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那阳顶天?’甫一站定,便听到了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传来。见那女子早已拜伏于地,阳顶天一惊之下;遂赶紧随之拜下应道‘回王爷,小人便是阳顶天。’‘我本出身于江湖,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因此,你无需拘谨,只以江湖礼数便好。’那声音再次响起。

    闻听此言,阳顶天这才抬首向殿首正中的座上之人打量了过去。只见此人鼻梁挺直,凤目修长,两眉淡淡;虽然语调极为威严,但稍显清秀的面目中却透出了一种南方文人所特有的浓浓温和儒雅之气。‘镇南王:近日广西一带似有羌兵作乱,该如何处置?还请王爷示下。’‘查清此处与外邦有无勾结,将其平灭了便是!’镇南王脱口应道。听到了对话,阳顶天这才注意到殿中两侧还分列有两班大宋服饰的老臣垂首肃立。

    ‘镇南王:近日云南大旱,粮食歉收;灾民甚众!今年赋税是否?……’打量间,便又有一名老臣上前奏道。‘可将此处赋税减少两成!同时将四川赋税提高一成;以弥补云南亏空、赈济灾民!’那镇南王略一思忖道。‘人说这镇南王杀人如麻,视生灵如草芥!但而今看来;这镇南王非但不像传言中的凶神恶煞,反而更像是一个顾念苍生的仁智明君!但汝等人物却被别人误会如此之深,实在是可惜了。’

    想到此处,阳顶天顿感对这镇南王其人有了一种拨云见日一般的认识。心念一起,眼见殿内氛围庄重肃穆;心中一凛后,遂赶紧退至了殿角肃然而立。见阳顶天举动,那镇南王也未以为意;仍自顾料理应对着一众老臣奏报的种种难为不决之事。

    ‘此人只谈笑之间,便料理化解了数桩棘手难为之事;如此做派,方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大人物风范!’眼见那镇南王料理棘手难为之事信手拈来之状,阳顶天顿时有了一种此前所结交的大人物与此人想比简直微不足道的感觉。

    如此喋喋不休的奏报应对整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后,那镇南王方才宣告结束屏退了一众老臣。‘方才观感如何?’正自思忖之时,镇南王便已起身示意道。

    听其招呼,阳顶天心中一惊之下,遂赶紧上前一拜道‘镇南王料理国家大事极有方略!确实称得上是一代圣贤君王!’‘君王?世人都只道我做了宋朝之主是何等快活!却不知我每日操持国事殚精竭虑;为了保住这班宋朝老臣心血耗尽……’讲到此处,镇南王一声长叹后又说道‘但即便如此,却仍然挡不住悠悠众口的污蔑之词!令人好不烦恼……’

    ‘以王爷才智,君王之威!莫非也有烦恼么?’看其痛心疾首之状,阳顶天忍不住脱口而出。‘要说起烦恼,倒是并非一件……’看阳顶天情急之状,镇南王沉吟了一句后讲道‘且不说为保住这些宋朝老臣受当即朝廷猜忌,也不说诸如姑苏慕容氏等前朝后人暗中挑唆伺机作乱;既是我现今想要做一个江湖中的闲云野鹤,也平白受到了许多江湖门派的诋毁……’镇南王一副扼腕叹息之状。

    ‘镇南王磊落无私,人心自有公道!想必时日一久,外人自会知晓。’心生不忍的阳顶天赶紧上前劝慰道。‘你言语虽有些道理,但怕只怕贼人不肯与我这许多时日呀……’断然应声的镇南王一声长叹后突然停了下来。‘哪来的贼人?莫非王爷也有仇家不成?’阳顶天冲口而出。

    ‘却也算不上是仇家!只是江湖上的一些宵小之辈暗中作对;着实令人好不烦心!…..’愤然应声的镇南王一副无奈之状。‘是何人如此不识大体?在下能为王爷分忧么?’看其无奈愤恨之状,阳顶天脱口问道。‘难得你能有顾全大局之心!如此,我便将那些心怀歹意的宵小之辈告与你知晓……’镇南王赞了一声后,当即便将阳顶天唤至近前如此这般交待了起来。

    一番交待完毕后,按照镇南王安排;阳顶天当即便离开了济南,匆匆返回了神侯府。回去与赵神侯见了面,一待阳顶天讲述了与镇南王见面情形后;赵神侯二话不说便命人腾出了一个单独院落,将阳顶天暂时先安顿了下来。

    与此住下后,虽然神侯府上下殷勤备至;但几日下来,阳顶天还是生出了一种颇为枯燥、烦闷的感觉。向府中说出了想要外出散心的想法后,赵神侯非但并未阻拦;而且还毫不犹豫命人取出了一笔银子交与阳顶天花费。

