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铭如今不过二十岁,兴武将军如此未免太过李昂厉了,李昂武艺难以与二位统领相较,不过依我看这人族天下似夏铭这般资质的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方才夏铭的表现已经令得所有围观之人大为叹服了,可兴武将军之言却还是冷寒生硬,李昂不免为夏铭叫起屈来。

    “李昂将军所言极是,夏铭确是天生的猛将之资,观其方才与兴武将军交手恐怕他与我等在平日对练之中亦是有所保留,好一份傲气,不愧是将门之子!”司北闻言颔首道,他们在与周兴的对练之中那种顾忌几乎是下意识的,夏铭知道这无法改变,可心头的傲气却让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对决,因此在切磋之时他更多的是去体会招法的奥妙!而与姐夫对战他就再没有任何的顾虑,眼光高明如司北自可看出。

    “呵呵,兴武将军此乃爱之深责之切,我等习武之人天分固然极重,可心志与苦功亦是缺一不可,如今以夏铭的实力恐怕再有一年苦功就足以跻身北境名将谱之列,可以慈对之的观察,其志当远不止如此,兴武将军如此行之必有深意!”韩默微微一笑言道,身为夏铭的直属上级,他对夏铭的了解显然要在二将之上,也能体察周兴的心思。

    “还是韩默看得通透,李昂闻听那冉天悯有一弟子名为武谦,又称紫须狼,自幼便是天赋异禀,冉天悯常以此为傲,军中战将亦许之日后可与兴武将军相抗,依我看来却定难与夏铭相比,哎~~我那几个小子就差得远了,倘若他能有夏铭的一半,我便此生无憾了。”李昂言语之中亦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些弟子,比较之下颇有怒其不争之感!

    “李昂将军也不必妄自菲薄,听我那小子言及,如今令公子在李航将军手下可是颇受赏识呢!”司北一旁出言道。

    “恩,李航将军武勇之处虽不及夏铭,为人行事却是极具气度,心思缜密,我那小子能为李航将军效力,亦算是他的造化了!”将门虎子这句话并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的,李昂、司北身为兴武军大将,其子习武却不过为了强身健体,文职方是他们的用功所在,在二将心中自己的小叔子能与李航将军一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李环行事也的确妥帖周全!

    “夏铭小将自是异于常人,非我等可以置评,如今二兄都能论子为了,慈却是还要登上数年了!”闻听李昂之言司北微微点头可韩默却是心中一凛,李昂对兴武将军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可此时言语却是有些过了,这当与他的性格有关,但所谓言多必失祸从口出,性格沉稳的韩默在此处的细腻显然要胜过李昂、司北二人,当下先是出言提点再以笑言带过,并不会损及李昂的颜面,在他而言也只能做到如此!

    “我与李昂兄算是半生戎马,如今看家中小子却难子承父业,唯有温哲别将军的公子颇有此望了!”司北与李昂虽是性情粗犷却绝非不明事理之人,韩默此言一处其用意二人便大约知晓,兴武将军是绝不会在此事之上有何计较的。

    “可……”司北随即出言岔开了话题,如今他们都是身为人父,一处谈论儿女乃是常有之事,其在五年之前为韩默诞下一子名为韩猛,司北与李昂俱是见过的。正说话间周兴已是带着夏铭负手而回,此乃军中,即使是在姐夫的身后夏铭还是表现的中规中矩,三人见此也立刻迎了上去,其中以韩默的职级最高,自然先由韩默出言:“许久未见兴武将军一展身手,如今观之却是雄风更甚,夏铭此战能够如此,极为不易了!”韩默倒是不吝对夏铭的赞赏之辞,而李昂、司北亦是点头称是。

    “三位将军皆乃吾之得力臂助,又是为武之人,信儿天分固然不差,可得知容易便易失之苦功,韩默李昂司北皆乃名将,平日还要对其李昂加督导才是!”周兴闻言正色道,从其言语之中便能看出他对眼前三将的看重,借夏铭更能让三将心中知晓兴武将军的心思。

    三人闻言自然连声称是,其后便请兴武

    将军入帅帐而坐,一军团与虎兽兵乃同时编成,内中自也不会少了周兴的老部下,席间周兴问起韩默夏铭的弓马之术,韩默也是俱实相告,周兴的武勇天下皆知,可他的弓术亦与武勇一般出名,但夏铭显然没有收到姐夫的这个天赋,跟随韩默习箭亦是进境极快,此处当可让周兴欣慰了!

