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坤凌大人在看到龚美后,突然趴在了桌子上,完全没有开封府尹应有的体统,开封府大堂上下都感到有些丢人。

    其实,凌坤是在梳理他异常纷乱的思绪。

    龚美这个人他见过一次,那次张角天在静香楼强抢萧然被打后,就是派这个龚美去报官的,也就是说,龚美和张角天是一伙的,张角天和赵元僖是一伙的。这么一来,龚美大闹寿王府就完全有据可循了。

    反之,如果二皇子的死真的和龚美的鸳鸯壶有关,那么便肯定和张角天兄妹有关系了。虽然不知道张角天为什么要毒死他的靠山,但毕竟是一条重要线索。

    想到此,他抬起头来吩咐:“先把龚美打一百杀威棒,关进大牢待审。陈捕头,马上去把张角天抓回来。公孙先生,随我去南宫勘验现场。

    凌坤来到南宫,当天晚上吃喝用具都已经封存起来,由专人看管。

    公孙献看着摆得整整齐齐的杯盘,叹气道:“大人,这里面怕是没什么线索啊。”

    凌坤没有说话,仔细看了几圈问道:“酒壶呢?那天晚上倒酒的酒壶那儿去了?”

    负责看管现场的军头过来说道:“大人,从来就没见有过酒壶。”

    凌坤点点头道:“回去吧。”

    赶回开封府后,张角天已经抓了回来,关在牢中待审。凌坤立即升堂,带上龚美。

    龚美此刻挨了一百杀威棒,疼得死去活来,看见凌坤差点尿了裤子,连连大喊:“大人,草民冤枉啊。”

    凌坤一拍惊堂木说道:“龚美,把你和张角天的事从头到尾交代给本官,如有半字虚言,老子用铡刀铡死你。”

    凌坤不自觉地将开封府和铡刀联系起来,其实现在哪有什么铡刀。不过这一说却将龚美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道:“大人饶命,小人全都交代,寿王府是张角天叫小人去闹的,他给了小人一百两银子,白莲教和小人没关系,使他们利用小人借题发挥。”

    “鸳鸯壶的事呢?”凌坤冷森森地

    问道。

    “鸳鸯壶?哦,对,还有鸳鸯壶,他说他对鸳鸯壶很感兴趣,让我给他造一把玩儿,本来我不同意,后来他又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就……。”龚美痛哭流涕,体如筛糠,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大概已经猜到张角天用鸳鸯壶杀人了。

    凌坤让主簿录了口供,龚美签字画押后又关进大牢。

    随即,张角天被带上大堂。没有了许王撑腰,张角天乖多了,规规矩矩跪在大堂上请安。

    “哎呀,这不是京城一霸,社会大哥张衙内吗?”凌坤呵呵笑道。

    张角天一看堂上的开封府尹竟然是凌坤,顿时吓得体如筛糠,颤抖着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冒犯大人了。”

    凌坤一拍惊堂木喝道:“张角天,你老实交代,你用龚美给你的鸳鸯壶干了什么?那鸳鸯壶现在在哪儿?”

    张角天一愣,赶忙低头道:“大人,小人不认识什么龚美,更不知道鸳鸯壶是什么。”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来呀,将开封府十八项刑具都给我抬上来。”凌坤声音刚落,衙役抬着刑具上来,打头的是一大盆炭火,里面烧着火红的烙铁。

    衙役将哆哆嗦嗦的张角天绑在柱子上,提过一把烙铁慢慢向他伸过来。张角天吓得杀猪般的嚎叫,甚至尿了一裤子。但还是没有招供,因为他知道招了便是死罪。

    烙铁滋拉一声响,张角天胸口冒起一阵白烟,他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衙役拿过一桶水泼在张角天头上,他又幽幽醒转。此刻的他看见胸前热烘烘的烙铁,还有堂上千奇百怪的各种刑具,感觉身不如死,不如招了来个痛快的,于是大喊:“我招,大人我全都招。”

    凌坤摆手让人停了刑具,说道:“说吧。”

    “是我妹妹张燕燕,她要当许王的正妻,将来许王当皇帝后就能当皇后了,可是许王妃要是在,就没有她的份,所以她想杀了许王妃,我正好听龚美说过鸳鸯壶的事,就让龚美做了一把给她

    ,谁知道她怎么弄的,许王妃没毒死,把许王给毒死了。”张角天果然竹筒倒豆子,把他策划大闹寿王府,阴谋毒杀许王妃的事全都交代了一遍。

    凌坤决定马上提审张燕燕。

    张燕燕这几天也活在煎熬中,不过她煎熬的是许王一死,她再也没有了靠山,下半生不知该如何过。对于杀人一事,她压根儿没想到会有人能破案。

    最初三司会审的时候,张燕燕还有些紧张,但审了半个月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她便放心了。也是啊,像鸳鸯壶这么神秘的东西,谁又能想得到呢?

    但当她到了大堂,看见狼狈不堪的张角天时,顿时大惊失色,不详的预感充满全身。

    凌坤将惊堂木一拍,喝道:“张燕燕,你可知罪?”

    张燕燕一哆嗦,不由自主跪下哭道:“大人,妾身冤枉啊。”

    张角天在一边叹道:“妹妹,招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我和龚美都已经招了。”

    张燕燕大惊,眼前一黑,就要栽过去。衙役手疾,一瓢凉水直接泼到她头上。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又缓了过来。

    “张燕燕,你不说,是想本大人给你上刑吗?”

    张燕燕面如死灰,见瞒不过去了,索性招供了:“大人,是我做的,许王是我害死的,可我不是有意的,那是个意外。”

    “详细说来。”

    张燕燕低垂着脑袋,慢慢说道:“这些年,我帮许王扫清楚王和寿王的威胁,帮他一步步走在皇位的边缘,而且许王他也是最爱我的,所以我才应该是他的妻子。可是许王妃活生生地挡在我们面前,每天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就要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不甘心啊。”

    “那天晚上,我亲自用鸳鸯壶给皇子们斟酒,给所有人倒得都是好酒,唯独给许王妃倒了毒酒,而且下得是一种慢性剧毒,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杀掉王妃。没想到……。”张燕燕说到这里,咬牙切齿,严重充满愤恨。

    “接着说。”凌坤喝道。