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都是这么奇奇怪怪的?男人们,究竟在琢磨些什么呢?玉鸣一想,头又觉得沉重且疼痛了,“那个,凌飞公子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有的”,段五接着道,“他说希望小姐不会忘记他,如果小姐没有忘记,那他的大门则会永远为小姐开启,呵,在下说的,是不是好像绕口令一样?”

    玉鸣也笑了笑,“那他有没有留下或带走什么东西?”

    “没有,除了阿斗送他的几条斗鱼,装在阿斗特制的水箱里带走的。”

    玉鸣点头,“走吧,走了也清净。”

    段五望着玉鸣,不明白玉鸣的神情何以那般落寞,而玉鸣则想的是,人生聚散无常,偏偏只有自己独守在这驿道旁的赌庄,迎来送往,却留不住任何一点欢乐。

    郎宣紧赶慢赶,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回京复命,好在他身怀秘旨,沿途的驿站早就准备好了健马,让他一到即可换乘,再继续赶路。

    可饶是他挥汗如雨地奔回了皇宫,内心还是惊惧不安的。倒霉就倒霉在百万庄里的姑娘不肯接受圣上的赐金,偏他又不能明说,皇上早就有交待,他这趟出去,是代表高士煦高公子的,绝对不能牵扯到当今圣上,结果郎宣几次都要脱口而出的话,硬是给咽了回去,百万庄里的傻丫头啊,你哪里知道这笔黄金只有叩谢的份儿,退还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

    皇甫世煦早就已等在泰宁宫,而且他还接到禀报郎宣带走的两个大箱子,又原封不动的给带了回来。

    郎宣一进去,连忙扑跪在地,口称,“奴才回来迟了,给圣上请安了!”一路跪着爬到皇甫世煦身后。

    皇甫世煦没转身,负着手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奴才,奴才见到圣上所说的玉姑娘了”,郎宣一头的汗,却不敢去擦,只得任汗一滴滴淌下脸颊。

    “噢?朕吩咐你说的话,你都给玉姑娘说来听了吗?”

    “是,奴才一字不漏的,都说给玉姑娘听了。”

    “撒谎!”皇甫世煦恼怒地转过身,扬手就想给郎宣一掌,终究觉得现在不是太子了,这样有**份,忍了忍,又放下手臂,“都给玉姑娘说了,怎么还会被人家把东西给退回来?”

    郎宣被皇上的举动给惊呆了,等听到问,才吓得浑身哆嗦地回道,“皇,皇上,奴,奴才冤枉啊,不是奴才想给皇上省钱,实在是玉姑娘坚决不肯收,玉姑娘说,当初就跟高公子讲明不要他任何赔偿的,如果再收了赔金,就等于是百万庄言而无信,坏了百万庄的规矩和名声。”

    “嘁,一间赌庄不就为的是求财嘛,我当初也说过一定要赔偿的,这下倒好,他们没坏了规矩和名声,倒把我的信誉给折了,你呀,要我说你什么好呢,郎宣,平日瞧着你也挺机灵的,怎么出了皇宫,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利落?”

    “皇,皇上,别,别急,玉,玉姑娘有亲笔信捎给皇上,说高公子,哦,不,说您一看就能明白她的心意”,郎宣紧张得舌头直打结,心想,现在就指着玉姑娘的信这根救命稻草了,可千万别不灵啊。

    “噢?玉姑娘的信?死奴才你怎不早说,还不快给朕!”皇甫世煦不待郎宣取,手已经伸到了郎宣眼前。

    郎宣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立即被皇甫世煦一把夺去,然后背了他,径自走到了窗前,拆开来仔细地读着。

    泰宁宫中瞬间变得安静异常,哪怕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郎宣趁机用袖子擦了一把满头的冷汗,心脏怦怦乱跳地等待皇上阅信的结局。

    但是郎宣左等右等,都没听到皇上说什么,他战战兢兢抬头,见皇上仍是那样姿势,展着信纸,立在窗前。

    坏事了,皇上中邪了?郎宣心里又是一惊,他就觉得百万庄里的丫头刁钻古怪,不是个善主,怎地一封信修来,皇上就中了癔症?