    ……

    现在

    此次冉天悯趁立花山庄大乱,进军雪域,二十岁的武谦也随军出征,担任霓霈麾下把总一职,很早这家伙中便曾与铁秋原有过交手,当时大战五十回合难分胜负,后因铁秋原主动退出并未曾与之分出胜负,但事后与徐远提起之时却对冉天悯此子的武艺很是夸赞了一番,言乃平生仅见!

    武谦年纪轻轻便是武勇过人,军旅之事亦是尽显天赋,自然年少气盛,心气极高,其最大心愿便是能够击败列在北境名将谱首位的兴武将军周兴,并常常以此自励加以勤练苦功,此番随师傅出征亦是获益良多。

    尤其是在异兽御敌之战之中目睹了战斧宁天与老将异兽皇者渊那一场巅峰之战后更是感悟极深,原来自己一直以为能与虎痴战斧并驾齐驱是在是太过想当然了,切磋之间与实战之时还是有着很多的差别的,倘若将自己换成异兽皇者渊,武谦并没有多少信心能在宁天手下撑过百余回合,此一战给了顿悟一般的感觉,武艺又再做突破,这才能与异兽主将任平分秋色!

    还未等古兽将领那不扎稳住阵脚,占据上风的武谦之攻势已是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漫卷而来!其手中兵刃名为“雷云长刀”,刀法一如其名,尤似怒海澜涛一般直欲穿云裂石,其威如山,其猛似虎!

    一招失去先机,武艺上本就不及对方的那不扎只能在下风之势中苦苦应付,也幸亏他在手中这条钢矛之上下了十数年苦功方才勉强支撑的住,可古兽军的前冲之势却因武谦的出现又是一滞,只是片刻功夫,镇魔军阵中方才出现的一丝空隙已然消失不见,主公之子的武勇适时的鼓舞了他们的士气,此消彼长之下阵线再度变得稳固起来。

    有一些武将你是不能让他占尽上风攻势全展的,周兴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就算以温哲别天下间最为沉稳的守势亦要时不时的加以反击以遏制其势头,而一旦被周兴将双剑的攻招发挥的淋漓尽致,恐怕无人可以逃脱败局!

    如今武谦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周兴相提并论,但其刀法之中的特点却是与之相近,越在上风之势他便越是挥洒自如,种种巧着妙招层出不穷,不过十个回合那不扎的头盔便被其挑落,发髻散乱显得狼狈不堪!

    倘若放在平时他可以败退而走,可此时他的身后就是刘璋,除死战之外再无第二种选择,但面对这样气势的武谦,即使想两败俱伤亦是不能。

    得理不饶人的武谦刀势丝毫不缓的继续将那不扎笼罩其间,这员古兽将的武艺虽说还算纯熟可与雪域名将异兽主将任相比就要相差甚远了,倘若没有荆州那宁天与异兽皇者渊的一战,今日的武谦是绝不会轻易将迎击异兽主将任的机会让给武钰的,这样的劲敌他很难才能碰上一次,方才的那一招百鸟朝凤之威势便是以他的自负也暗暗心惊,倘若真的是自己再度迎战异兽主将任的话,面对如此攻招他怕是只能与对方两败俱伤了!

    如今那不扎能够苦撑不退已然十分难得,武谦的取胜亦只是时间问题,雪域的冲势又被镇魔军再度坚强起来的阵型挡下,整个战局无疑已经在往镇魔军一方倾斜。危机之中古兽喇纲手中本就璀璨夺目的枪影却是陡然之间更加灿烂起来,士卒们已经很难看清两员大将的身影,忽然刀光枪影之中出现了一抹显眼的鲜红,酣战之中的古兽喇纲与武钰已然分开,金刀左手提着烈马狂刀,右手却是紧紧捂住右臂,鲜血正从指缝之中流淌而出,但其面上却无痛苦之色双眼亦紧紧盯住拨马而去的对手,似乎肩头流血的与他本人并无丝毫关系一般!看见这一幕

    的镇魔军士卒皆是心中大惊,金刀武钰竟然伤在了敌将枪下?

