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小型船舶,堆积成山。

    木质腐朽的气息尤为浓重,因为水汽的原因,在木头上,到处都是烂滑滑的黑青苔。

    飞虫嗡嗡绕着木头飞来飞去,不少都停在黑青苔上,人一走过,就掀起一大群。

    那轰的一声,虫群飞舞,能让任何讨厌虫子的人头皮发麻。

    爬上垃圾山,下面就是一个凹口,传说是落流小镇过去的吃水地,曾经的出水井。

    不过现在,却沦为了垃圾场的中心地带。

    房小明站在垃圾山的顶上,低头看向那个凹口,眉头紧锁。

    灰蓝荆棘已经将那里淹得严严实实,下面什么也看不见。

    房小明蹲下,对着凹口开启了灵视。

    一点乳白色的光出现在房小明的面前,晃晃悠悠,像是万分委屈。

    房小明???!二哈?

    他的感应绝对没错!这百分之百是二哈的千光奔流残余之力。

    那这个灰蓝荆棘……他犹豫了一瞬,直接伸手就摸了上去。

    布满尖刺的荆棘,在房小明的手抚摸上来的瞬间,像是被驯化了一般,所有房小明手附近的尖刺,统统收敛。

    房小明不由心颤,脸色顿时就挂了下来。

    起身望向绿瑙大坝。

    本来他不想这么急躁,也不想这么霸道,但事情似乎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不,这不是严重不严重的问题。

    而是他心情很糟糕。

    如果二哈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可能真的会有所失控。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房小明自嘲的笑了笑,他还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护短的人。

    。。。

    夜间的绿瑙大坝,横在绿瑙河上,阴影在星光下拉得老长,犹如一尊怪兽匍匐在河上。

    房小明顺着灰蓝荆棘的长势,走向绿瑙大坝的后方。

    还没有走到大坝的后方,房小明就听到了绰绰声响。

    像是有人挖掘地面发出的声音。

    深更半夜,这个时候挖东西?

    房小明面无表情,放缓了脚步,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悄悄的走了过去。

    星光下,一名裸露着上身的中年男子,正用铁锹挖坑。

    而他的脚边,一具似乎被扒了皮,血肉模糊的动物尸体躺在那里。

    不,并不能说是尸体,因为房小明能看到那动物的身体上,捆着一圈圈的铁丝,时不时还动一下。

    那是活物!

    像是感觉到了房小明的存在,那个动物突然开始剧烈挣扎,幽蓝的眼神径直的看向房小明。

    二哈???

    房小明心神一震,稍有松懈。

    这明显惊动了挖坑的那人。

    那人丢下铁锹,头都不回,直接就向绿瑙河奔去。

    两步三步,一跃而下。

    噗通一声跳入水中。

    房小明冷着脸,走到被扒皮的动物边上,随手就一发千光奔流。

    乳白色的光在动物的体表流动,迅速的交织成浅浅的一层薄膜。

    随着铁丝被房小明割开,那动物呜咽一声,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看向他。

    蓝色的眼睛满满都是委屈与愤怒,身上依旧白光烁烁。

    果然是二哈,房小明默然,伸手向摸下狗头,安慰一下二哈,但伸手到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千光奔流本就是二哈自己的力量,所以对二哈来说,房小明的这一下,最多只能用来确认它的身份,而不能对它进行治疗。

    因此……二哈仍然处于无皮状态。

    这让房小明眼神又暗了几分,本已压下去的怒火,又噌的一下,冒了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小明对着二哈无声的询问,二哈对着房小明微微点头,将自己的记忆,顺从契约的轨迹,投射了过去。

    接过二哈的记忆,房小明沉下心神细细看去。

    越看,心中的怒火越盛。

    。。。

    五年前,二哈以魂穿的形式,降临在这个世界,成为一只普普通通的小土狗。

    也是五年前,小土狗被一名四岁的小女孩偷偷摸摸的喂养。

    小女孩的衣着用料十分将就,家庭环境应该很不错才对,但小姑娘身上青青紫紫,明显经常受人虐待。

    只是光看脸,却干干净净,什么也看不出来。

    时间再向前推四年,小女孩刚刚出生的那天。

    废旧船舶垃圾场的场主,以极低的价格,将垃圾场卖给了绿瑙大坝的经理。

    那个时候的经理还得意洋洋,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究竟得罪了谁。

    等到小女孩四岁时,绿瑙大坝已经一落千丈,往来的船舶越来越少。

    大坝的经理开始酗酒,开始打女人,甚至打女儿。

    时间一长,女人受不了了,逃走了。

    为了孙女,经理的父母豁出面子,硬是将小姑娘接了过去。

    那一年小姑娘五岁,小土狗已经一岁成年。

    她们一起度过了快乐的三年。

    三年后,经理的父母双双去世,八岁的小姑娘又落到了经理的手中。

    数年的隔阂,加上绿瑙大坝越来越差的往来流量,让经理对自己的女儿仅仅好了三天,就开始固态萌发。

    他开始固执的认为,就是自己女儿的诞生,带给了他如此糟糕的运气。

    每次酗酒后,他都想对着女儿动手。

    还好有条大狗护着女孩。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

    经理对大狗越发厌恶,看自己女儿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他甚至开始认为,只要给自己带来厄运的女儿消失了,绿瑙大坝就又能活过来了。

    而小姑娘也开始越来越独立,甚至会与经理对峙。

    这触及到了经理的又一个痛点,他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可……因为那条大狗,他没法对小姑娘动手……越来越憋屈。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名叫羟玉的少年,指着那条大狗说,能不能将大狗卖给他。

    经理说,只要羟玉能将狗子弄走,就是吃了也分文不要,言语中满满恶意。

    可惜羟玉拒绝了,说他自己无法白拿东西,又问经理是不是想做什么事情,却被大狗阻拦?

    这简直问到了经理的要害,连忙点头。

    然后羟玉就与经理做了一个交易。

    只要经理愿意进行一次血祭,那么羟玉就给经理一块贪食之骨。

    哪怕那条大狗再神异,也逃脱不出贪食之骨的诱惑。

    轻舔贪食之骨,狗子就会毫无反抗能力。

    血祭……就可以正常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