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风沁人心扉,田野山林间尽是绿树红花,花香随着春风扑鼻而来。牧晨师兄弟二人一路走走停停,遇到美景忍不住驻足欣赏,渴了就饮山涧流下的清泉,饿了就在溪边捉几条鱼烤来吃,好不惬意!

    这一日行到黄城的边界荆安郡,傍晚时分,遥遥看见远处炊烟袅袅,山珍海鲜吃多了也容易腻,二人花了几钱银子找了一户人家安顿下来,主人家姓王,是一对老夫妇,孩子都去参军了,留下两间空房,打扫得很干净。晚饭虽是粗茶淡饭,但这一对师兄弟吃得很香,看得老两口老怀大慰。

    饭后王老爹告知最近邻村有人失踪,被人发现后都已死去,样子恐怖,状如干尸,百姓传言是厉鬼作怪,请和尚道士做法,却被吓跑了。也有乡人不信鬼神,认为是人干的,到官府报案,谁知他们互相推诿,最后事态越演越烈才差人来查,只做了些问询,却并无结果。老丈告知夜间不要出门,以免多生事故。牧晨师兄弟心里奇怪,暗道世上哪有鬼神,嘴上应了声是心里却不以为然。

    牧晨有个良好的习惯,就是每日练功不坠,一天要练好几个时辰,这几日白天赶路,夜间练功,感到每日真气都有精进,心里喜不自禁,隐隐有些期待。刚要休息却听见外面敲锣打鼓,很是热闹。

    “快来人啊!…….救救我闺女啊!”

    一声绝望的呼喊打破寂静的黑夜。

    徐老爹之前一直心里不安,因为他生了个漂亮的闺女,眼看到了出阁的年纪,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提亲,心里对那些人瞧不起,自己闺女天生丽质,未来女婿一定得是非富即贵,自己后半生就指望享享闺女的福了。听说邻村人出现失踪,而且都是年轻人,发现后死相难看,正寻思让闺女避一避,这几日吩咐闺女不要出门,决定明日把她送到扬州她姑姑家,谁想夜里被人掳走,想到邻村失踪的人的惨状,心里绝望。

    乡亲们被惊醒,纷纷起来询问。得知情况后大惊,同气连枝,点起火把四下搜寻,几个青年自告奋勇,眼神关切,言道不把徐姑娘找到不回来,有人还借机再次提亲。

    牧晨没想到此事恰巧让自己碰到了,听闻个中原由,心里气愤,他出身贫寒,见不得民间疾苦,自认学武之人应当行侠仗义,锄强扶弱,遇到这等事自不会袖手旁观。叫上师弟,一起向着没人搜寻的方向分开行动。

    村子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山谷通往外界,牧晨略一琢磨,选明方向,借着月色在附近的山上找,一座山搜完去另一座山,搜了两座山,找到了几个山洞,除了野兽之外一无所获。就在要另换山头时,隐约间看见前面几米处有一抹白色事物,走到近前发现是衣物上的布条,碎步边缘较新,应该刚撕下不久。辨认了方向,牧晨展开轻身功法,不久看到一个偏僻的山洞。

    山洞中有一堆将要熄灭的火堆,旁边盘腿坐着一位青年男子,嘴角带着血,真气运转间脸色时青时红,似是练功到了紧要处,全然忘了周身一切。在其身边不远处,正躺着一位衣着单薄的年轻女子,不知死活,手腕处鲜血未干,大腿处裤子破了一块,露出里面带着刮痕的肌肤。牧晨屏息静气,来到那女子身前查看,虽然脉象微弱,但一息尚存。撕下自己衣角简单包扎一下,正要进行施救,突然背后一阵劲风袭来,来不及回头,往身侧一闪,同时翻身拍出一掌,却拍了个空。牧晨回头,看见那青年男子已然站立在那,眼神冰冷。

    “你是何人?”

    牧晨运转全身真气,右手握住剑柄,蓄势以待。他从眼前男子身上感受到威胁,这是学武之人与生俱来的感应。

    “阁下生食人血,残害无辜,未免太过歹毒!”

    “哼!死几个人而已,那是他们的荣幸!”

    那男子阴恻恻一笑,嗜血的眼神盯着牧晨,犹如看待宰的羔羊,弱肉强食,天道如此,只是手段不同罢了!

    “废话少说!受死!”

