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原本布下了重重考验,宛如天堑一般难以通过的通道。

    这一刻。

    就好像被一群蝗虫冲过去了一样。

    那些被玲珑真人花费力气布下的恐怖凶兽、绝世剑阵、恐怖阵法以及仙家人偶等种种考验,尽皆被拆的七零八落,尽数破开。

    而且是蛮力破开。

    完全没有任何取巧。

    水镜月看着眼前一个被破开的迷幻阵法,再看看地面上那一层厚厚的血迹,嘴角抽搐。

    “明明只需要对阵法精通之人,运用阵法之道研究此阵,从八八六十四门中找出六十三道死门和生门,就可从生门走出。”

    “这种迷幻阵根本不需要用人命去填,甚至都不需要动用修为。”

    “但这群不通晓阵法精妙的离州修士,却硬生生用一条条人命在迷幻阵中蹚出一条活路……这……真不知道到底是愚蠢还是头铁。”

    水镜月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模样。

    戒指中的那位存在虽然没说话,但心中的震动却让这枚戒指都在颤抖,实在是没想到这群离州修士竟然这么头铁,还敢玩命。

    至于吗?

    为了一个仙墓,为了可能存在的传承宝物,你们离州修士至于吗?

    玩的这么大?直接用人命堆过去?

    你们离州修士的命不是命吗?

    一路走去。

    水镜月的脸色愈发复杂。

    一开始,她的眼神中还满是不屑。

    毕竟那满地的血迹格外惨烈,而那些让离州修士用命堆过去的考验,说实话,在她这个圣子眼中,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走过去。

    就好比那些绝世剑阵,以水镜月的修为,甚至都不需要施展镜月圣山的秘术,只需用己身实力就能无伤闯过去。

    再比如之前那个金丹期凶兽。

    看那血迹,怕是死伤了十几个离州修士。

    但换了她,随便一发镜月圣山的幻术就能让那凶兽昏睡过去,甚至为自己所用。

    至于那些阵法,更是可以如履平地的走过去。

    离州修士这用命堆过去的办法,在她眼中是愚蠢,是莽撞,是没有脑子。

    就像是渺小的蝗虫面对一只老虎,只能靠数量和死亡冲过去,根本没有对抗的资格。甚至聪明点的蝗虫本该转身就跑,不要有一丝犹豫。

    但随着一道道考验走过。

    看着地上那一滩滩干涸的血迹,以及惨烈战斗的痕迹。

    水镜月眼中的不屑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反而涌上了一丝丝敬重。

    看着眼前最后一道考验地上那一层厚厚的血迹,水镜月甚至能够想象,那些离州修士是如何以惨烈的伤亡通过了之前的九十九道考验,硬撑着一口气、带着一身伤势走到了这里,又依旧毫无惧意毫无退缩的拔剑上前,继续拼杀。

    水镜月仿佛能够看到。

    数千个离州修士来到这里,在一次次的拼杀中,只剩下几十个人来到了这里。

    但那几十个一身是血的离州修士,面对最后一重考验,依旧满脸无畏的拔剑冲杀。

    若不是亲眼看到这惨烈的厚厚一层血渍,水镜月根本不敢相信,竟然有修士会这么傻,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你也发现了吗?”戒指中的那位存在缓缓叹了口气,声音中也没有之前对离州修士的不屑,反倒满是敬重,“不愧是能在这贫瘠离州生存下去的修士啊。”

    “他们或许愚蠢,或许弱小。”

    “但也足以让我们敬重了。”

    “离州的封闭,让他们的修炼环境格外艰难,甚至因为当年的战争,导致了文化的断层……而离州的天地灵气也因为这桎梏离州的禁制,只有外界的十分之一不到。”

    “整个离州,所有修士,就算拼了命的努力修炼,充其量也就是半步立婴。”

    “如井底之蛙。这桎梏离州的禁制,让他们不可避免的愚蠢,弱小。”

    “在我们眼中,这些离州修士就如同蝼蚁,生活在这不毛之地上。”

    说到这里,戒指中的存在语气微顿,随即道:“也因为这离州的桎梏,在其他一十八州之人,呼吸着灵力充沛的空气,手握各种法宝的时候,离州修士却不得不为了一块灵石或者法宝生死相搏。”

    “说他们愚蠢和弱小也好。”

    “说外界修士得天独厚也好。”

    “但不可否认的是,离州这艰苦的环境,让他们弱小而愚昧的同时,也让这些离州修士变得敢于拼杀,敢于搏命,敢于为了一件法宝就去玩命。”

    “这正是一十八州的修士所没有的。”

    “扪心自问,如果是你,水镜月,你会为了一个可能蕴含宝藏的仙墓就玩命通过一路考验,经历一百次险死还生么?”

    听到戒指中那位存在的质问,水镜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根本不可能。

    她堂堂镜月圣山圣子,别说一个可能蕴含宝藏的仙墓,就算是真有仙器在她面前放着,面对如此危险,水镜月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宝贝再好,也要有命拿啊。

    再说了,她堂堂镜月圣山圣子,家底丰厚,何必为了一个机缘就这么拼?活着不好吗?

    甚至别说她这个圣子。

    就算是一十八州的普通修士面对这种死亡率近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考验,也绝不愿意为了所谓的一个仙墓就去冒险。

    而这些离州修士……

    水镜月忽然感觉到一股心惊和敬畏。

    对离州修士的心惊。

    对离州修士的敬佩以及……畏惧。

    “怕了?”戒指中的那位存在察觉到水镜月心中的一丝畏惧,呵呵笑道:“你的确应该怕。”

    “这些生活在贫瘠离州的修士,为了一件你们眼中看得过去的法宝都愿意拼了命。他们跟你们这些好吃好喝、享受着浓郁的天地灵气,拥有着强**宝的十八州修士相比……简直就是一群饿狼。”

    “在你们一十八州的修士眼中,他们的确很弱小。”

    “但这些离州修士,玩起命来一点都不含糊。”

    “这是艰苦环境赐予他们的狼性。”

    “或许他们打不过你们,但如果真的拼杀起来,死的可能会是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外州修士。如果,把他们放到和你们一样的环境中……呵呵,不出三年,不,甚至不需要三年,只用一年,这些离州修士就能后来居上。”

    “你们这些外州修士就庆幸吧,庆幸离州有着桎梏,庆幸你们不需要和这群人竞争,庆幸这些离州修士走不出离州。”

    “否则。”

    戒指中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一字一顿道。

    “整个一十八州,都会成为这些离州修士的草场。而你们这些一十八州的修士,就是他们眼中一只只待宰的肥羊。”

    “现在在你眼中,他们或许只是弱小的蝗虫。”

    “但到那时,这些离州修士将会成为一群饿狼,席卷整个一十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