他迟疑,继道:“我虬髯客岂是怕事之人,你既然不愿放手,那我们放手一战便是。”

    话音刚落,皇宫方向隐隐传来混乱的杂噪声,黄桃树心中一惊,再不迟疑,当即折身返转,如惊鸿之箭,飞也似的去了。

    黄桃树即去,红拂女道:“大哥又何必惊走黄桃树,若是杀了此人,等于断了东都一根支柱。”

    虬髯客看了红拂女及史万宝一眼,淡然道:“我无意相助李阀,更不会在乎隋室存亡,我只关心你的安危。”

    红拂女心知这大哥对她有种莫名的情愫,介乎于兄妹以及男女之情,所以一直暗中保护自己,方才自己的话确有埋怨之意,当真是不该,心中一愧,谦然道:“是小妹错了。”

    虬髯客背负双手,道:“走罢。”

    身子一折,大步流星跨出,数步之后,便即消失在茫茫林海。

    史万宝看了红拂女一眼,苦笑道:“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当真是与众不同。”

    红拂女没好气道:“世民兄料定你不会安份,从而派我来接应,前方十里,大家都在等你,你若伤得不重,便自己走罢。”

    史万宝苦笑一声,道:“今趟有劳张姑娘,否则万宝死矣!这便走吧!”

    红拂女姓张,所以史万宝叫她张姑娘。

    二人随即展开步子,朝前快步行去,红拂女边走边道:“你若不改改你鲁莽的性子,何能成大事,世民兄知你立功心切,但这时候绝不宜惊动东都,如今倒好,我方形踪全都暴露,你想好如何回去和世民兄交待吧。”

    史万宝苦着脸道:“我回去认罚便是。”

    李世民一方的人全都知道史万宝在东都有个相好的女子,红拂女这是点醒他别太儿女情长,凡事理性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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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桃树即速赶回皇宫时,敌人已全部退去,越王杨侗正铁青着脸站在一处宫殿台阶上,周围尽是禁卫,将军谭毅提刀站在他前面。

    “臣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黄桃树几步来到杨侗面前,跪倒道。

    杨侗放缓脸色,用力平复去心中的激荡,走上前将黄桃树扶起,道:“黄将军免礼,你可查到这刺客的来由。”

    黄桃树起身道:“来人一个叫史万宝,一个姓张,人称红拂女的女子,皆是李阀中人。”

    杨侗低头喃喃道:“红拂女、红拂女。”随即望着黄桃树,道:“可是李靖的夫人。”

    黄桃树道:“当年李靖和红拂女之事,弄得长安皆知,这人正是李靖的夫人。”

    杨侗听黄桃树这么一说,便大约记起以前李靖这件事,说的是李靖夜访杨素,并与之交谈,相谈之后,杨素引为奇人,并称此子将来必有大出息,但当时杨素已老,雄心不再,便没有起用李靖,反而当时身旁一名侍侯的杨素侍妾对李靖产生了好感,这侍妾自然就是红拂女,接下来就是红拂女当夜夜入李靖房,请求与他结为夫妇。红拂女姿色绝佳,乃是当时名动一方的艳丽,李靖见她夜访并请求结为夫妇,心中惊喜可想而知。再后来的事,大家便都知道了,李靖见杨素已经失去了雄心壮志,便再去寻找名主,杨素因不见了红拂女,而大肆搜索全城,这二人在虬髯客的相助下逃出了长安,并最终投到李世民帐下。

    杨侗叹了口气,道:“这世界与我所想的不一样,黄将军,今日若非有你,我杨侗连死都不知道发生何事。”

    黄桃树不太明白杨侗前半句话,闻言只是道:“保护殿下乃是臣的本份。”

    杨侗微微颔首,对站在谭毅前面的黄得胜、刘用功二人道:“今夜之事就此作罢,你二人今后加强夜禁巡罗,重新布置巡守方案。”

    黄得胜、刘用功垂首拜道:“是,属下遵命。”

    今夜发生这档事,二人脸上也无光,好在杨侗没有追究什么。

    杨侗回到宫殿内,身边只随着黄桃树和谭毅。

    坐定之后,杨侗道:“依二位看,本王能否习武?”

    黄桃树和谭毅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黄桃树道:“殿下已过了最佳习武年纪,天下凡习武之人,无不从三岁便开始培养根骨,洗伐精髓,再徐徐锻炼,快则二十年有成,慢则穷极一生也只能达到小成。”

    言下之意,是杨侗没有什么机会习武了。听了此言,杨侗心中婉惜不已,其实他也很向往那种飞檐走壁的功夫。

    谭毅道:“将帅不上阵,君王不涉险,殿下身负社稷安危,只需三军听令,人人死效,足矣!”

    杨侗点了点头,道:“谭将军说的有理,李阀既然已经觊觎洛阳,接下来,本王应如何应对?”

    黄桃树沉吟道:“河东一战,我军战舰突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致使唐军大败,从而使长安对东都产生了防范之心,派人前来探听情报,也在意料之中。不过,唐军主力仍在北方及长安附近,他晋阳面临刘武周、梁师都等辈,凉州也有薛举危胁其后方,薛举不除,唐军主力便一日不可南下。眼下之计,便是多派人前往关中一带,于潼关附近多置暗哨,唐军一有动静,我军便知,从而可以从容应对。”

    黄桃树跟随杨广多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谭毅道:“李阀四面临敌,我洛阳乃是坚城一座,其若不能扫平四周之敌,是绝然不会直接兵临城下,如今,我军水师已然控制洛阳至河东一带的黄河水面,不若加强水师进攻,依着渭水和广通渠,封锁长安至潼关一带的水路,令李阀手忙脚乱,担心我军抄掠其后方,从而不可全心与薛举等作战。”

    黄桃树道:“此疲敌之策,甚好!如此一来,唐军潼关以东之地必然人心惶惶,我再见机派精兵出动,必可收复弘农一带的领土。”

    杨侗道:“二位卿家之言,甚是,本王这就下诏,令水军总管杜淹依言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