    黑岩城之战中统领与位列北境名将谱之上的猛将秦煜大战一天一夜都未曾带伤,难道这古兽喇纲的武艺竟还在秦煜之上不成?可见到此人杀奔之处正是武谦与那不扎的交手所在,他们亦是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将一众古兽军尽数丧在此间可是主公的亲命,临阵退缩按律当斩!此时他们方才发现古兽喇纲的右股之上亦是血流如注,只不过方才此人便是全身血红难以看出罢了,许统领岂是那般轻易被人所伤的?

    刚才那一阵枪势暴涨完全是古兽喇纲在以命搏命,如今的局势唯有自己击退眼前的金刀再赶往增援下风苦撑的那不扎才能有一线生机,任何的犹豫都会导致全军覆没,全力交击之下他终于以枪刃伤了武钰的右肩,所取之部位正是能让其半身暂且麻痹的,可代价却是自己的右股亦被烈马狂刀的刀锋所破,论伤势沉重程度还要在对方之上!

    武钰的右手并不是去捂住伤口使其不再流血的,相反他则是大力按压着被创之处,古兽喇纲的这一枪选点极为巧妙,可却并非要害之处,一开始武钰心中还微微有些疑惑,对方是处在上风之势的,就算限于形势必要两败俱伤他也应该力求将自己伤的更重才是,如此交换古兽喇纲大为吃亏,自己宝刀能给对方造成的伤害武钰是心知肚明的,不光较之他的伤势要沉重许多且很可能会让对方再难恢复到巅峰水准。

    可在两败俱伤之时自己的右臂一阵麻痹,左手差点握不住烈马狂刀,对方却立刻打马而走他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若是其再度对自己出手,哪怕是单手持刀武钰还有一战之力,但战局却是难以翻转了,拼着自己的伤势重过对方古兽喇纲也要去争取那一线机会,哪怕因此不能恢复,如此的对手岂不可敬?

    此时武钰是再用疼痛刺激右臂的知觉!古兽喇纲没有时间去观腿上不住流血的伤口,冷泉枪再度闪出耀眼光芒洒向前来阻拦自己的镇魔军士卒,血光连现的同时竟无人可以阻挡他的冲势分毫,伤口的剧痛却使得他本来因失血而有些昏沉的脑海变得清明起来,此时的他便如同一只受伤的猛兽一般近似疯狂!

    “武谦小心!”眼看古兽喇纲已然接近武谦身侧十丈之地,武钰断然便是一声大喝,也是纵马便往二人所在奔去,左肩的麻痹依旧未能尽消,可弟弟的安危却是他不能不顾的,况且拦截古兽喇纲本来就是他的职责,谁敢因此便加以小视?

    闻听背后身侧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武谦已是心中一凛,再闻金刀大喝之声岂能不知身在险境之中,方才一刀将那不扎劈的退在一旁转过身来双眼之中已是满目银光,古兽喇纲的绝招再度施展,可此时其威势却不能与之前对武钰用时相提并论了,因其整个右腿因为失血过多亦是没有了直觉,对其全力出手自然也有了很大的影响!

    不过即便如此,那枪势依旧极为凌厉,危急之间武谦也表现出了与其年龄不甚符合的沉稳,雷云长刀迅捷无比的横扫那片难辨真假的枪影,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刀锋终于挡上了枪身,感觉之中冷泉枪的枪尖几乎是贴着自己的面颊而过的,锐利冰寒的枪风隔开了肌肤!

    这一下相隔只在毫厘之间,而被武谦的大刀全力格挡之下,用尽了全身之力的古兽喇纲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长枪,兵刃脱手的同时身躯亦是摇摇欲坠,脑海之中再度迷茫起来,一双虎目却是充满了不甘!

    酣战正急,身在三千里之外狮子砦之中的周兴却是难知其详,他能凭借大势与深厚的军事功底分析出冉天悯的图谋已是极为不易,这战场之上的细节就不是他可以预料的了。

    此时在周兴的书桌之前正站着一个壮汉,观其身形虽不如卓旳却也相差不多,此人样貌粗豪,黄面短须,一道深红的伤疤贯穿右边脸颊,颇为有些狰狞,看其所穿服饰却是无畏军之中的打扮,当是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