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当真相信这老朽所说的话吗?”

    “据我看来,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面对谢崇宝的询问,龙骜浅然回应。谢崇宝深锁眉头,不禁面露不解之色。

    “此话怎讲?”

    “惧怕我北雍之兵是真,此番前来求和亦是真。武都覆灭之事的原委怎样八成是假,在意我两家和气不愿看到天下再起兵戈只怕亦是假啊。”

    谢崇宝了然,眉头却不禁充满深邃的深锁得更紧了起来。

    “上将军既然已经看破了他们,为什么还要……”

    谢崇宝话说一半,便自欲言又止。龙骜凝望着远方庄伯逐渐消失在此时自己视线里的背影,不禁露出浅然般的一抹深沉似的冷笑。

    “洞悉虽有,却不能全然确定。更兼武都覆灭已成定局,我们此番出兵是为了止战,而不是掀起更多的战争。吕氏虽然覆灭武都,军心疲惫。但毕竟气势浩大,便是我北雍之兵如今论及军力只恐也有所不及。更何况吕伯琚出战之前,曾经挑起义旗。而他虽然与程纵暗中以政略相斗,但怎么说也都是武都率先挑起的战端。如今武都覆灭,吕伯琚掌握了天地人心三才之力。我们如果正面与他们作战,非但损失不可估量,便是天下人心也会由此痛失。虽然以我们北军的战力并不畏惧吕氏,但从天下和平的角度来讲,我们并不具备对吕氏用兵的正义旗帜。而且就算我们覆灭了吕氏,辜叔陌那边还是个大麻烦的。我们与吕氏再怎么内部不和,但在天下人眼中我们还是同气连枝的。吕氏代表了我们,所以也借此赢得了天下人心。我们与他们正面作战,在天下人的眼中无异于作茧自缚、谋害同宗手足。纵使取胜,只怕最终得利的也绝对不是我们,而是身为新朝的辜叔陌了啊。如今武都既然已经被吕氏所彻底灭掉了,一切也就都已经太迟了。我们和吕氏作战,和为武都复仇有什么区别呢?而武都本来就不得人心,难道我们要为了和吕氏一较短长故而选择和不得人心的武都站在一起吗

    ?”

    龙骜一番言论,使得原本心存疑惑的谢崇宝恍然顿悟。

    不得不承认,经过岁月的历练,龙骜却是已经大大成长。身处在和平般暗流涌动的乱世时代,此时龙骜的身份也并非只是兵家这么简单。他极富头脑,勇猛万人莫敌,同时也比程纵更加看得懂当今天下的形势。

    虽然如今的他仍旧比不上吕伯琚那样的政治家,但此时的龙骜也逐渐从起初单纯的兵家向着战略家的方向逐渐变化并且发展显得更加完美了。

    “嗯,将军的眼光的确独到。只是此番列柳城之会,不知将军作何打算?”

    “这个还要具体看吕氏这边的情况怎么样啊。”龙骜目光阴沉,凝视着远方不禁显得有些阴翳般的深邃。他一声叹息,目光稍显迷离:“我的用意只有一个,那就是切合时宜的限制吕氏的发展。还是那句话,如今的吕氏已经如日中升。形势一片大好之下,更是代表了天下人的众望所归。我北军虽有兵戈之利,却也不能轻易对他发难的。因为稍有差池,天下必定大乱。而得到民心支持的吕氏虽然论及战力不如如今的我们,但如果将他彻底灭掉的话,只怕我们距离灭亡的日子也已不会遥远了啊。至于此番列柳城之会的具体决策嘛,老实说我自己心中也没有什么底的。”

    龙骜说到这里,不禁发出一声苦笑。他遥望着远方充满寂静下的苍穹,却似乎已经看到了不久之后的风起云涌。

    放下他这边如何等候暂且不提,单道庄伯奉命出使已毕,便带着龙骜的决议回返东夷去见吕伯琚。吕伯琚闻听庄伯成功,率领部落中的一干人等亲自迎出。庄伯叩首拜见,吕伯琚也充满激动的上前伸双手将庄伯搀扶而起。

    “庄长老归来了啊。”

    再度看到庄伯,吕伯琚心怀更多的还是感动与慰藉。

    虽然庄伯代替自己出使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这位在自己身边阻止足智多谋的股肱之臣一次又一次的深入虎狼之穴,还是让吕伯琚每一次都不禁为

    他感到担忧。如今看到庄伯再一次成功的回返到了自己的身边,试问吕伯琚又怎么不因此心生感慨呢?

    庄伯理解吕伯琚对自己的感情,溢于言表般的感激更是铭刻于心。

    他随同吕伯琚一并进驻安邑,吕伯琚更是摆下大宴为庄伯接风洗尘。宴席过后,庄伯密会吕伯琚。以此将龙骜的决议,就此向吕伯琚做出了详细的说明。吕伯琚闻听此言,不觉面露阴沉。

    “真没想到,龙骜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策。据庄长老明察秋毫的睿智看来,此番赴会凶吉几何?我们是不是有必要亲自前去呢?”

    “去是一定要去的,如若不然,龙骜是怎么样也不会放心的。”庄伯泰然回应,语气中透出别样的坚定:“至于凶吉怎样嘛,根据老臣的猜测,应该是有惊无险的才对。龙骜虽为兵家,如今大军压境。可是以他处事冷静的心性来讲,应该不会和我们轻易开战的。毕竟此番我们和武都虽然展开大战,但却是民心众望所归。我们是为了平乱而选择举战,并不是主动挑起战端的人。龙骜如果对我们用兵,就等同于和已经覆灭的武都站在一起。以此痛失民望的事情,我想龙骜是断然也不会选择的。更何况距离他漠北不远处相连的西境之地,还有辜叔陌在静默中虎视眈眈的观望着天下的局势变幻。龙骜虽是兵家,但我见他谈吐的不俗,绝非程纵所能比拟。”

    “嗯,有道理。”

    闻听庄伯所言,吕伯琚不禁长长松了口气。

    “似如此,我当亲往赴会,以此安定龙骜不稳之心方为上策啊。”

    “赴会是肯定的,但在赴会之前,首领还要有些准备才好。为了以防万一,应该做出几项举措。此项举措筹备完善,便如构建成功的壁垒,足以确保万全无疑了啊。”

    吕伯琚闻言眉头微蹙,便问庄伯举措筹备如何。

    这正是“同为智者堪洞悉,互为对手又若何”。预知庄伯筹备之事怎样,吕伯琚又当动作若何?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