    那男子陡然出招,一抓向着牧晨咽喉抓来,牧晨拔剑削去,那男子缩手躲过,随即右腿踢出,直击牧晨丹田。牧晨不避,有心试探,右腿迎击对方右腿。嘭的一声,牧晨退了三步,那男子只退了半步。牧晨心中凛然,看来只能招式上取胜,不能硬碰硬。右手使了一朵剑花,正是宗门绝学《无极十三剑》起手式。

    天下武学,若单论剑术,则属无极宗的《无极十三剑》和沧海派的《沧海云剑》最为精妙,归元宗的《归元剑法》和无忧谷的《绝情剑》次之,但《无极十三剑》颇为难练,讲究人与剑合,剑与意合,意与道合,参悟剑招需要领会剑意,通晓剑道,否则空有剑招,却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牧晨的悟性在宗门数一数二,练剑几年第一卷四式剑招仍未练成,可见其难。

    “哼!想以招式取胜?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血饮九重天》!”

    那男子看穿牧晨心思,只见全身似血液沸腾,身上的皮肤赤红,额头脖子处外露的青筋鼓起,样子很是骇人,双臂膨胀一倍。

    “手可开天!”

    牧晨心中一紧,暗道这是什么奇妙功夫,不敢怠慢,运转全身真气,使出一招《无极十三剑》第一式”一元复始”,向那双手迎去。只见漫天的剑光和一道赤红光柱充斥山洞,山洞四壁的岩石被双方真气震得体表龟裂,忽而漫天剑光凝聚成一道青色剑锋,向那赤色的光柱刺去。

    “噗!”

    一声轻响,剑光刺破那男子衣服,划破皮肤,想要再进入半分却怎么也不能。牧晨大惊,自己对这一剑很有信心,别说血肉之躯,就是金石,在这一剑之下都可刺穿。《无极十三剑》第一式一元复始故名思意就是将散出的剑气凝聚一点,就如春回大地一样冲破万物势不可挡,想不到只刺破皮肤,足见对方身躯的可怕,牧晨心一沉,想到一种可能。

    “真气护罩!罡气境高手!”

    那男子此时心中的震惊一点不比牧晨少,他虽然没打通任督二脉,但是可以借助《血饮九重天》将血液沸腾,血气凝聚成的真气护罩与打通任督二脉的罡气境高手施展的真气护罩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罡气境高手都不能轻易打破,想不到被眼前一个内息境的小子伤了,岂不是说眼前小子可以威胁到罡气境了,他才多大?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二人心中的想法有些片面,牧晨施展的剑法虽然精妙,但很是消耗真气,或许可以刺破罡气境防御,但也仅只能刺破,威胁不了生命。至于那男子只是施展武功秘法,不能长时间维持,二人都有时间限制,只看谁能坚持更久。

    “竟然受伤了?真让人意外,小子,那就用你的血来还!”

    那年轻男子恼羞成怒,他得师父真传学得《血饮九重天》,这是一部奇妙的功法,不同于任何门派的武学,以自身鲜血为引,催发全身血气,血气越旺则修为越高。可以说,创出这个功法的人是个天才。中医认为,一个人血气旺盛则身康体健,精神饱满,血气弱则体弱多病,昏昏欲睡,创造这功法之人由中医之道开始,另辟蹊径,创出练血之法提升功力,端的是前无古人,要说后无来者也无可能。只是被这青年男子练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全身鲜血几近焚烧虚无,只得想到用这种歹毒的捷径吸人鲜血。此时被牧晨弄伤流血了,他视血如命,岂会不怒?

    “血饮鬼爪!”

    青年男子曲手成爪,气势更增,向着牧晨一爪抓来。

    牧晨心里苦涩,对方的真气护罩自己都破不了,更谈不上杀敌取胜了,此时犹豫不得,使出《无极十三剑》第三式。

    “万象更新!”

    这一招乃第一招衍生而来,故名思议是春回大地之后,万物生机尽显,化整为零,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意,用来对付对方千变万化的血饮鬼爪最适合不过。

    盏茶过后,青年男子眼见自己的血饮鬼抓,久攻不下,心里焦急,自己练功走火入魔,失血过多,不得已抓了几人吸血恢复,这才恢复六七成就被人发现,更可恨的是眼前的年轻人武功不俗,自己全盛时期有把握取胜,但现在只觉精力不支,越战优势越低败相更生。心念即此,唯有速战速决,毕其功于一役。

    “血溅轩辕!”