    近些日子不但结交了许多大人物,而且还平白受赠了一大笔银子;走出了神侯府的阳顶天不由颇为得意。漫无目的地与街上溜达了好一阵子后,一阵饥饿感袭来,阳顶天并无丝毫犹豫;便走入了一家颇为气派的歇脚。进去后,虽然此时已不缺银子,但出于习惯使然;阳顶天虽是连点了十余道各式菜肴,但酒却丝毫没敢多喝;只前酌了两杯后,便开始自顾吃将了起来。

    ‘兄台此处可否容我坐下?’正自吃的起劲之时,便听到桌前有人说道。抬头打量过去,只见这人剑眉星目,隆鼻阔口;再加上一身仪表不俗的装束‘好一个相貌堂堂的非凡人物!’好感一生,阳顶天遂当即起身招呼道‘但坐无妨!我正嫌一人吃酒无趣。’

    闻言,那人也不客气。甫一落座,便取过酒壶与阳顶天边喝边聊了起来。交谈中得知:此人姓李,乃是四川唐门李氏后人;因平生有三绝,故而别号为‘唐门三绝’。‘这四川唐门虽然名声不好,但其本门武功却也不乏有为人称道绝学;此人既称三绝,定是唐门高人无疑!’阳顶天暗忖。

    随即再想到‘这唐门李氏虽然声名狼藉,但此人能与我一素不相识之人坦诚相告;其定是个磊落光明的好汉!’后,心生敬意的阳顶天当即便开始与其对饮了起来。这唐门三绝不但谈吐不俗,而且极为豪爽;每碰必干。

    少时一壶酒喝完,正自兴头上的二人当即便又要了几壶上来。此番再对饮起来,阳顶天虽然酒量一般;但两壶酒下去后,那唐门三绝显然也已是醉了。不但酒水接连倒洒,而且还口齿不清语无伦次了起来。

    ‘兄台,已经差不多了吧?’看其情状,阳顶天劝道。‘人生有酒须尽欢!些许绵甜之物又算得了什么?’唐门三绝随口斥道。虽然见其颇为狂放,但此时已稔熟无比的阳顶天却也不好违拗;只得应其所请再次开始对饮了起来。

    不多时,又几壶酒下去,眼见桌上酒已告罄,那唐门三绝也已大醉;阳顶天只得再次开口相劝了起来。却不料!阳顶天刚一开口,那唐门三绝便将脖子一梗说道‘我哪里喝醉?只不过是微醺罢了!我原以为你是个实诚之人,这才与汝相交;却不料,你竟行事如此小气!’看那唐门三绝不依不饶之状,阳顶天情知多说无益;只得又要了几壶酒任其自便。

    如此又饮了两壶后,虽然那唐门三绝勉强答应了回房歇息;但临走时还是不忘将剩余之酒随身带上了一些。好容易将其扶回了楼上房间后,阳顶天正待要转身离去之时;却猛然听到那唐门三绝悲悲啼啼放声大哭了起来。

    ‘如此悲切,定是遇到了难处!’怜悯之心一起,阳顶天遂又返回了房中。问其缘由,方才知道。原来:这唐门三绝自从几年前的一次庐州之行后,便喜欢上了城中八卦门门主刘举的女儿。可虽然对其一直念念不忘,但几年下来却也并未对其吐露心迹。如今算算那刘家女儿应该已到了出嫁年龄,想到多年未能与其谋面;一时悲从中来,情不自禁;所以这才……‘那刘家女儿有何好处?精值得兄台如此念念不忘!’一番话听完后,阳顶天脱口问道。

    ‘那刘家女儿虽是小家碧玉,但却生得艳丽无比!那模样,那腰身……’说到此处,唐门三绝咽下了一口唾沫眼中立时闪出了一丝贪婪之色。‘你既然喜欢人家,直接上门去说也便是了!怎地却在此处学那妇人行径!……’看其样貌,阳顶天颇感痛惜。

    ‘兄台不知!那刘家女儿不但几个师兄个个心狠手辣,其父刘举更是脾气火爆!若是言语有个闪失,动起手来,那可就……’唐门三绝扼腕叹息道。‘以兄台模样,直接登门明说;料其也不敢……’阳顶天嗔怪道。‘去上一趟,倒也无妨!只是我这孑然一身;只恐怕……’唐门三绝眼睛一亮后立即浮出了一脸的为难之色。‘兄台若有顾虑,眼下我正好闲来无事;索性便陪你走上一遭便是!’看其情切为难之状,阳顶天立时升起了豪气万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