    不,不会吧,这信可是自己带给皇上的,万一出了问题,自己也还是个死啊,郎宣再次磕了个头道,“皇上,您,您怎么了?”

    皇上那边没有回音,郎宣忍了片刻,接着又道,“皇上,是不是百万庄里的姑娘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触犯龙颜了?若是,奴才再去一趟,将个百万庄踏平,把那个姑娘抓来给皇上息怒!”

    “息怒个屁!”皇甫世煦终于开口,还说的是一句有失体统的粗话。

    “那,那皇上为何看着信愣了那么久啊,吓死奴才了!”

    皇甫世煦收了信,没有回郎宣的问,却淡淡道,“你带回来的两只蟋蟀呢?”

    “在,奴才刚才进宫得匆忙,一时来不及想怎么安置,又怕交付不够妥帖皇上怪罪,故而暂时将泥罐交由殿外的小太监保管了。”

    “叫他拿进来吧!”皇甫世煦在上首的大椅上坐下,神情很明显比看信之前平和了许多。

    郎宣松了口气,赶紧唤殿外的小太监,将两只装蟋蟀的罐子给拿进来,那小太监是值守,身份低微不得踏入内殿,就在殿门口跪着将罐子奉上,由郎宣接过,捧到了皇甫世煦面前。

    皇甫世煦小心地揭开罐子盖,瞧了瞧,又盖住,揭开另一只,忽然怒道,“死奴才,你都做了什么,这只为何动也不动?”

    郎宣吓了一跳,刚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忙将托盘放到地上,自己跪下身子查看,果然,其中一只明显不对,郎宣慌了手脚,赶紧对皇上道,“皇上别急,那百万庄里的梁胡子送给在下几根斗草,待奴才试试,应该就能动的。”

    说着郎宣就从袖管中取出一根尺许长的斗草,趴在地上,半揭开罐盖逗弄那只促织,皇甫世煦同样很焦急,跟郎宣一个姿势趴在另一边,头碰头地望罐子里瞧。

    郎宣逗弄了几下,那只促织毫无反应,郎宣额头冷汗再冒,一时急了,就调过草根这头去挑那促织,谁知,不挑不打紧,一挑之下,促织干脆被挑翻了身子,死僵僵地亮着乌溜干瘪的肚皮,郎宣傻了,一抬眼正和皇上怒火中烧的双目对上。

    “皇,皇上饶命啊!”郎宣吓得丢掉斗草,连连跪着退出几步,磕头如捣蒜,“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可奴才也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晓得怎么回事?”皇甫世煦仍然还趴在罐子跟前,此刻干脆跪着坐直身子,拍着手上的尘灰道,“你的意思是说,人家百万庄给你的就是只死促织?你可知道这只死的是谁吗?它就是朕的大功臣,居功至伟的大功臣,虎威将军呐!”

    “奴,奴才有罪,罪该万死,奴才不敢诓骗皇上,从百万庄带走时它还好好的,这才不过两天多的时间,怎么,怎么就死了呢?皇上啊,奴才真的没想到啊!”郎宣带着哭腔,头也不敢抬。

    “哼,有什么没想到?它在百万庄自然被照顾的好好的,那梁胡子别的不成,对促织可心疼得跟自己儿似的,偏两只宝贝落在你手上,郎宣啊,长途奔波,你就不知道它们会饥渴么?”

    “怎么不知道啊,皇上,奴才冤枉,但凡到了驿站,奴才都是先察看它们的水食可有短缺,丝毫未有怠慢,连奴才自己都没顾上喝几口水,皇上,您交待的贵重之物,奴才哪敢不经心呀,可,可奴才万万没想到,还是给颠簸死了一只,皇上,奴才自知有罪,只求皇上看在奴才忠心一片的份上,饶了奴才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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