    突然,那青年男子全身血气骤增,双手大开大合,若是远处观之则犹如千手修罗,整个略黑的山洞充满血色劲气,山壁有碎石脱落。

    牧晨心里暗苦,自己《无极十三剑》只会前三式,每一式都消耗很多真气,刚刚交手许久,内力所剩无几,如今更是强弩之末,见对方使出厉害招式,更觉无力。嘭的一声,被对方打中一掌,脏腑震动,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有心遁走,但这样一来那姑娘就救不了了,下场可想而知,他良心难安。他没想到的是就算他现在想走,那青年男子也不允许,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唯有杀人灭口。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牧晨从怀中掏出一枚宗门的聚元丹服下,催动所剩无几的真气迅速炼化,来自四面八方的血色气劲让他仿佛无处可躲,眼看对方逼近,牧晨拼命运转真气,心中焦急。忽然!脑中一点灵光闪现。

    “逃脱不了,躲不了,对!就是这样,天地本无极,到哪都在乾坤之下!

    牧晨眼神清明,心中明了参悟许久的无极十三剑第四式”天地无极”的真意,这一式乃无极十三剑攻防三剑其中的一剑,是初卷中最后一剑也是最厉害的剑招。

    牧晨单手持剑,剑柄翻转,环绕周身,划出玄奥的轨迹,漫天的剑光形成一个球形将他包裹,万法不侵!袭来的血色气劲被剑光搅碎,消散于虚无。随即球形剑光逐渐缩小,缩小到极致成为一个光点,这一道光点凝聚在剑尖,随着牧晨冲向那青年男子。

    “嘭!”

    仿佛天地碰撞,一声巨响,那满身血气的青年体表防护破碎,牧晨一剑刺入其心脏。

    “呃……不可能!……”

    鲜血流淌,青年男子置若罔闻,心中一片惊骇,这就要死了吗,心里此时恨急他的师父蝠老魔,若是他传给了自己那部保命的身法这次就可以躲过了,思绪到这,青年男子仰天倒下。

    牧晨对于这次胜利没有半分愉悦,要不是悟出第四式,恐怕小命难保,《无极十三剑》克制对方的武功这才险胜,若是自己换一种功法胜败难料,换另一个人用同样的剑招也会取胜。若是他师父知道牧晨的想法定会欣慰点头,胜不骄傲。其实牧晨这次获胜的确侥幸,但要说换了另一人施展同样的剑法也会取胜那就有些牵强,且不说能不能在关键时刻领悟剑招,就是领悟了能达到什么效果也不可知,牧晨最大的优势就是他的悟性,他师父曾评价他“体质一般,悟性尚可”,无极宗内息境领悟到第三剑屈指可数,第四剑现在就牧晨一个。

    “呀!”

    一声惊呼,那昏迷的徐姑娘醒了,刚才打斗的动静过大,被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中手臂痛醒,亲眼看见牧晨一剑杀了那个坏人,鲜血喷涌,吓得惊呼出声。

    “姑娘,你醒了…..”

    徐姑娘盯着一双大眼好奇的打量眼前救了自己的人,对方舍命救自己心里感激不尽,这次被抓心生绝望,那个坏人像魔鬼一样吸自己的血,她不是被打晕的,是被吓晕的,看到伤口处的包扎,心里一暖,脸上泛起红霞,点了点头。

    徐姑娘走出几步,脚下虚浮无力,牧晨见她身子虚弱正欲过去相扶,瞥见她手腕包扎处往外渗血,走到那青年男子尸体旁查看有没有止血疗伤药。几番摸索,找到一血色小瓶,里面装的不知什么药,鲜红如血,牧晨不敢胡乱尝试,将其收起,正欲转身,右手在怀中摸到异常,对方内衣另有夹层,较其它出略厚。

    “咦?这是何物?”

    牧晨割开衣服夹层,掏出一张状如人皮的事物,徐姑娘也好奇凑过来瞧,却不见上面有字画,牧晨心中惊疑,暗道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将其收起,留待日后慢慢摸索。

    “老兄啊老兄!拿了你的东西,我也替你做点事,咱们互不相欠!”

    牧晨不喜欠人,拿了青年男子东西,不忍见其尸身被来往野兽分食,在山洞中挖了个坑将其埋下,二人收拾完毕,准备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